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4受傷2

第一章 04受傷2

「清淺!」少年走向他,眼中閃過一陣緊張,在他胸前的傷口低落了黑色血液,獸人終究是獸人,就算他再厲害,他也該想到獸人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

少年有些著急,倒是想起了那個水人遺孤。

水人族的每一個人的血液都是可以解毒的,只是那個水人在人魚族裡生活了這麼久,他也不敢確定她攜帶的是毒還是解藥,

「爍雅,去把那個水人帶過來。」只能試一試了,也總比等死得好。

「是,主人。」爍雅領命過去。

淮雀被莫名的帶到了少年的身邊,對外界的懵懂與無知成了她全部的表情。當獸人一個一個被分為兩半倒地時,她捂著嘴,忍著這些噁心的腥味。巫藏大地上好似除了屠殺,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來守護自己一族人的安慰。

就像七十年前,人魚族為了一個小人魚,屠殺了她整個族人,她的家園裡除了鮮血就沒有其他了。

她想不起那是個什麼樣的陰謀。那個莫名去到水人族裡的小人魚,其實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見到族長以後,他向他們說了兩個字「快逃」,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條人魚就死在了那裡。

然而當人魚群尋來時,小人魚的死亡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們屠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謂的保護,無非也是被利用之後的殺戮。

少年抽出了匕首,扔給了那個水人。

淮雀有些驚嚇的向後一縮。「你要做什麼?」

「曾有人說水人族的血液是解毒的神葯,幫幫他。」少年將清淺扶靠在一旁,解開了他的衣服,獸人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了數不來的傷痕,深淺不一。帶毒的傷口已經感染到另一個傷口了,黑色的血液似乎在從他傷口裡倒灌進去。

這些傷口讓她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淮雀搖頭,沒有人跟她說過水人的血液可以解毒。也許是因為她過早的失去了所有,連身體里存在的能量也一併被忘記。

少年對她的懷疑有增無減,曼羅如此陰險,很難保證她是不是曼羅故意使得計謀,安排她過來的。可清淺的傷不易拖太久。

「試試就知道。」少年蹲在水人的面前,動作輕柔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她在發抖,剛想從他手裡掙脫,卻他被緊緊的握住。匕首劃過的那一刻沒有疼痛,當藍色的鮮血溢出來之後,那陣疼痛才開始遍布她的全身。

「這個顏色......」少年一驚,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血是藍色的,就連淮雀她自己的眼中也是不願相信,她從來都沒有受過傷,在人魚群里,從來也都是避開了所有,這樣的血,太過邪魅。

清淺聽到聲音,也微微睜開了眼。「藍血的水人?」他的身子微微的向那個水人湊近,也是有些好奇和驚訝,冰冷的眸子逼得淮雀往後逃去。「這就對了。」清淺從少年手中拉過淮雀留著藍血的手,用力的貼在了自己胸前傷口的位置。

淮雀怔怔的看著他,幾番想收回手,都被他強硬的按住。他的身體好比一個吸血的工具,像是要將她的血吸干一樣。

「清淺。」許久,在見到那個水人的臉色更是蒼白之後,少年提醒了一聲。他傷口在慢慢的癒合,少年知道,一旦有好的東西開始被他接納之時,他就不願再放下。藍血的水人少見,見清淺眼裡的光就知道她不一般。

清淺鬆了手,淮雀顫抖的身子讓人心疼。「巫藏的人也是這麼的殘忍么?」她垂下的眼裡滿是她的害怕。人魚是她見過最殘忍的物種了,可現在連巫藏的人也是這般了......

「若是殘忍,在我發現你的那一刻,你就該死了。」少年回道,換他拉過她被割破的手,從脖子上扯下一方白色的絲帕將她傷口細心的包紮起來。

「寂也,你還是這麼好心。」清淺閉目側在一旁。「她若是條人魚,那死的就是你。」

少年一笑,「恰恰她還就是一個水人。」他看著清淺,有些欽佩他的恢復能力,也許是那個水人的血起了作用,彷彿是從沒有傷過一樣。

「別總想著幸運的事。」清淺從不相信這世上其實是有幸運存在的,一個人該是怎樣,他的路便是怎樣。

「可我總是靠幸運過活。」少年又是咳了幾聲。

清淺抬眼看過來,眉頭緊了緊,他的眼神里無時無刻都帶著寒冷,就連對人的關心也都透露著寒意,「自從上次你受傷恢復以後,好像越來越弱了。」

「也許是我還無法完全的控制你替我續來的命。」少年淡漠的回道,淮雀的手已被他包紮好,讓她縮了回去。

三年前與南蠻的一場戰役,桑淼的九人就只剩下三人了,清淺與他,就是其中兩人,還有少了一隻眼的南督邪。這九人到底存不存在,他彷彿也不清楚了,只是不斷有人離開,不斷有人加入。就好似一場場的選拔,勝出的才是這世間的王一樣,然而這也是一場場永無止境的輪迴。

少年只記得那場戰役他已經是丟了性命,是清淺在最後一刻,封住了即將出逃的靈魂,將他從南蠻帶到了詩音的面前。只是連詩音都不懂的續魂之法,他一個殺手竟然懂得。

「你捨命將我救回來是為什麼?」少年從不想自己會開口問這一句,全因他與他在此之前,是兩個天地,沒有任何交集。不可能因為一場不大的戰役,就讓這個一向高冷的男人舍下性命。

在那場丟失了性命的深睡過後,生命還能理所當然的存在,就一定有他堅守的理由。他活下來,只是不想辜負那些希望他活下去的人,例如清淺,例如清淺後面拚命想讓他活下的人。

清淺有些意外他的問題,也許他自己也猜想到了這其間的不合理,稍微有些難以回答。「你與我......是同類。」這句話遲疑了許久。

這個回答讓少年也是有些意外。何為同類?是做著同樣的事?還是堅守著同樣的東西?還是有著,同樣的孤獨......「僅僅是這樣?」他又問。

「你這次也救了我。」清淺不願在繼續前面的話題,站立了身子準備離開。

少年聽得到他話里的抗拒,他的嘴是個鐵匣子,若不是自己打開,別人就算是撬也撬不開。「是她救了你,我始終欠你的命。」他也沒再追問,將視線指向那個水人,救人一命的功勞他可不敢邀。

太陽上升到頂端,淮雀的汗液如水一般流出,加之失血過多,身子彷彿在一點一點的融化,少年注意到她的露在外邊的肌膚在一點點的乾裂。「她離開水太久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了。」

「你真打算留下她?」清淺回頭看過來。

「不然?」少年迎上他的眼,「殺了她?」

淮雀聽聞他們的話,自然是知道自己處在什麼樣的浪尖,她不怕死,可若真死了,族人們的仇誰會替他們報?含冤的人又如何閉眼?誰還會記得著巫藏大地上有過水人族的存在?她下意識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怯弱的搖著頭,「不要殺我。」

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枝葉灑落下來,斑駁點點,蟲鳴在日頭正熱的時候叫響起來,從不在意這裡死過多少人,有過多少次的殺戮。他們兩人的沉默成了一場無聲的對峙,清淺深呼了一口氣,一句話也沒再開口,冷漠的拿開了淮雀握著少年的手,將她抱了起來。「爍雅,照顧好你的主人。」他算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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