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韜光養晦
已是黎明。
大地灰濛濛的一片,萬物正要蘇醒。
東方已亮起淡淡紫霞,所謂一天之計在於晨,也就是指這紫氣東來了吧!
傅殘穿著簡潔的武服,做了做最基本的熱身運動,然後就圍著練武場慢跑起來。
此時練武場只有寥寥數人,都是年輕上進的好男兒,一個個見著傅殘熱情地打著招呼。
很快楚洛兒也一身勁裝來到練武場,看到滿臉熱汗的傅殘,眼神微變,面色卻是依舊,道:「五更,倒是挺早。」
傅殘喘著粗氣,笑道:「你都可以這麼早,我為什麼不可以?」心中卻是嘆道,媽的,這個身體也太弱了吧!才跑幾圈,就感覺要堅持不住了。
楚洛兒冷笑道:「希望你能多堅持幾天。」
嘿!你這個小娘皮,來勁了是不?傅殘哈哈大笑道:「你能堅持一天我就能堅持一天。」
楚洛兒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跑步?比比?」
傅殘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種眼神,心中熱血一涌,大聲道:「比就比!誰怕誰?」
他說著話,身體驟然加快速度,側眼一看,只見楚洛兒竟立即追了上來。俏背筆直,馬尾輕甩,胸部誇張凸起,似乎要撐破武服一般。
到底怎麼發育的,竟然這麼大?傅殘不禁吞了吞口水,心道,練功的就是不一樣!
「你在看什麼?」楚洛兒皺眉道。
傅殘乾咳兩聲,連忙道:「沒什麼,我在看你追上我沒有。」
楚洛兒冷冷道:「需要盯著看很久嗎?」
「哼!」傅殘趕緊轉過頭來,硬著頭皮冷哼了一聲,心中不禁大叫:不是說古代的女人很保守很害羞嗎?這姓楚怎麼還敢責問自己!
想到這裡,傅殘又不禁加快了速度,想把楚洛兒甩在身後,免去尷尬。只是令人尷尬的是,無論如何加快速度,楚洛兒都不緊不慢地跟在身後,根本甩不掉。
傅殘心中不服,咬牙堅持,卻漸漸體力不支。
「水滴穿石,非日可行,練功在於長時間積累,如此急躁,難成大事。」楚洛兒的聲音冷冷傳來。
傅殘無奈道:「那有什麼辦法?這個身體實在太弱了,必須要超負荷訓練,才能迎接之後可能發生的變故。」
楚洛兒皺眉道:「什麼?什麼叫這個身體?」
傅殘心中一突,連忙道:「我是說我的身體,太弱了,一步一步來肯定是來不及了。」
楚洛兒疑惑看了傅殘一眼,道:「不用擔心什麼變故,有我和父親頂著,你只管練武就是。」
還是有個姐姐好啊!雖然不是親生的,傅殘笑道:「好啊!我就在你的保護下茁壯成長。」
楚洛兒臉色一僵,似乎很不習慣這種氣氛,張了張嘴,道:「但是你也不要急,練功是長久的事,需要慢慢積累。」
我能不心急嗎?傅殘心道,以現在林楚兩家的關係,開戰是遲早的事。那時候可不是耍嘴皮子可以解決的,那是要拚死流血的。
想到這裡,傅殘又是眉頭一皺,楚鷹經營鏢局多年,交友無數,不可能沒有底牌,而林家乃是大理第一家族,肯定也有盟友。若真是開戰,恐怕不僅僅是楚林兩家拼殺這麼簡單,估計會牽動很多勢力。
而這個江湖局勢,看似和平,實則緊張。這楚林兩家,就是兩朵小火花,很可能就引爆江湖這個炸藥桶。那時候,一切將不可設想啊!
不行!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強大身體,掌握腦中的劍法,把恢復自己最巔峰時期的戰力。不然,很難面對生死危機!
想到這裡,傅殘心中已經有些沉重了。穿越到這個時代,算是奇迹,如果就這麼死了,也太不甘心了!
不能管了!加強訓練強度!
傅殘面色變得鄭重,道:「你先忙,我自己鍛煉了。」
他說完話,深深吸了口氣,加快速度跑開。楚洛兒皺著眉頭,她始終覺得,傅殘昏迷醒來之後,變了很多。這種變化使她欣慰,卻又有點不安。
陽光明媚,灑遍大地,練武場的漢子看著全身濕透的傅殘,心中也是隱隱佩服。沒想到少爺來的比自己早,還這麼刻苦,全身汗濕,也不停下。
傅殘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圈了,體力不斷被耗盡,然後在即將倒下的前一刻,又湧出一股嶄新的力量,支撐著自己繼續下去。
汗水遮面,連眼睛都睜不開,此時的傅殘,和落水狗幾乎沒有區別。
不斷透支體力,傅殘感覺頭暈目眩,意識開始模糊,心中一驚,緩緩停了下來。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全身都在顫抖,不可遏制的顫抖,拍了拍臉,有些麻木。
傅殘明白,這個身體完全承受不住這樣強度的長跑,不過,好就好在,有太極拳。
傅殘堅持站穩,扎了個馬步,緩緩打起了太極。一遍接著一遍,剛開始幾乎連手都抬不起來,打著打著,就感覺丹田一股熱氣緩緩散發至每一寸肌肉,一種難以言表的舒爽充滿全身。
傅殘精神一震,內心狂喜,難道自己誤打誤撞,竟然有了內力的跡象嗎?不可能!這分明是拳法,又不是內功心法。但,這股熱氣又是這麼的真實,這麼的令人振奮!
到底是內力?還是太極拳的陰陽調和作用?傅殘不明白,也不願意去想。因為目前當務之急,依舊是恢復身體,駕馭自己的劍法。
傅殘相信,如果恢復到前世最巔峰的狀態,憑藉劍法和格鬥殺人技巧,也絕不會輕易被人殺死。
一天下來,數次精疲力竭,體力透支,又數次恢復體力,繼續鍛煉。如此重複不間歇,練武場的鏢師都看得心驚肉跳,心道:少爺練起武來,可真是瘋狂啊!
拖著疲憊的身軀到飯桌,也不管楚洛兒等人異樣的眼光,拿起筷子就開干,很快便將幾個盤子橫掃一空。
楚洛兒瞪著眼,臉色有些不自然,傅殘不好意思道:「以後每頓都是這麼多,讓廚房多做點。」
楚鷹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淡淡道:「聽說你今天去了練武場?」
「是。」
「聽說你很刻苦?」
「還好。」
「你有一套道家拳法,據說打得不錯?」
「是的。」
楚鷹道:「你是怎麼打算的?」
傅殘道:「先強身健體,再學習武功。」
楚鷹道:「你想學什麼武功?拳法嗎?」
「劍法!」傅殘毫不猶豫地說道。
楚鷹雙眼一凝,淡淡道:「江湖屬劍客最多,你學劍法,最難出頭。」
「我已經決定了。」
楚鷹對著門外喊道:「楚綸。」
「老爺,小的在。」一個聲音傳來。
楚鷹道:「去刀兵庫,把破風劍取來。」
楚洛兒聞言臉色一變,道:「父親,你...那破風劍可是傅伯伯的寶劍,你已經有十八年沒動了,為什麼......」
楚鷹擺了擺手,對著傅殘道:「破風不算寶劍,只是一把普通的長劍,但它是你父親的劍,現在也該交予你了。」
傅殘點了點頭。
楚洛兒卻不禁面色猛變,道:「父親,你、你說什麼?」
楚鷹道:「你小弟,不叫楚殘,叫傅殘,是你傅伯伯的兒子。」
「這......這.....怎麼可能?」
楚鷹道:「這是事實,你需要接受,何況,相處十九年,有沒有血緣,又有什麼關係?」
楚洛兒緩緩低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楚落兒神色有這麼大的變化,傅殘心中也是暗爽,讓你平時在老子面前裝冷漠。
很快,楚綸便捧著一個劍匣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傅殘吞了吞口水,右手竟不禁有些顫抖,終於,又有機會摸到劍了!它就像是一個黑洞,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自己!
彷彿自己一出生,手中就該有劍一般,它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他一把掀開劍匣,左手緩緩提起劍鞘,右手一伸,驟然握住劍柄!一瞬間,一股莫名的力量從劍柄傳來,接著手掌一燙,那股力量由手掌沖入經脈,霎時涌遍全身。
傅殘不禁輕輕一哼,驚異地看著這把普通的長劍,臉色鄭重,緩緩抽出,卻忍不住臉色微變。
心道:楚鷹說的不錯,這還真是一把普通的劍啊,只不過這也太普通了吧!
或許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見天日,劍身已經生鏽,並布滿青藍色的霉點,看起來就像是從垃圾堆深處刨出來的。
劍長三尺半,比一般的長劍要長很多。雖說是一寸長一寸強,但劍越長,卻越難駕馭,對準度、力量、技巧的要求會大幅提高。劍長一分,難度起碼要增加三分。
楚鷹臉色沒有尷尬,道:「劍,是需要磨礪的。」
「我懂。」傅殘點了點頭,提著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
洗澡水已經打好,脫光衣服邁進桶中,頓時全身酸痛難忍。水很燙,熱氣如針一般刺進肌肉,全身劇痛,卻又說不出的酣暢。
但訓練還沒有結束,洗澡對於傅殘來說,也是訓練。先給自己全身做了一個按摩,然後整個腦袋浸入水中。
肺活量!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所有傭兵都必須有超越常人的肺活量,因為隨時可能面對長時間缺氧,或是長時間潛水。一個肺活量很好的人,生存能力會比常人高上數倍。
終於,傅殘猛然伸出腦袋,直喘粗氣,心道:不行,太短了,這個身體,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嘆了口氣,緩緩上床睡覺,一夜酣眠。
第二天天剛亮,傅殘如昨日一般,很快來到練武場,開始慢跑。不經意間回頭,卻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是楚鷹!
他彷彿已站了很久,在傅殘看到他的同時,他便轉身離開。
中午不能多吃,隨便吃了點東西,下午又接著開干。晚上回到客廳吃飯,菜果然多了很多,而且儘是滋補身體的好東西。
楚洛兒的臉色有些奇怪,不時就怔怔看著傅殘,不知道在想什麼,可能是還沒能接受傅殘身份的事實吧。
回到房中,洗澡水還是已經打好,正要邁進桶中,卻發現這水漆黑如墨,污穢不堪。
連忙招來丫鬟,問道:「這水是怎麼回事?」
丫鬟低頭道:「這是大小姐的安排。」
「嗯?」傅殘皺眉道:「什麼意思?」
丫鬟道:「今日中午,大小姐拿了很多藥材過來,讓奴婢用這些藥材熬湯,用給少爺洗澡。說是可以強健筋骨,安神養氣。」
打發走丫鬟,傅殘有些意外,難怪楚洛兒早上沒來練功,原來是去給自己採購藥材了,她到底在想什麼?嘿嘿!
咦?奇怪,我為什麼會笑?
傅殘連忙收住心神,邁進桶中,頓時忍不住痛哼一聲。媽的,這什麼葯?感覺一股熱力直往身體里鑽,當真是疼痛難忍。
不過傅殘也明白這應該是藥效,咬牙堅持過去,又不斷浸水,鍛煉肺活量,最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