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狐丹
作為修鍊者的姬成風和李瑟都知道,胡月月這是在從體內提取內丹。
道家的修真之法,也叫『丹功』。通周天,三田往返是現在人們最普遍認可的方法。講究吐故納新,求一個松靜,也就是平和的心境。以呼吸的力度和意念引導腹中熱氣自然走上督脈,過三關,上百會,然後走任脈,舌抵上齶,通過舌頭,度過上雀橋,經過中丹田,回到下丹田。然後又是上督脈,回任脈,如此反覆。天長日久,自然循環不止為小周天。姬成風和李瑟都知道當吸氣時,真氣應當走督脈,呼氣時,真氣當走任脈,一個呼吸,就是一個周天。
而鍊氣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短暫的過程,而是需要時時要注意體內五行相互的關係,既不能急功儘力,也不可妄自任為,因為如果不慎造成某一行獨大的局面,那就會出現五行相刑相剋的情況,這對於修鍊的人是最大的忌諱,往往容易造成走火入魔,功虧一簣。所以,鍊氣之道也稱做『修身養性』,修身為補氣,而養性說的就是調和之法了。循序漸進不得貪多,不是補得氣越多就越好。
修鍊內丹者,謂人身即丹鼎,以身中之精氣為藥物,以神為運用,在自己身中燒煉,使精、氣、神不散而成「聖胎」,南宗白玉蟾說:「自家精自交媾,身里里夫妻真妙哉」,所謂聖胎,即是內丹。《參同契.養性立命章》形容內丹:「類如雞子,白黑相符,縱廣一寸,以為始初,四肢五臟,筋骨乃俱,彌歷十月,脫出其胞,骨弱可卷,肉滑若飴」。道教中人相信內丹成,可以離人體而出,人體可以分身,可以成仙,道教提倡煉養內丹。
修真說白了就是以這種呼吸功法,聚五行之氣為人所用。當氣聚到一定程度,就達到了傳說中的『成丹』之境。其實,關於丹這個概念一直以來都很模糊,因為『成丹』過於艱難。氣本為虛浮之物,丹卻是化形而得的實體,要想從虛中取實難度可想而知。丹鼎派也提出很多說法,什麼『玉液』『金液』為丹之根本等,具體如何就不得知了。
丹是人身體里的五行之氣旺盛后所生的,丹居之地就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丹田。有『金丹』之說,異常珍貴。
練成一顆內丹可是相當不容易的事,人才能活多少年呀,往往練成一顆好丹卻是需要耗費大幾十年甚至百八十年。所以人修真養丹要比『地仙』們難的多,地仙屬於自然修鍊的靈怪,可以說它們時時刻刻都在進行著安然平和的養丹之道。對於人來說,由於慾念太多故養丹變心情變得複雜了,所以很難達到那種自然平和的狀態,養丹時就要難的多。很多修道之人隱與山川幽谷之中,也是為尋那容與自然的『松靜』之態,這就是人們所說的『避世修真』。
胡月月之前便是修鍊成丹的狐仙,因為內丹為柳靈郎所取,便委身於其手下任其驅遣,也是無奈之舉。她雖然為柳靈郎所用,但並未見得心甘情願地俯首於他,不過礙於對方強大罷了。又何況那柳靈郎及其兇狠殘忍,她自然俯首帖耳。而姬成風救她一命,卻是對她天大的恩惠,想當初姬成風和她在農家樂旅店裡周旋一番,也並未下得狠手,更讓胡月月打心眼兒里知道他是好人,想要追隨與他了。
所以,她才不顧自己的內丹消耗,拜月吐出腹內金丹為靈鶴療傷。
這內丹使用一次,便是一次極大的消耗,也許是她幾十年或者上百年積累所成,也因為這東西容易被人偷竊搶奪,要是放在一般的情況下,地仙們輕易不肯用這種辦法來替人療傷的。
月色朦朧,只見一顆彈丸大小的紅色珠子,在胡月月的紅唇中滑動著,光澤鮮艷,如明珠般耀人雙目。待到金丹從口內吐出,胡月月伸手接住,給姬成風使了個眼色讓他在靈鶴身邊護法。姬成風點頭示意,警惕地注視著四周的動靜。
金丹在靈鶴周圍圍繞一遭,在胡月月的催動下停留在她的額頭之際。隨即順著她體內的奇經八脈緩緩流動,凡是金丹所過之處,靈鶴只是在朦朧中感覺一陣暖熱,胸口的劇痛頓時消失殆盡,渾渾沌沌的腦袋也逐漸清醒起來,四肢百骸無不被一種特別的力量催動,彷彿經過了適當的運動之後那種體力充沛的感覺遍布全身。
「師兄……」靈鶴緩緩睜開了眼睛,剛剛開口,便扭頭哇地吐出了一口略顯黑色的血,這血是滯納體內的殘血淤血,終於被金丹催動清理了出來。
「你怎麼樣了?」姬成風一看她醒了,忙上前扶起她道,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之內。
「好多了。」靈鶴臉色一紅,旋即恢復神色,臉上又換上了冰冷的神色,冷冷地瞅了胡月月一眼,後者看到她無事,把色澤黯淡了很多的內丹收回自己手中,放入口內。
「那個……」李瑟渾身都痛,索性趴在地上不起來,他看到胡月月又要把內丹吞入,連忙伸手可憐兮兮地叫道,「姐姐,你行行好看在我也是你姬爺的鐵哥們份上,內丹給我也療療傷。我現在摔得渾身都疼,沒準兒骨頭還要裂開幾條縫兒呢!」
胡月月瞪了他一眼把內丹吞進去,心道你這臭小子還敢跟我要內丹,當初就是你讓我死了一回,要不是柳靈真君收回我的魂魄逼魂入體,害得我受盡痛苦煎熬才又活了一次,我還能活到現在嗎?!
李瑟自知理虧,看人家不搭理自己便老老實實住嘴。
靈鶴雖然體內的氣脈被打通,可人畢竟還需要調整,她沒一會兒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胡月月看她沉沉入睡了,才把姬成風拉到一邊兒輕聲調笑道:「姬爺,這丫頭準是看上你了!」
「別胡說了,月月,你別叫我姬爺姬爺的,叫我成風。」姬成風看了看靈鶴,沒來由地心頭一顫,她在月光下安靜的睡著,一張小巧的臉如同瓷娃娃般可愛,長長的睫毛甚至掛著一顆晶瑩的水珠兒,鼻如懸膽,櫻桃小口,肌膚細膩潔白如若凝脂。她身形甚美,高挑纖弱卻並不顯得孱弱,反而有一種活力。她睡著的樣子很美,嘴角自然向上帶著一種優雅的笑意,一時間姬成風有些看呆了。
這小丫頭雖然不苟言笑,但自從她下山來到自己身邊,三番兩次救過自己的命。雖然她總是冷冰冷地奚落他,可是姬成風看得出她是從心裡替自己修行淺薄而著急。誰叫自己以前總是弔兒郎當的不肯好好學習,搞得相鬼辦事力不從心害人害己!
「這小丫頭心裡頭裝著事呢……大事!」胡月月沉聲道,「我看得出來!她為你幾乎都不要命了。她遇到鬼市完全是靠自己的修為逃出來的,本身就受了傷。後來為了救你,她竟然拼著全部的修為替你擋了紅袍一擊,你們才得以脫險。這樣還能咬著牙到下面走一遭,撐到最後,連我都不得不佩服她了!」
「靈鶴……」姬成風心頭一暖,不禁叫道。
「鬼市……我靠,我們下去不是要找陳家父子的魂魄嗎?」李瑟忽然拍著腦袋坐了起來,甩著手說,「媽的這一路上都給我嚇蒙了,把自己去幹什麼都給忘了。你別說,經過這此下地府,我他媽的這輩子都不敢吃豬肉了!」
「額,對呀我怎麼也給忘了這事了!」姬成風恍然一拍額頭道,李瑟說的沒錯,下去以後自然是疲於應付,很多事情都讓他們防不勝防,原本的初衷竟然一絲都不記得了。
「在我這裡。」胡月月從身上掏出兩塊兒死玉呈給姬成風,道,「柳靈真君讓我托句話給姬爺,他說和姬爺你,後會自有期!」
姬成風接過死玉,腦袋裡卻想著別的事情,他神色凝重道:「月月,等我們下山安頓好了陳家父子,我還有話問你!」
「是!」胡月月恭敬地點頭,眼睛里有種異樣的神色。
姬成風話已出口,自己覺得也有點奇怪。他感覺自己的語氣竟然有點像柳靈郎吩咐胡月月一樣。更讓他感覺不自在的是,他根本不覺得自己用這樣的語氣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瑟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用迷茫的眼神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裡不由羨慕道,這小子艷福還真不淺,嬌俏小師妹暗戀不說,風韻十足的少婦還是地仙級別的也願意跟隨他為奴婢,說話都恭恭敬敬的。自己現在摔個半死都沒人搭理,真是慘不忍睹哇。
剛要想發點什麼牢騷,忽然心頭一凜,心頭把從下陰曹到上來所有奇怪的事情都過了一片,不由盯著姬成風上下看了一遍,欲言又止。
「我們下山吧!」姬成風道,隨即抱起靈鶴向山下走去。旁邊李瑟悶聲不響地走在他們的身後,他知道他此時一定有跟自己一樣的疑惑想問,或者說他已經在懷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