第105章 畢竟是他弟弟啊

「就憑你們這麼幾個嘍啰，就以為能傷得了我沒們嗎？是不太天真了！」黎若冷然的看著顧殷。

「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和我的哥哥的死有關係的人，我是一定一個都不會放過的！」她的眼中有堅定，還有決絕。

顧殷卻不怎麼在意，總歸這個女子素來與他就是不對付的，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也與他不是特別要好，該難過的應該是他的這個朋友，蘇堯才是。

不，應該改口叫蘇意了。

「是嗎？」他沒所謂，就在下一刻，又多了好幾重的人包圍住了他們。

黎若蹙眉，現在人這麼多，可是她和顧鈺，就只有兩個人，恐怕有可能走不出去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麼普普通通的客棧裡面，居然藏了顧殷這麼對手下！她不應該莽撞地帶顧鈺來的。

黎若的手心漸漸地開始出汗，額上也是汗，她可不能讓顧鈺在這裡出事，她也不能出事！

可顧殷似乎完全沒有看出黎若的困難，只是平靜地和蘇堯談起了天：「怎麼，可還開心，你心心念念的黎若好像要和你反目成仇了啊」他涼涼地看著男子。勾唇。

蘇意的臉上閃過片刻的苦澀，下一秒，竟然是下了樓，沒一會兒便到了黎若的身邊，可是與他正面對上的，卻是顧鈺。

「王爺，你想做什麼？」顧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莫非你是真的要與若兒，反目成仇嗎？」

可他卻固執地一步一步走近，顧鈺的臉色一沉，執起手中的那柄長劍，劍的鋒芒映射在蘇堯的身上，可他沒有停住腳步。

顧殷看好戲地看著這一幕，這個蘇意啊，他應該是捨不得死的，不說北遼將來就只會是他的天下，就是他的小若兒身上的蠱毒一日未解，他都一日捨不得死啊。

顧鈺估摸著還覺得這個小丫頭重情重義，根本捨不得傷害蘇意，可他不知道，真正重情重義應該是蘇意，其實這個他的小若兒才是真正沒心沒肺的人。

呵，顧殷輕笑，他怎麼就看上了這樣的鬼丫頭呢？

眼見顧鈺的劍就要沒入男子的胸前時，黎若伸手將他往後推。蘇堯被迫著退後了好幾步，倒是省了這一場血光之災，卻見他突然笑了。

黎若這輩子也沒見過蘇堯這張面癱臉小的這麼明媚，他走近黎若，握緊了她的手，將她的小手攥緊在手中：「黎若，這個給你。」

黎若不知道他給的是什麼，是一顆糖嗎？他給她糖做什麼?

上頭的顧殷卻完完全全眯起了眼，隨後神色驟然一遍：「蘇意，你給了她什麼，趕緊拿回來！」

黎若抬頭看他，手中更加攥緊了蘇堯給她的東西，只見下一秒，男子取出一把刀，看了一眼顧鈺：「南耀皇，請你把黎若安全帶出去。」

他一路給黎若開了路，將她往前一推，顧鈺蹙著眉頭：「你想要做什麼?」

「來不及說了，南耀皇……帶著黎若走！」他還說了什麼，黎若完全沒有聽見，她自然知道幫了她之後，這個男子要承擔什麼，黎若轉頭，朝著他大喊：「蘇堯你要做什麼，我不要！」

她知道，如果自己就這麼走了，這個男子，當初那個少年，他會出事的，他一定會出事的！突然之間，黎若又覺得從前的所有事情都不能算是事情了

黎若想要往回走，可顧鈺卻不允許：「若兒聽話，不要白費了他的苦心，先走！」

黎若一愣，不得不被他帶著離開了，她瞳孔微縮：「蘇……蘇……」

黎若最終被顧鈺強拉著離開了。順著蘇意給她們開出的一條血路。

或許她今天就不該來，還想要興師問罪，她可真傻，太傻了，愚不可及！

為什麼一定要問出一點什麼來呢？就算他間接害死了謝炎華，難道她一定要追問出一個好壞，讓他傷心難過之後，才能罷休嗎？

蘇堯對她多好啊，可是他間接傷害了謝炎華，她又間接傷害了他……這樣的惡性循環，到底誰才有錯?

這一切黎若已經想不明白了，也不知道出來了多久，後頭並沒有人在追，黎若才停了下來，心口一陣頓痛，她再也支撐不住了，倒了下去。

顧鈺接住了她，尤影帶著一大片的宮中侍衛走了出來，看著皇上摟著小郡主，他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瞥了他一眼，尤影覺得很奇怪：「皇上，方才為何不下令讓屬下們出來?」小郡主因為自己的大哥關心則亂了，皇上可不是會魯莽的人，他早就命令他們守在外頭了，可為何總是不下令讓他們出來呢？

顧鈺的神色淡淡的，其實他就是想看看那蘇堯會怎麼做，可沒想到……

既然他已經叛變了顧殷，他自然是沒辦法再幫他的，還有，顧鈺想知道他又給若兒強塞了什麼，他將黎若的手攤開，看見她手上抓著的，正是一顆烏黑的藥丸。

顧鈺蹙眉，將藥丸捻在手中，尤影看了一眼：「皇上，您將此物交給屬下，屬下去找太醫查……」他話還沒說完，顧鈺已然將藥丸納入自己袖中：「不必了，朕自己去查。」

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相信那個男子不會傷害若兒，他只會幫她，但是為了安全些，還是需要查查。

顧鈺回頭看了眼他們出來的那個方向，摟著懷中女子的雙臂緊了緊。

……

蘇意又被人划傷了，他不知道這是第幾道傷了，這些人確實一點兒也不手軟，他單膝跪在了地上。臉上的髮絲到處散著飄著，有一部分因為汗濕而貼在了臉頰上，現在的他，當真狼狽極了。

黎若和顧鈺應該已經安全了吧，那就好，男子的唇邊勾起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來。

他的眼前突然一黑，一道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噗！」

他還未來得及抬頭，便被那一人一腳踹倒在地，吐出一大口殷紅的鮮血。顧殷真是恨極了，才會往他的心窩子踹去。

他分明有把握在這一日把那個小丫頭帶回來的，而且這個蠢貨：「你為什麼要偷本座的解藥，為什麼要背叛本座！」

蘇意捂著自己的心口處。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陣一陣地好似再也停不住似的。

他自小身子便是差極了的，所以當母妃要將他們一對雙生子送走一個的時候，便將他這個身子骨弱的人給送走了，留下了蘇堯。

可蘇意從小便是比蘇堯要聰明的多的，只是身子太差罷了，蘇意自離開了皇宮離開了家之後，整個人變得鬱鬱寡歡，話也少了，那眼神，也寂寥了。

只收根本沒有人管他罷了，他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少一個人浪費糧食了。是的，浪費糧食，他就是這麼一個存在。

全世界的人，都在巴不得他去死，蘇意根本就什麼都沒做錯，他只是身子骨弱，可他還是很努力的。

他被送到的村子很小，村民們都不喜歡他這個不會說好聽話，又病殃殃的人，大家都很喜歡喊他短命鬼。

因為他的命真的不會很長，他開始漸漸地討厭跟別人的來往，甚至討厭看見別人的眼睛，他一直都在逃避，孤僻著，不知不覺之中，就變成了一個怪人……

可有一日，他遇見了這個男人，他很奇怪，他問他是不是不甘心，問他想不想要取代那他的弟弟。蘇意沒有理會他，他只是將這個男人當成了是個耍著她玩的騙子。

可他天天都喜歡與他說起外面的事，漸漸地勾起蘇意對另一個環境的嚮往，後來，蘇意答應了。

可他是真的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所謂回家的機會是用他弟弟的命換來的……或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沒有退路了吧。

顧殷這個人會醫術，但是也會毒術，他從很久之前就被他用那種奇怪的毒術給控制住了，一旦他稍微不聽話了，就會受到痛苦的懲罰，這個規矩一直延續至今。

蘇堯比誰都明白自己即將經歷什麼？

「蘇意，你告訴本座，你為何要這麼做？」顧殷走上前了幾步，蹲下，對上蘇意的那一雙眸。

蘇意的面上還是清清冷冷的，哪怕此刻滿身狼狽的形容。也掩蓋不了他的風華：「顧殷，我要告訴你，你是救贖過我，可你也把我推入深淵，顧殷，你知不知道，有的時候，我光是看著你，我都覺得你可憐，你這半輩子都在暗中和顧鈺鬥爭著，可你贏了什麼，你為什麼就不願瀟洒些的退出？」

顧殷的臉一沉：「本座的事情還不需要你來費心吧。」

他繼而冷哼一聲：「這個世界本身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因此本座就是不甘，為何我還什麼都沒做，便註定了被淘汰，為何我連與他爭的資格都沒有？你說，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蘇意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看他：「主子，需不需要屬下們將他……」看著毫無還手之力的蘇意，那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顧殷陰著臉：「不需要，從今日起，你們誰都不要管他，本座也不會再管他，有沒有能哭活下去，還要看他自己！」

蘇堯看著男子離開的背影，在心中鬆了一口氣，北遼今日來有些不太平，前些日子讓白炎先回去一趟了，估摸著他現在還安安全全地在北遼，既然如此，他便放心了。

他的身上還有顧殷下的葯，不要說是不管他一輩子，只要一個月的日子沒有緩解毒性的解藥，他都會保不住性命，前兩日才剛領了解藥。那麼他大概還有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吧。

他狼狽地站起身來，卻再也沒有力氣地一頭栽倒。

他是蘇意，是北遼被送走的皇子，他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女子，她的名字叫黎若，她人很善良，對人很謙和，不是特別的任性，對他，一直很照顧……

黎若，黎若對不起，我不知道哪個男子是你那麼重要的人，我真的沒有想到會傷害到你，我以為只要自己活著就能保護好你了，看來是我錯了，黎若，不要怪我。

蘇意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聽黎若喊他蘇堯，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他本來便不是蘇堯，聽她喊這個名字，更像是再喊別人似的，他不喜歡。

他很喜歡聽黎若喚他一聲阿蘇，很親近，阿蘇阿蘇……他好想要再聽上一遍啊。她喚他阿蘇的時候，不像是再叫別人，就像是單純的叫他，叫蘇意一樣。

蘇意願意做黎若一輩子的阿蘇，可是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顧殷本來是完全可以直接殺了他的，可他還是留了蘇意的一條命，因為他二人的命運幾乎就是相差不多的，這個男子，跟當初的他其實沒什麼區別。

一樣都被人遺棄過，一樣內心都有些許不同。只是他們為何會活的差了那麼多？

可能是他二人的性子上頭差了十萬八千里吧。

他還被自己的母妃划傷了臉，只是蘇意沒有。他被師傅給拋棄，蘇意也沒有經歷過。或許他二人又是不同的。

這個世界。最能理解他的想法的人，是蘇意，謝玲瓏背叛了他，他可以毫不猶豫地殺了她，可是換了蘇意他就做不到了。

既然做不到了，便由著他自己去自生自滅罷了，他又何必再去煩心？

一切該怪的，就是他們雙生在了帝王之家，其他的，都怨不得旁人。

……

黎若是被噩夢驚醒的。

她夢見蘇堯滿臉是血是站在她的面前，表情清清冷冷的淡漠，可眼睛里卻帶著兩分痛苦：「黎若。原諒我好嗎？」

她驚醒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大亮了，可她還是抱著自己的雙腿，蜷縮在一旁，身旁的顧鈺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若兒，不要再想多了。」

黎若抓住他的手像是在抓著個救命稻草似的：「大哥哥，顧鈺，他會出事嗎？顧殷那樣的人，他會不會像殺了瓏兒一樣，也殺掉他啊，怎麼辦，蘇堯。不，蘇……他會死嗎？」

她的內心完全沒底，她害怕自己便再也見不到蘇堯了。

「你會不會覺得我就是在犯賤！皇上，我覺得自己太賤了……」黎若唇邊出現了一抹苦笑：「我為何要去找他呢，就算在顧殷的身邊，我也不應該不問青紅皂白地就要去指責他，如果不是我，他又怎麼會……」

顧鈺心疼她將什麼罪過都壓在她自己的身上：「若兒莫要這麼說，其實你的心裡還是信任他的不是嗎，你指數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和顧殷走在一起了，只是不希望自己冤枉了他罷了，你沒有錯。若兒，你沒有錯。」

儘管顧鈺一遍又一遍地告訴黎若自己沒做錯，可她還是深深地追悔：「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的話，我害怕自己再也沒半點原諒自己了。」

顧鈺將她摟在懷中，像是哄一個孩童似的安撫著她的背：「不是你的錯，若兒，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黎若知道蘇堯很有可能已經被顧殷那個人給殺死了……顧殷他就是個早已經沒了人類血肉的畜生，他簡直就不是個東西。

他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的鮮血有他自己的親人的，朋友的，也有她的親人的，她的朋友的。

黎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上輩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讓他這一輩子對她這麼殘忍。

「我好想殺了他。我好像要殺了他……」黎若窩在他的懷裡，淚水一點點浸濕了他的衣襟，顧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若兒不要擔心，不要擔心，會有報應的，都會有報應的。」

他何曾怎麼哄過人，這哄人的話聽起來還挺蹩腳的，但黎若就是感覺彷彿又一股暖流，竄到了她的四肢百骸。

「大哥哥，在這個世界上，若兒身邊本來有好多人的，有娘。有老謝，有蘇堯，還有朝陽縣的所有百姓，可是現在皺著一番之後，身邊只剩下了你，我有點害怕，害怕以後連你都會失去……」

顧鈺一愣，看著她：「若兒是害怕，失去朕么？」他的心裡湧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喜悅：「傻丫頭，只要你不再隨隨便便地離開朕，你便永遠不會失去朕。」

黎若見眼前的男人笑了，有種春暖花開的感覺。他接著道：「就是若兒離開了，朕也還是有把握將你抓回來的，所以若兒，不要害怕。」

黎若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麼一個依靠，好像是可以靠山一輩子都不會倒下了：「有一個皇上來給我當靠山，好像很厲害啊，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哈哈。」黎若苦中作樂，自己樂了一會兒，只是這笑里並沒有什麼特別開心的情緒。

顧鈺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若兒說的對，朕給你撐腰，以後你便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沒事的，這一切不好的很快就會過去了。」

黎若抿著唇乖巧地點了頭，就在更衣之後，一個老頭兒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連門也不帶敲地就要進來。

黎若看著他，覺得有些奇怪，他這是怎麼？

卻見他氣喘吁吁地明顯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就是一時間上氣不接下氣地有些不好說話。

歇了一會兒，他終於長長吁出一口氣來，看著顧鈺：「皇上，方才您拿給老頭的丹藥，老頭我是看清楚了。」

黎若一愣。丹藥，什麼丹藥？她突然想起昨天蘇意給她塞的東西，圓圓的，她問顧鈺：「蘇堯給我的那個東西……」

顧鈺點了點頭，黎若也順著他的目光看著老頭兒。

「那丹藥手小娃娃身上那蠱毒的解藥，是解藥，你再也不用擔心再被控制了，也不需要擔心將來會變成個傻子了。」

黎若的嘴角抽抽，她怎麼覺得這句話這麼奇怪呢？阿蘇他，把解藥偷給她了……

老頭兒長嘆一口氣：「老夫也聽說了一點兒那其中的事情了，還真是苦了那個孩子啊，顧殷那個孽徒啊。孽徒，老夫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救贖收了他這個孽徒。」

黎若一愣，看著他：「你居然是，顧殷的師傅，什麼時候，為什麼啊……」

「你確定要聽？」老頭兒搖著頭道：「這對老夫而言，簡直就是一段黑歷史啊黑歷史。」

怪他在看見那孩子滿臉是血的時候，憐憫之心不小心犯了，心疼孩子小小年紀就被毀了一張臉，丟出了宮門外，便一時間將他撿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給他調養了多長的時間。才將他從鬼門關被拉了上來，為了他能夠會一點防身之術，還教他用毒……

可他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莫過於此了，他不知道自己撿回來的這個人身上的戾氣居然這麼重，他恨所有傷害他的人，這其實是理所應當的，但是他連與自己無冤無仇的人都可以利用來去對付那些人。

甚至拿毒藥出去為非作歹，他江湖人稱鬼醫的名字，怎麼能毀在他這種人的手上呢？所以他最後與他恩斷義絕了，他在這世間再沒有這一個徒兒。

之後，他的這個曾經的徒兒不僅不知好歹，甚至更加變本加厲了。他便完全不後悔當初將他逐出師門，哪怕他這門手藝從此失傳也好，也絕對不會讓一個不是人的東西繼承下去也就好。

「唉。」老頭兒長嘆一口氣：「這世間誰都不容易，他為何要如此執著於恨呢？小丫頭你也要記著點，人啊，還是得做個心善的。」

黎若點了點頭。

如果顧殷沒有做這麼多傷害她在乎的人的事情的話，黎若應該會感慨一句他真的太不容易了，可現在，她只覺得這個人全是活該的。

被親人拋棄，因為自己的性子原因，被師傅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還在乎他的人拋棄。

顧殷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有恨了……其實也難怪。不是嗎？他的命是不好，但是走到這一步的眾叛親離，其實還是怪他自己作的。

黎若抬頭看顧鈺，見他神色有些複雜，黎若知道為什麼，畢竟，那個是他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