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沉重的死亡
在黑色的陽台長廊上,我們和雪姬他們一起攜手靠坐,仰望星空,如同無數次在諾亞城,我們一起坐在城門上看天空中的明月,而今天,乾乾淨淨的夜空中只剩下一輪乾乾淨淨的朗月。
「真是沒想到,你們兩個現在都是女王了!」炮姐無比羨慕地看著小櫻和我,雪姬的雪瞳里是羨慕的雪光。
另一邊,萊修斯,哈瑞,喬耶和釋亞他們跟威廉姆斯,比爾男生們在一起,手中一灌果酒,也是邊說邊笑,大家真的很久沒有聚了。
小櫻得意地揚起下巴:「你們如果來極星國你們也是女王。」
「你知道我們不能……」炮姐顯得有些低落,「我們不能離開諾亞,諾亞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是我們的家……」炮姐轉臉看雪姬,雪姬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指向自己的心臟:「諾亞在我們心裡生了根,我們離不開。」
小櫻有些失落地看著她們,忽然變得安靜,小櫻很少有安靜的時候,她總是像打了雞血那般精力充沛。
「怎麼了?小櫻?」我攬住她的肩膀。
她看看我,再看看炮姐和雪姬:「我們末日玫瑰只剩下四個了,茗悠和阿絲娜不在了……」
雪姬和炮姐一時變得尷尬。我笑看她們:「我沒事了,等這裡結束,我們可以先回諾亞。」
「真的?!」炮姐和雪姬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炮姐大笑起來,拍著我的後背,「你能放下和阿絲娜之間的芥蒂那真是太好了!小冰,阿魯法長老可是很你呢,整天念叨,說小冰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
「而且最近念叨的次數更多了……」雪姬的眼中浮出了絲絲擔憂。
我拉起了她們的手,和她們靠在了一起:「我會回去的,以後也會……」
我們抱在了一起,在安靜的月光下,和以前一樣,擁抱彼此,特殊的溫暖包裹我們,將寂寞的寒冷從我們身上驅逐……
當黎明即將降臨的時候,赫雷帶我站在了銀月城的城門前,沙依靜靜立在黑夜中,低垂臉龐。
銀月城沒了,滄宇死了,也沒有必要再去審訊沙依,或是降罪沙依。對於沙依來說,銀月城是她的家,滄宇是她的製造者。
「謝謝你願意來見我,你真的不問我的了嗎?」沙依低著頭低落地問。
我平靜地看著她:「以後重新開始吧,沙依。」
沙依失神地看著地面:「我這一生都是在為一個聯絡器而活,所有任務是從聯絡器的另一端而來,可忽然,你把那一端的人給殺了……」她揚起了很淡,很淡,幾乎不可見的笑容,「我現在,終於可以為自己而活了。」她在黑夜中轉身,背對我們靜靜站了一會兒,側落臉,「北極星,我很崇拜你,但是,你卻把我的同類全殺了,他們不是機器人,他們和我一樣,在被激活后,也有靈魂,你本該像救贖我一樣去救贖他們,給他們一次活的機會,也成為我們的北極星……」她說完的時候,轉回臉開始往前邁步,走向我們面前無窮無盡的黑暗。
我怔怔站立在原地,沙依……也和查克蘇一樣嗎……可是她看上去,卻是真正的人……
地平線盡頭的黑暗突然被一縷金光撕裂,沙依的身影就那樣漸漸消失在那抹刺目的金光之中……
「冰,不要在意沙依的話,你做了對的事情。」赫雷的手輕輕放落我的肩膀,「冰龍也覺得自己是人,但他只是一個人工智慧。
「不……是我錯了……他們流的不是鮮血,我就認為他們不是人類了……」我的頭嗡嗡作響,劇烈脹痛,我一直痛恨海格瓊斯漠視生命,到最後,我也和他一樣。
「冰……」
「我想一個人靜靜……」我拂開赫雷的手,一步,一步沉重地往前走去,我本來可以讓那些生化人生,但最終,我將他們當做只是失敗的試驗品一樣消融在了生化艙里。我的心情沉重地無法再邁開腳步,我有了一種第一次在克洛遺迹殺死幽靈的沉重的負罪感。
我慢慢坐了下去,坐在這片荒蕪的大地上,看著蒼白的光漸漸驅逐我周圍的黑暗,看著那輪紅日從地平線慢慢升起。那輪紅日開始變得模糊,化作一片模糊的金光將我吞沒……
朦朦朧朧中,我站在了谷城遺迹里,面前是熟悉的畫家們,他們微笑地看著我,站到了我的周圍,我高興地看向他們,他們在我周圍拉起了手,大人拉著孩子,丈夫拉著妻子,男孩兒拉著女友,女孩兒拉著閨蜜,他們對我微笑。
「小冰,謝謝你能回應我們的召喚來送別我們,能由你來送別我們,讓我們真的感覺很幸福,很完美。」
我疑惑而不安地看向他們:「送別?怎麼回事?」
他們微笑地看著彼此,臉上只有滿足地微笑。
「時候到了,小冰,我們要走了,再見……」他們忽然一個,又一個地在我的面前消失,如同破碎的星光,在我面前點點消失。
「不!不——」我撲向他們,卻只抓到了一把破碎的星光,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小冰啊,以後浚就交給你啦——」忽然間,身後傳來浚父親的呼喊,我立時轉身,只見面前又出現了北港,一層薄膜隔在了我和北港之間。
浚的父母和其他科學家們在那層薄膜後向我揮手:「數據我們已經都給萊修斯了,這次是真的時候到了,我們的命運本來就該在六十年前結束,是藍晶能源石定格了我們的時間,現在,你們要往前走了,我們也該往前走了……」
「不!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朝那層薄膜跑去,撞碎薄膜的那一剎那,浚的父母和科學家們化作了星光,如同金色的泡沫般飛向高空。
我痛哭地醒來,滿臉都是淚水,眼前是燦爛的晨光。
為什麼新世界,新生活已經到來,我的心卻如此悲傷。
忽然,有人抱住了我,模糊的淚眼中,是同樣痛苦落淚的浚,和站立在他身旁的宗本。我當即撲入浚的懷抱中,和他在這明明溫暖的晨光中,一起慟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