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頂頭上司

點了一桌子素菜，火鍋熱氣騰騰地滾著，鮮艷的紅油從鍋內飄出濃重的氣息勾引得幾個人食慾大增。老闆看著姬成風倒是眼熟，知道是這裡的熟客，一看這一桌子人就點了七八樣素菜，心說這幫人怎麼這麼摳門呀，幾盤子素菜最多賺個二十來塊刨除人工電費連個毛都賺不出來，反正中午客人不多，便拿著菜單子上前推薦羊肉片、火腿腸、牛肉丸、鴨血豬腦什麼的。

「甭跟我提葷的，我戒了！」李瑟涮著素菜，夾了一塊子到嘴巴里，滋味是不如羊肉片好，他含糊地推開老闆嚷嚷道，「你們這湯鍋偷工減料吧，味道不如以前……我們可是老客了！」

「瞧您說的，您這一鍋里連個肉渣子都沒有，它能好吃的了嗎？！這麼著吧，幾位點幾個羊肉片，小店再額外送你們個葷菜不就行了嗎？」老闆撇嘴道。

靈鶴從來沒吃過火鍋，素喜青菜，她吃得倒是挺香，對此不置可否，胡月月卻有點忍不住了，她看了看姬成風沒有反對，連忙點頭讓老闆去上菜。

「我怎麼還是感覺有點那個……」李瑟不由自主就去想那些噁心的場景，壓抑了自己嘔吐感，心說以前也不是沒見過死屍，甚至和法醫一起對屍體進行解剖過，那時候也不過噁心一陣子就過去了，這回怎麼反應還這麼強烈呢？

羊肉片端上來，姬成風和胡月月低呼一聲，把盤子里的肉片嘩嘩往火鍋里撥，不出兩分鐘，鍋里頓時飄出了撲鼻的香味，連靈鶴都食指大動。

「涮羊肉哦，一定要沾點芝麻醬才是絕配，你試試看！」姬成風看靈鶴只看不吃，便幫她夾了一筷子沾好醬料送到她的盤子里，示意道，「常常看，師兄介紹的錯不了！」

靈鶴夾起來超嘴巴里送了一口，咀嚼下竟有說不出的香味兒瀰漫於唇齒之間，便點頭贊道：「果然美味，謝謝師兄！」

「你們自家是兄妹還謝什麼？來這裡還有好多……」胡月月嬌俏地笑了一聲，熱情地又夾了很多羊肉放在靈鶴面前。

「妖狐，不要你在我這裡殷勤！」靈鶴轉頭對著她一冷臉兒，把她夾來的羊肉都推到了桌面上。

胡月月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頓時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但卻一點沒有要生氣的意思，只是委屈地看了姬成風一眼悶頭吃飯。

「師妹，別這樣，月月是我的朋友。」姬成風怕胡月月難受，輕喝道。

「是不是你的朋友，等師傅回來就知道了！」靈鶴聲音里充滿了嚴厲，姬成風無奈地閉住嘴巴，他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丫頭竟然會如此固執。

李瑟卻在那裡舉著筷子發傻，不吃吧，涮羊肉實在太香了，吃吧，他腦海中總是閃過從人身上刮下來一條一條的鮮血淋漓的肉。這時服務員又端上來一盤白花花的豬腦，李瑟徹底崩潰了，扔掉筷子便跑去洗手間大吐特吐。

姬成風和胡月月面面相覷，靈鶴冷著一張臉，氣氛一時尷尬到極點。正在這時，胡月月肩頭抖動了一下，她本來坐在背對著門的位置，低呼一聲迅速轉頭起來。

靈鶴和姬成風也不由自主地起身，三人同時感受到一股陰陰的清爽的陰氣，這陰氣似乎被刻意隱藏，但像是空調房門沒關好一樣絲絲向外冒。三人本來就在空調房間里，卻也能感覺這股陰氣極為清透陰冷。

「爺爺!」姬成風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門走來，鶴髮童顏精神矍鑠，正是自己爺爺，他驚喜地叫了一聲撲過去，心裡滋味兒萬千，短短和爺爺分開了兩三天，自己卻像是經歷了幾百年似的。

「師傅！」靈鶴也起身相迎，爺爺身後跟著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穿著簡單大方，身材略受一張臉卻顯得保養甚好，要不是衣服穿的有些過於成熟，四十多歲看起來更像是三十多歲。

「小風，這是你師伯玉真師太，快來拜見！」姬爺爺拉過姬成風道。

「師伯？」姬成風一愣，上下打量一下，不由感嘆道師伯才四十多歲這麼年輕。他含笑鞠躬道，「師伯好！」

中年婦女笑了笑，彷彿看透了姬成風在想什麼似的，道：「有些奇怪我是你師伯是嗎？我只是比你爺爺大兩歲而已！」

姬成風的下巴差點調到地上。

「好香哪，有陣子沒吃過人間美食了！」玉真師太身後又走來一個身材高大，相貌威猛的人，洪亮的聲音貫穿每個人的耳膜，有種異常的威嚴感，雖然他在笑，可是那笑聲卻讓人打心眼兒里肅然起敬。

這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多，虎背熊腰，一張標準的國字臉上，濃眉直入雲鬢，目含凜凜的光芒，鼻樑高挺，闊口直鼻，皮膚有些偏黑，帶了副碩大的墨鏡，尤其讓人疑惑的是，那股極強的陰氣正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他的衣著倒是很時尚，一身青灰色時裝，姬成風仔細一看是報喜鳥的牌子，一套怎麼也值個五六千，半個月工資呀，姬成風心疼地想，他穿上倒是挺帥，哪天我也買一套去。

「涮羊肉呀，好好好，別都傻站著呀快來吃東西！」那人倒也不客氣，看見一桌子菜自顧自坐了過來招呼大家。

「對對，快請坐我們先吃飽肚子再說！」姬爺爺連忙招呼大家入座，格外看了幾眼有些心驚膽戰的胡月月。

姬成風挨著爺爺坐下，接著倒水的功夫蹭到他耳邊悄聲問道：「這人誰呀？」

姬爺爺把茶杯端起來擋住嘴巴趁機道：「這就是咱們的頂頭上司，那個狐狸精怎麼也來了？！」

「一言難盡呀！」姬成風又湊過來皮笑肉不笑道。

李瑟從洗手間里出來，忽然眼前一堵，剛才空了一半的桌子嘩啦一下子多了好幾個人。更奇怪的那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埋頭苦吃，身上卻透著一股隱隱的陰氣，臉長得格外威嚴，簡直是不怒而威，而一向盛氣凌人的靈鶴此時卻像個犯了錯的小姑娘似的乖乖坐在一個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的中年婦女身邊，姬成風和爺爺趁著端茶倒水時候在那裡咬耳朵，而胡月月卻像一塊兒望夫石僵硬的坐在旁邊兒，小臉蒼白，舉著筷子的手還在瑟瑟發抖……

「大爺，您可回來啦！」李瑟撲過去抱住姬爺爺的胳膊，嗚嗚道，「您這是又跑哪兒去了，我可想死你了！」

「你這個臭小子，來快坐下，跟你們好好介紹一下！」姬爺爺拍了拍他的腦袋道。

「老姬，這個回頭再說，我們先吃東西！」男人抬頭微笑道，氣勢和藹卻威嚴。

姬爺爺忙答了聲好的，他知道這人最好天下美食，連忙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好多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