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槍響了

我強撐著一股困意等著洞穴里的人的消息。

雖然成胖子現在可能情況很不妙，但是這裡只有一架直升機，所以不可能先送胖子走。如果洞穴里還有人需要救治的話，到時候一起運送才能最好的利用資源。現在胖子已經做了初步的護理，應該還能撐住的。

大概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洞口再次看到了人影。有兩個人抬著一個人，後面跟著三個人。一群人身上看起來都沾著一些黑色的液體濺射物，而被抬著的那個人看起來整個人都不對勁，連皮膚的顏色都變了。

我定睛一看，心裡咯噔一下，那個被抬出來的人，不就是我們的哨長，孫德全么？

孫德全看起來情況相當不妙，肩膀上有一個傷口，像是被撕掉了一塊肉，不停地流著黑色的血液；皮膚顏色發青，連臉的顏色都變了；整個人好像打擺子一樣不停地哆嗦，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我想站起來去看看哨長孫德全，但是動了一下卻完全沒有任何力氣站起來，我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著身前的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一下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招呼了那群人把孫德全給抬了過來。

看著孫德全的模樣，我嘴唇一陣顫抖，連說的話都不是很清楚了：「他……怎麼了？怎麼會……這樣？你們在哪發現他的？」

「唉，」一個剛剛一起從洞穴里出來的人嘆了一口氣，「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這樣了。還有，他的周圍還有……」

「還有什麼？」我連忙問道。

「還有……幾具屍體！」

我一下子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果然，最糟糕的事發生了。

「總共有幾具？」

「如果沒看錯，應該是4具！」

4具屍體，加上我和胖子，張國平還有孫德全，離開牧場來到這裡的人損失一半，還有胖子和孫德全生死未卜。這次行動，慘敗而歸。

這時，孫德全整個身體開始發抖，傷口處流出的黑血更猛了，嘴裡不斷發出痛苦的**。

「救救他，快救救他！」我看著周圍的人群哀求道。

「老周，去看看他吧！」中年胖子示意了一下給張國平做過急救的那個人。

「唉，不用看了，局長。」老周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對胖子說道：「他已經屍毒攻心，救不了了！」

我聽到那個老周的話頓時就崩潰了，孫德全哨長這麼一個老好人，成天笑眯眯的一口湖南口音發號令的人，在我到哨所時給了我諸多照顧的人，一個在邊疆履行保家衛國的使命的人，他不應該這樣死去！

我眼淚與鼻涕直流，從靠著的背包上滾落下來，但是卻沒辦法碰到我那個老好人哨長。

「求你們……求你們救救他，求你們了……」我梗咽著，連流到嘴唇的鼻涕和模糊了眼睛的眼淚都沒力氣去擦，額頭跟土地親密的接觸到一起。

「宋辭……」我聽到了一陣微弱的呼喚，是哨長的聲音。

「哨長！我在這兒！」我連忙應道。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抬起頭，看見哨長正用一貫笑眯眯的眼神看著我，但是這次是躺在地上，並且是發青的臉色。

「哨長……」

「唉，是我害了大家，怪我太想要立個大功了。要是聽了胖子的話，就不會……」哨長長嘆了一聲，我看見有眼淚從他眼角滴落。

「哨長，這究竟怎麼了，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流著眼淚大聲喊道。

「那是一隻怪物……」孫德全回憶了一下，眼神中還帶著恐懼。

聽著孫德全的描述，他們所經歷的大概是這樣：原來，當時他們跟我和胖子走的是一條路，但是他們沿著通道走了好長都沒發現什麼，直到走到一個相當炎熱的地方……

在那裡，他們遇到了一隻怪物。那隻怪物刀槍不入，還生撕了我們一個戰友。孫德全他們當然跟那怪物拚命了，只是除了張國平逃走之外，其他人都遭了毒手，孫德全是好在那隻怪物追著張國平走了才沒當場被幹掉。

我聽完后感覺有點奇怪，明明哨長他們走的跟我和胖子走的是同一條路，怎麼我和胖子都走到盡頭了都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這究竟怎麼回事？

「這裡面是一個陣。」一個進去過裡面的人說道，「一個陰陽兩儀循環陣。裡面有一個活動機關門，擋住了貫通陰陽兩儀眼的通道。你進的應該是陰眼，而他們進的應該是陽眼！裡面有一條岔路，左邊是通往陰眼，右邊是陽眼，但是陰陽眼之間還有一個通道，你的那個逃出來的戰友應該就是從陰眼那邊的通道走到陽眼，然後順著通道走出來的，所以你見到他是在另一條通道出來。」

原來如此，經過他這麼一解釋，我總算想通了其中的緣由。想來當時困住我和胖子的就是那個活動機關門，而門另一邊就是通往陽眼的通道。我們進去的時候機關門是封閉通道的，而哨長他們進去的時候是封閉通道的。

雖然想通了，但是我還是不明白，這些東西究竟有什麼用？難道就是為了養兩隻怪物？弄這些東西的人有什麼目的？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孫德全哨長的咳嗽聲打斷了我。看著哨長，我不禁悲從心來。

「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他了嗎？」我看著被中年胖子叫老周的人道。

「屍毒攻心，大羅神仙也救不了。」老周斬釘截鐵地說道，「還有，被殭屍咬傷中了屍毒的人，後面會非常痛苦。如果放任他發展的話，不用多久，他也會變成殭屍。所以，現在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減輕他的痛苦，並且避免他變成害人的殭屍。」

這太殘忍了。我知道老周說的減輕痛苦的含義，就是讓我們來結束孫德全的生命；避免他變成殭屍就是要把他的屍體徹底處理。

要我眼睜睜看著我平日里相處的人在我眼前死去，甚至死去之後連屍體都要被處理掉，這種事情我根本無法接受。可是，對於現在這樣的情形，我又對哨長身上的屍毒無能為力。但是要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慢慢死去，在死去之後變成沒有理智和思想的殭屍，我也根本沒辦法接受。

一時間，矛盾的心理讓我痛苦得忍不住叫出聲來。

「大詞人！」孫德全哨長叫了一聲我的外號，「我的命運當然要我自己來做主了。我可不願意變成那種噁心的怪物，那麼，接下來的事，就拜託你們了！」

「但是……」我還想說些什麼。

我抬起頭，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一幕：孫德全哨長手裡拿著一把槍，槍口正頂著自己的太陽穴，臉上帶著他一貫的笑臉，然後大聲地對我喊道：「大詞人，好好活下去啊！」

孫德全哨長的食指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