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船上

飛行船在天空上快速的劃過，在船后拖曳著雲霧狀的噴射風粒子。

地面上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都變成了一個個的小黑點。就是格力姆生活了6年之久的魔法沼澤，此刻看來也不過是一片雲霧繚繞的破爛水塘。

在魔法沼澤裡面呆的太久，格力姆對於外界的生活已經變得有些陌生了。

飛行船升到飛行高度后，格力姆依附在船側，已經能夠清晰看到周邊近百里方圓的廣闊土地了。除了腳下被濃濃迷霧遮住的魔法沼澤，在周邊格力姆還看到了三三兩兩的人類村鎮和一座小城。

深色的大地和綠油油的麥田清晰可見，其間更點綴著一座座指頭大小磨坊和風車。銀帶一般的道路上，依稀可以看到螞蟻般大小的車隊。

飛行船前進的方向是南邊。

越往那裡走，大地上的綠意越濃厚，可人類活動的跡象越稀少。在每一個人類聚集點附近，格力姆都能看到連片的茂密森林和裡面狼奔猿啼的熱鬧景象。

這其實就是巫師大陸目前的現狀。

每一個人類聚集點附近都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和蠻荒叢林，裡面生活的野獸、魔獸、魔物簡直數不勝數。普通的野獸魔獸，聚居點的人類武力或許還能對抗，可是遇到那些詭異無常的魔物，就必須有一隻更強大的力量來守護了。

而這支守護力量就是巫師。

作為這個位面擁有超凡力量的強大個體，巫師才是這片大地的真正主人。雖然他們跨過正式巫師門檻后，從血緣關係上就已經和普通人類有了巨大的隔閡。可是為了守護巫師群體的源頭，大部分巫師還是願意貢獻出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讓人類得以在這片大陸繼續生存繁衍下去。

普通的人類社會就像被圈養起來的羔羊，而巫師就像高高在上的牧羊人，看護著自己的牧場，以期待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加入他們的隊伍。別看格力姆這樣的巫師學徒在普通凡人眼中已經擁有了強大、神秘、詭異的濃重色彩，可是在正式巫師眼中，他們依然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只要一日沒有跨過那道門檻，他們就依然不是可以和正式巫師相提並論的生命個體，而只是一個簡單的人名和數字。

第一次的，格力姆心中萌生了一種想要努力變強的衝動和壓迫感。

之前的所作所為，他雖然也很努力，可是更多的只是一種習慣和外部的壓力。而今天，他反倒有一種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變強衝動。

這是一個神秘玄奧的奇異世界，跟自己前世所待的地球完全不同。在地球，個體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依靠群體的力量才能持續不斷的發展壯大。可在這裡，在魔力海洋充斥天地的地方，個體的力量被千萬倍的放大了。之前在地球無法做到的事情，在這裡卻擁有了無限可能。

第一次的，格力姆忍不住想要憑藉著自己的力量屹立世界之巔，去看看這個世界真實的模樣。也許這才是偉大的世界意志把他從低魔地球引入高魔世界的本意。

冷風呼嘯著從船側刮過。

雖然船首有著風之壁壘的防護，讓學徒們不必經受冷風的吹拂，可是甲板上的溫度卻依然很低。

格力姆體質只有5點，顯然無法單靠身軀抗衡外界的溫度變化，因此只能拚命的拉緊自己的袍服。而瑪麗依然是那一身招牌式的單薄紅色紗裙，大片膩白的肌膚露在外面，卻沒有絲毫寒冷的感覺。

只要體質超過10點，巫師學徒基本上就能不受外界的季節影響了。吹在格力姆身上的刺骨寒風，在紅衣瑪麗看來可能只不過是一陣稍微涼快少許的微風。而體質超過15點，即便一般的極端環境對於他們來說也不再是禁地了。

至於超過20點，那已經是煉體巫師才能達到的恐怖程度。真要到了那一步，就是把其扔到地底熔岩或者極寒深淵裡面，也很難徹底殺死他們。

巫師相比於巫師學徒，已經有了一個質的變化，生命力更是升華到了令其難以窺探的程度。雖然道路不同，可歸根溯源都是一種對力量的深入挖掘。只不過煉體巫師更多增強的是體質和力量，而規則巫師則追求的是精神力。

船外的風景初次看來讓人驚心動魄，美不勝收，可是看得多了，也總會有審美疲勞的那一刻。因此格力姆鋪開一塊毛氈，邀請瑪麗陪他一起坐下休憩，而他則趁機不動聲色的打量起船頭上的眾人。

之前上船時已經有所感應，這個甲板上好像只有他一個初級學徒。現在透過元素視覺的被動探查，他立刻獲得了更直觀的視覺感受。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到處都是刺目的危險紅芒，其中幾人甚至達到了紅得發紫的極度危險狀態。

格力姆腦海中的晶元很快就把具體的數據統計了出來。

甲板上共有巫師學徒317人，其中准巫11人，高級學徒92人，餘下的都是中級學徒。好吧，還需要把格力姆這個另類的初級學徒刨除在外。

這些准巫才是學徒群體裡面的大人物，每個身邊都圍攏了一大批面帶討好之色的投機分子。可在這些准巫之間卻交情冷漠，彼此之間涇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一副不喜歡與同階交流切磋的模樣。

這其實也可以理解。

到了他們這一步，只要能夠熬過那個可怕的門檻，他們就能一步登天，從此成為傲立眾人之上的人上人了。至於眼前這些圍攏在他們身邊的巫師學徒，到時立馬就成了不屑一顧的討厭蚊蠅。

哪怕是貴為同階的准巫，他們彼此間也不願意提前聯絡一下感情。畢竟進階巫師的巫術儀式還是存在相當大風險的，萬一自己看好交往的准巫沒有進階成功，那麼之前的感情投資就打了水漂。到時一個是巫師，一個學徒，又有什麼可以繼續平等交往的基礎呢！

而真正的交往，完全可以放到進階巫師后再進行，那時想必沒有任何一個新晉巫師會拒絕同階的友善吧！

所以在這種孤傲自戀的心理影響下，11位準巫各據一方，並沒有任何攀談交流的意思。而與之相對的，在高級學徒這個位階上，彼此間的熱絡程度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圈子裡，交流最熱烈最頻繁的就是這群高級學徒了。而數量更多的中級學徒則大多沉默不語或隨聲附和，就像是襯托紅花存在的綠葉，渺小而毫不起眼。

相形之下，默然跪坐在格力姆身側的紅衣瑪麗就更是成了眾人眼中的最佳交往對象，就連一些男性准巫也在偷偷窺視她。

一個身材相貌都是如此出眾的高級女學徒，哪怕她面容冷淡孤傲，依然引動了不少男學徒頻繁的向這裡張望。

「你不去交幾個朋友嗎？」格力姆忍著笑意輕聲道：「看得出來他們好像很想和你交流一下！」

紅衣瑪麗睜開碧綠的眼瞳掃視了一圈，不屑的冷笑道：「可惜我對他們污穢骯髒的血液不感興趣，否則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鮮血女王的熱情！」

「鮮血女王？這是你給自己起的名號？」格力姆輕笑了一聲：「倒是蠻貼切。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體會一番？」

「你？」瑪麗冰冷的美眸落在格力姆側臉之上：「那你真的需要非常努力才行！」

隨即瑪麗嬌軀舒展，斜身側卧在格力姆身旁，枕著他大腿就開始了每日必須的日常——冥想。

「咳！」格力姆輕嘆了一聲。

他聽的很清楚，這句話絕對是紅衣瑪麗的真心話。

自從邁入巫師道路那日起，衡量他們身份地位的就是赤衤果裸的實力。哪怕是找愛人，哪怕紅衣瑪麗對他有些好感，可是當懸殊的實力橫在眼前，瑪麗依然不願意尋找一個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伴侶」。

格力姆有種感覺，如果自己主動一些，瑪麗也並不介意自己成為她的床上玩伴。可是如果真需要尋找那種可以相伴一生的伴侶時，格力姆這種弱小者絕不在她的挑選範圍之內。

冰冷的現實沖淡了美人在懷的旖旎，格力姆搖頭苦笑了一番，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認真而細緻的看了起來。

在這種萬眾矚目的情形下，絕不適合進行深度冥想，所以紅衣瑪麗以冥想來隔離自己，以避免強行拒絕的麻煩，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可是這樣一來，格力姆就只能充當臨時的護花使者，硬著頭皮承受眾人的敵視了。

跟他們同行的邪蟲恩提克也在附近找了個位置盤腿坐下，兜帽低垂，令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歸根結底，他和格力姆之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仇恨，只是出於一時的意氣之爭給格力姆下了一個圈套。如果不是恩提克承諾會保護他的安危，新任學徒長艾倫打死都不敢去招惹紅衣瑪麗。

而對於這種陷人於死的仇恨，邪蟲恩提克或許直接無感。

在他心中，這隻不過是隨手掐滅的一個路邊螞蟻，根本不值記掛。也許等這次任務完成後返回沼澤高塔，格力姆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人物就已經煙消雲散，再也不會出現了。

所以對於恩提克來說，格力姆根本算不上他的敵人，只有那個紅衣瑪麗才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