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順水推舟
秦滄和唐果跟著孟俊茂進了門，這也是他們在案發後第一次來到孔曉彤的住處，由於案發現場確系第一現場，所以之前對於來這裡看看秦滄並沒有特別熱衷，這次如果不是必須要和孟俊茂談一談，他也不會有這個意願。
孔曉彤和孟俊茂的家並不大，看起來可能只有七十幾平米，家裡面的陳設比較簡單，並沒有特別繁複的裝飾裝修，算是簡約風格的，只不過現在這裡看不到什麼簡約什麼風格，到處都是一團亂，整個屋子裡面的東西就好像被炸彈給炸過一樣，飛的到處都是，凌亂程度令人咋舌，唐果一進門就看到客廳里的一隻小沙發上頭堆滿了各種東西，其中尤其多的就是女士衣物，並且還都是一些冬天的款式，高領毛衣、毛呢裙子，這些與眼下季節完全不搭的衣服就那麼亂糟糟的攤了一沙發，堆起了一座小山一樣，地上也是什麼都有，衣服、鞋子，反季的，當季的，男式的，女式的……簡直讓人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怎麼？家裡遭賊了？」秦滄冷眼看著周圍的一切，忽然開口問。
孟俊茂顯得有些尷尬，搖搖頭：「沒遭賊，需要找點重要的東西出來，結果怎麼都找不到，所以就把東西都倒騰出來挨個地方找，也沒想到你們這個時間會過來，家裡頭這麼亂，讓你們見笑了啊！」
「我們也沒想到你這個時間不去上班，居然會在家裡面，也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沒想到你還真在。」秦滄的語氣就好像和孟俊茂開玩笑一樣，然後朝給他們開門當那個年輕姑娘的方向偏了偏頭，「這位是？」
那個年輕姑娘此時正蹲在客廳里胡亂的在一堆衣服裡面翻找著什麼，時不時的還從衣服堆裡面拎出一件來，往自己的身上比劃比劃，秦滄這麼一問，唐果的目光也向那位姑娘投了過去，孟俊茂趕忙說：「這是我表妹，我一個人找東西實在是找不到，所以叫她來幫我一起找一找。」
「你和你表妹的感情還挺好的嘛，」秦滄點點頭，「你家裡的東西你自己找不到，特意叫她過來幫你一起找，看樣子她對你家裡東西也很了解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孟俊茂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我就不愛跟你這個人講話，跟你講話就是彆扭，你總能把別人挺正常的一點事給擰得亂七八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什麼問題！我是說我叫我表妹幫我找，可沒說是我特意叫她過來幫我找的啊！她是聽說我家裡出事了，我老婆死了，所以過來安慰安慰我，以前孔曉彤活著的時候，她跟孔曉彤也挺處得來，這次孔曉彤出事她也挺難過的。」
唐果一聲不吭的站在秦滄身旁，看著孟俊茂嘴巴張張合合的說著這些話，再看看那邊蹲在一堆衣服旁邊亂翻，根本不作任何回應也不理人的姑娘，心裏面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她承認自己年輕，又長了一張娃娃臉，經常容易被人當成是十八九歲的小女孩兒，但是長的稚嫩並不代表著她腦子就比別人傻多少。孟俊茂現在那副樣子，精氣神兒哪一樣都不差，怎麼看都不像是需要人安慰的樣子，再看看那個年輕姑娘，從頭到尾哪有一丁點難過的模樣？我看她在那裡翻衣服倒是翻得挺有樂趣，知道的是在幫人找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淘二手服裝呢。
雖然心裏面這麼想著，考慮到他們來這裡的原因，唐果還是選擇了一言不發，並且不流露出任何情緒，畢竟想要讓孟俊茂覺得他們已經開始懷疑孔元正，並且因此而放鬆警惕，最起碼要做到的就是不要去進一步的激怒他。
方才秦滄的所作所為倒是不能算在內的，打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秦滄就是這樣咄咄逼人又充滿了嘲諷的態度，這一次來見面，一下子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好言好語，和顏悅色，這反而有些不大對頭，會讓人起疑心的。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么？」孟俊茂並不想讓秦滄和唐果在家裡逗留太久，所以也沒有把亂糟糟的客廳稍微收拾出來一塊，好讓他們落座的意思。
「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下和孔元正有關的事情。我們已經去過了你岳父家裡。」秦滄開口對他說，「本來想了解一下孔元正的情況，但是那邊不大願意配合，其中的原因估計我不說你也明白，所以除了你，我們沒有什麼了解孔元正這個人的更好途徑，作為姐夫，你肯定要比外人更了解孔元正一些。」
一聽這話，孟俊茂的臉上頓時就多了幾分隱隱的得意：「你看我說什麼來著？當時我就跟你們說，那小子不地道，讓你們多留意留意他，你們還不願意聽！怎麼樣？現在回過味兒來了，在那邊碰了一鼻子灰，想起我來了？」
秦滄不吭聲，默默的看著孟俊茂，唐果對孟俊茂點點頭：「對，這件事就只有你能幫助我們了，別人可能有私心，你不一樣，孔曉彤是你的妻子，她出了事，可能最希望真相大白，抓住真兇的人，就是你了。你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些信息，例如孔元正在孔曉彤出事之前的一段時間內，是否和孔曉彤有過衝突？」
「何止跟孔曉彤啊，他對誰都是一個樣，那小子就是個沒有人性的東西！」孟俊茂聽唐果這麼問，立刻抓住機會，開口數落起孔元正的不是來，「他成天什麼也不幹，就在網吧打遊戲，還是幫別人打，當代練，說是賺錢，我也沒看他拿回家過什麼錢，動不動一伸手就要錢，一要就是幾百幾百的，不給就破口大罵。我記得有一次，那不是最近了，都有一段時間了，去年還是前年，他在網吧不知道怎麼著，跟別人打起來了，被人家幾個人給打得好像豬頭一樣，堵在網吧里不敢出來，後來給家裡打電話，讓家裡救他，我岳父本來不想管，架不住孔曉彤后媽在一旁又哭又鬧，要死要活的，最後我岳父找孔曉彤，孔曉彤又找我，讓我開車過去，在路邊等著，把車門打開，別熄火，然後再打孔元正電話，那小子抱著頭衝出來，一頭就鑽到我車裡，我趕緊開車就走，搞得跟拍電影似的，實際上說白了，不就是一個孬種被人打得跟豬頭一樣么！回家之後，我岳父和孔曉彤就都說他訓他，他還不樂意了，吼完了他爸之後，又要動手打孔曉彤，當時把孔曉彤給氣壞了，也嚇壞了，還好後來那小子還有一點人性，沒真打。」
「所以你想表達一些什麼？」秦滄問。
「還有呢，我沒說完呢。」孟俊茂嫌秦滄打斷了自己的話，不悅的瞥了他一眼，「過後他就老實了那麼一陣子，就一陣子，時間也不長，然後有一天回家，又說自己闖禍了，你們猜怎麼著？他找了個機會，把那天打他打得最凶的那個小子也給打了，結果打得有點重，直接人家骨折住院了，要他賠錢，不然就告上法院，讓法院抓他，給他判刑，讓他蹲監獄，他一看這下事兒不好了，就回來要錢想要擺平這件事，原本我岳父是同意了的，但是孔曉彤不同意，她說這種事不能答應，每次孔元正在外面闖了禍都有家裡出錢擺平，他就永遠也吃不到教訓，就得讓他受教訓，哪怕被判個一兩年也得認命，誰讓他在外面惹是生非來著！」
「你岳父同意了么？」唐果心裏面猜測應該是沒有同意的，否則孔元正也不可能還這麼大搖大擺的在外面招搖。
「一開始是同意了的，因為我岳父這些年也被孔元正折騰的挺厲害，所以一賭氣就也答應了，過了一宿就反悔了，肯定又是孔曉彤那個后媽哭的或者吹了枕頭風唄！把人打壞了那事兒，到後來我岳父確實給了錢，也算是擺平了，但是孔元正打那以後就算是恨上了孔曉彤了，三番幾次的跟她故意找茬兒，還撂狠話，說假如孔曉彤再多管閑事，干涉他的生活，他非得弄死孔曉彤不可。孔曉彤也沒拿孔元正這話當回事兒，回來還跟我說，我也沒當回事兒，但是現在孔曉彤真的死了，這可就由不得我不去聯想這件事了。」孟俊茂說這話的口氣，似乎他很在意孔曉彤遇害的真相，很迫切的想要弄清楚幕後真兇似的。
說了半天，孟俊茂並沒有說出任何有關孔元正可能會對孔曉彤不利的真憑實據來，唐果有點失望，她偷偷去看秦滄，用目光詢問他是否還要繼續在這裡聽孟俊茂說一些有的沒的，秦滄卻好像毫不介意孟俊茂的這些話一樣，並沒有要走的意思。
聽完之後，秦滄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孟俊茂：「據你所知，是孔元正更恨孔曉彤，還是孔元正的母親更恨孔曉彤？」
「這個你要是讓我說啊，」孟俊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了轉，「要說恨，我覺得孔曉彤后媽更恨她，因為她處處都比孔元正表現好，我岳父又願意什麼都聽孔曉彤的，這不是等於把她那個廢物兒子跟變得更加廢物了么。但是要說能動手把人給殺了，那老太太肯定沒有這個膽子和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