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態度
繞了一大圈，到達醫院的時間要比原本預期的晚了一點，不過倒也沒有什麼大礙，到了醫院的時候正好是中午時分，醫院裡的人也比上午要稍微少一點，利用午休時間跟科室裡面的工作人員了解情況，也不至於打擾了人家的工作。
這是唐果和秦滄第二次來這家醫院，卻是第一次來孔曉彤工作的內科療區，所以沒有人認識他們，中午的午休時間，護士站只有三個護士坐在桌前，一邊吃著飯盒裡面的飯菜，一邊小聲的先聊著，走廊里的病房都房門緊閉，估計住院的患者都在休息。秦滄和唐果直奔護士站，三個護士聊得正開心，誰也沒有回頭看他們，兩個人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人理睬，秦滄弓起兩根手指，用指關節在護士站的檯面上篤篤篤的敲了幾下，聲音很清脆，三個護士這才意識到有人來了。
「有什麼事兒么？」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一點的護士開口詢問道。
「請問，孔曉彤是你們科室的護士么？」秦滄開口問，他這個人臉上總是沒有太多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冷冷的，尤其那眼神，好像永遠都沒有溫度一樣，因此也就使得他說出來的話聽起來也硬邦邦，略顯強勢了一些。
那個護士皺了皺眉頭，不過態度倒還算比較有耐心，點點頭：「孔曉彤是我們這兒的，你們找她啊？她今天休息，不在。」
「我們不找她，找你們。」秦滄回答說，順便朝唐果遞了一個眼色。
唐果有些無奈的一邊往外掏警官證一邊想，為什麼自己跟著秦滄出來，總有一種給他當了秘書的錯覺呢？明明他的證件就放在口袋裡，非得讓自己掏。
這麼想歸這麼想，該做的事還是得做，不能兩個人互相指望著對方，誰都不表明身份說明來意啊，於是她摸出自己的證件遞給那個護士，順便說明一下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是公安局重案組的，孔曉彤出事了，我們想找你們了解一下與她有關的情況，能佔用你們幾分鐘時間么？咱們速戰速決，不耽誤你們午餐。」
三個護士一聽這話，頓時就變了臉色，哪還有什麼心思吃飯，也不計較秦滄冷冰冰的態度了，連忙起身圍過來。
方才和他們搭話的那個稍微年長一些的護士最先開了口，她似乎看出秦滄不是一個特別好溝通的對象，於是便直接問唐果：「她出什麼事了？是被人打劫了還是怎麼著？是不是昨天晚上後半夜的事兒？」
「你怎麼知道是昨晚後半夜？」唐果有些好奇的問。
還不等那個護士回答這個問題，秦滄已經在一旁略顯不耐煩的睨了唐果一眼，說：「因為孔曉彤昨天晚上值夜班，凌晨才往家走。」
唐果的臉微微有些發熱，她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同時心裏面也隱隱的有些埋怨秦滄，再怎麼說，自己和他也是同事關係，不給裡子也總還是要給個面子，人家護士都沒嫌只問的問題傻，他倒當著外人的面讓自己難堪了。不過她的這種埋怨也就只是在心裏面偷偷的想一想，對於秦滄，唐果就好像是小動物一樣，有著一種很強的直覺，直覺這個男人不太好惹，所以最好還是本著惹不起躲得起的態度，不與他發生什麼正面衝突比較好，否則自己肯定討不到便宜。
她調整了一下情緒，不去回應秦滄，把這種不理睬當做是自己唯一敢拿出來回應對方的武器，然後對那個發問的護士說：「是的，今天凌晨的事兒，孔曉彤以後恐怕不能來上班了，我們想問一問，她平日里在單位工作表現怎麼樣？人際關係之類的都還好么？」
「我的天吶！什麼叫她以後不能來上班了？」一個圓臉的小護士吃驚的連聲調都提高了好幾度，「她是不是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噓——！」年長的護士連忙示意她壓低聲音，同時略微有些不滿的瞪了圓臉護士一眼：「你想嚷嚷的全病房的人都聽到還是怎麼著？又不是什麼好事兒，用不用我給你拿個大喇叭，讓你全院上下去宣傳宣傳啊？」
圓臉護士很年輕，估計參加工作的時間也不長，被年長的同事這麼批評了一句，也有點不是滋味，但是考慮到自己剛才確實是有些失態了，又硬生生的把不滿給忍了回去，有些委屈的嘟囔著說：「我不也是突然之間覺得特別害怕么！我過兩天就要值夜班了，跟孔曉彤昨天晚上是一樣的，誰知道是不是外面治安不好啊！我就一個人在這邊，連個親戚都沒有，也沒有個男朋友什麼的，以前都已經是壯著膽子走了，現在孔曉彤居然出事了，我心裡簡直已經慌得不行了呀！」
年長的護士一聽她這麼說，臉色也緩和下來了一點，皺了皺眉頭：「到時候我給你想想辦法吧，實在不行，我和你姐夫來接你，把你送家去，反正我家離醫院也近，你住的也不算遠，你就別害怕了！」
唐果看小護士那麼害怕，也有點於心不忍，想告訴她這個案件的性質到底是什麼樣，是不是單純針對孔曉彤本人的，還都沒有確定，旁人不需要那麼一驚一乍的，自己嚇唬自己：「這件事的性質其實——」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秦滄在一旁就清了清嗓子，表情淡然的打斷了她的話：「咱們還是來說一說關於孔曉彤本人的事情吧，畢竟這才是我們這次來的目的，也是我們唯一關心的事情。」
他這話說的有那麼一點沒有人情味兒，唐果在一旁聽了，心裡略感尷尬，但是秦滄卻絲毫不在意，彷彿看不出來那三個護士一下子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了似的，繼續開口問：「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孔曉彤在醫院的工作情況怎麼樣？她在院內的人際關係是什麼樣的？」
兩個年輕的護士似乎嫌他講話太不近人情，有些不想理人，年長的護士畢竟社會閱歷更豐富，也更世故一點，所以即便也是臉色不大好看，但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秦滄的問題：「孔曉彤平時在單位的表現挺好的，人緣也不錯。她這個人性格特別開朗，喜歡說說笑笑的，所以和大家相處的都挺愉快，據我所知我還沒聽說過誰不喜歡她的呢。我覺得肯定不是院內的人乾的，一來大家平時關係還挺好的，而且工作也還算挺穩定的，就算有點什麼摩擦，肯定也是小事，哪有人會為了一點小事就連前途都不要，毀自己一輩子啊。二來你不是說出事兒是在後半夜么，那個時間段，醫院裡就只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在，人不多，也不敢輕易脫崗，不然萬一出了點什麼事，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就算有人有那個壞心，也沒有那個時間和機會啊。你們說是不是？」
唐果正想回應一句，秦滄又一次搶在了她的前頭，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年長的護士：「你只要陳述客觀事實就好了，主觀判斷不需要說給我們聽，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咱們長話短說，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年長的護士臉色一沉，抿了抿嘴，不大高興的說：「那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據我所知，我能說出來的客觀事實就是孔曉彤人緣兒挺不錯的，工作當中沒有跟任何一個院里的職工發生過什麼嚴重的矛盾，嚴重到得動手害人的那種。」
她說完，其餘兩個護士也跟著附和似的點點頭。
唐果在一旁著急的要命，覺得秦滄把原本還算和諧的調查氣氛都給搞糟了，秦滄仍舊是不把這些放在心上的樣子，又看了看其他兩個人：「有沒有什麼補充？」
另外兩個人也對他的態度不大滿意，抿著嘴不說話，唐果在一旁看著，心急如焚，可是看起來秦滄主意已定，自己就算想要好心去打圓場，恐怕秦滄不領情就壓根兒實現不了，所以她乾脆什麼也不說了，由著秦滄發揮，一會兒看他到底是準備怎麼來收場。
「你們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秦滄看了看其他兩個人。
那兩個護士都不搭腔，垂著眼皮或者看向別處，就是不看秦滄。
「那好，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你們了。」秦滄毫無誠意的點頭致意了一下，瞥了唐果一眼，轉身就走，大步流星沒有意思猶豫。
唐果抱歉的對三個護士點了點頭，急急忙忙的追上秦滄，和他一起離開了內科療區，乘電梯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