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回

第1章 夢回

「嗚——嗶——叭——」

「圖拉里嘛——嗦里霍啦——」

「咚咚咚——」

嗶嗶叭叭的奇怪樂器,亂七八糟的咒語,還有好像破了縫漏音的鼓,詭異的聲音使得李奇言睜開眼睛,只見面前火堆烈焰衝天,念念有詞的巫師對著自己左看右看,遠處還有一群野人穿著草裙舉著木矛跳大神……

幾點冰涼的東西落在臉上,是一隻枯瘦的手揮舞著枝條從一個瓦罐中蘸水灑在他的頭上。眼帘中擠入一張蒼老的面容,是那個巫師,布滿皺紋的臉疙疙瘩瘩的,像一段老樹皮,黝黑的雙目中沒有一絲光澤。不知道為什麼,李奇言一對著這張臉就忍不住想直視這雙眼睛,彷彿所有心中的疑問都可以在這兩隻眼珠子里找到答案。但是就在看清那雙眼睛的剎那,突然天旋地轉,李奇言覺得自己意識混亂,如同靈魂已經墜入無底深淵。他張大嘴,想喊,但是這無盡的深淵似乎連聲音都吞噬了……

無邊的黑暗,群山之中有一點火光,有人聲。李奇言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依戀,像旅者看到了落腳的客棧,像遊子看到了兒時玩耍的鄉村。他本能的覺得那點火光是自己的歸宿,他想要去,除此之外再無別的念頭。

「靠近……那裡!」

腦子裡才出現這個念頭,耳邊就響起了呼嘯的風聲,他感覺自己在飛快地墜下去。黑暗中看不到周圍景物的扭曲,但是他看得到那點火光漸漸變大,變大……然後他看到了一群揮舞著木矛跳舞的人,看到一個蒼老的巫師,還有一個渾身傷痕,躺在場中一動不動的人。

「我認識他們!」李奇言心中剛出現這個念頭,然後就知道這些人是在跳著祭祀的舞蹈,巫師在念著招魂咒語,而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我死了……」他居然很平靜地得出這個結論。沒有傷心,也沒有絕望,甚至比看到一個跟自己不相關的人死掉還要冷靜。

巫師趴在那具屍體上嚎啕大哭起來,似在惋惜這個人的死去,又似乎只是為自己法術的失敗而難過。李奇言心裡也湧起一股悲傷:「是啊!我死了……就這樣死了。以後怎麼辦呢?」

那些跳著祭祀舞蹈的人卻並不哀傷,他們只是輕輕搖搖頭,擦擦額頭的汗,然後談論剛才的舞蹈哪些人跳得最好。他們對地上的死人一點都不關心。李奇言聽不清他們的話,但就是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連每個表情的意思他都知道。李奇言突然又感到一絲失落和孤獨:「我死了,居然沒有人為我難過。」

他傷感地看著人們將他遺留在地上的那具傷痕纍纍的屍體放到一個由藤蔓和樹枝綁成的木架上。兩個人抬著,其他人拿著木矛跟隨,在巫師的帶領下走在一條長滿荒草和灌木的小路上,穿過一片幽深的樹林,朝一個小山崗走去。

山崗上一個小小的土堆掩埋了他的屍體。他看到人們撒下最後一捧土,然後將土踩緊。

「我死了,我再不會回來了!」在半空中,他看到一叢叢的荒草飛快的長高,將他的墳頭徹底淹沒……突然之間,他喪失了所有的力量,彷彿變成一片飄在空中的小樹葉。一陣風吹來,他打著旋兒,翻滾著,最後落在地上……

再也起不來!

「奇!奇!奇!」脆生生的女孩子叫聲。接著李奇言感到一隻溫暖柔軟的手摸上自己的額頭。這叫聲好奇怪。

李奇言睜開眼一瞧,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李奇言愣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我沒有死,沒有死!剛剛只是做夢。受傷躺了幾天,夢是越做越離奇,有回家的,有上學的,還有在街上迷惘散步的,今天居然夢到自己死掉了。每次夢醒,發現自己還是在這個原始社會村落的一間沒有窗的草棚里,只有身下被揉成團的干樹葉透著泥地的寒意,透骨涼。

唉,俺老李到底是穿越還是在做夢哦。他第一天醒來的時候,也狠狠的想過,可是怎麼都想不清楚之前自己在幹嘛了。過馬路?好像沒有。跳樓?好像也沒有。坐飛機?肯定沒有。當釘子戶與汽油共舞?絕對沒有。

那咱到底怎麼給整到這裡來的?他似乎也想不出來有啥奇異人士對自己說過「小朋友,我看你骨骼清奇……」之類的話來。我老李本分守紀,不看毛片,不進舞廳,不K歌不磕葯,連被教授們批判為「電子海洛因」的遊戲都不玩,也就是經常寫點憂傷明媚的打油詩發到校報上隱晦地聲明自己是處男而已……

沒天理啊,老李我沒大理想,不想拯救人類,也對人類歷史上任何狗屁倒灶的糾紛、懸案沒有意見,我失業只怪自己學藝不精,失戀了鼓掌慶祝MM們思想進步,我就算落到這個原始部落遭罪了兩個月,不也是就當軍訓時候加點野外生存么?就沖這覺悟,這思想境界,怎麼著也該放我回去了吧。就算只是放我回去參考一下實用科技書籍也好啊!

想回去都想得幻聽幻視了,記憶中過去的種種,都被一個又一個糊塗的夢攪得支離破碎,讓他想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夢,什麼才是真正的回憶了。再過些日子,自己都快練成非正常人類了。想到這裡,李奇言眼淚嘩嘩地流。

唉,看著這個在原始社會裡唯一還在關心自己的四姐,他說不出來那種夢裡夢外皆是客的寂寞,也沒有任何抱怨的理由。「姐,外面怎麼了,怎麼那麼吵?」

一聽到李奇言叫她姐,這個原始社會的MM就笑了:「奇,豐收節,祭祀,你要去,病才會好!」原始腔的普通話雖然生澀,但好歹算是鄉音,聽著舒坦。普通話是李奇言教她的,能說到這份兒上,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就連李奇言現在的這個身體,說起來都不利索。沒辦法,原始人的聲帶結構和現代人不一樣,就算教他們說後世的話,許多音節也發不圓。普通話是他和這個姐姐溝通的工具,而「姐」,是李奇言給她的親密稱呼——要是李奇言知道這妞其實是把「姐」當成是給她取的昵稱,以後不分輩分逼著親近的人都叫她「姐」,他肯定會吐血的。

「我已經好了!不用拜神了!」李奇言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去拜神求治。作為一個來自21世紀有著科學世界觀的理性青年,會信這個么?不去。

「病,沒好!你的病,那裡,神才治好!」這個姐姐很坦然地指著李奇言的小弟弟。李奇言再次淚流滿面,原來她說的不是我身上的傷,是那裡的「病」……躺了四天,他差點忘了,他現在不但是一個原始人,還是一個……「陽痿」患者!我X,這什麼世道?

「阿達里里——澀——巴——尼呀!」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老女人如鬼哭狼嚎的聲音,在這裡生活了兩個多月的李奇言知道,這是巫祭在祈禱了。

聽到這聲音響起,原始人MM再也不和李奇言爭辯,抓起他的手就把他拖出門去。

廣場上,男女老幼都朝著小土丘跪著,跟著巫祭一起複誦禱告詞,然後五體投地,鴉雀無聲,只有火堆上的火焰獵獵作響。女孩將李奇言按倒在地,自己也跟著趴在地上,嘴裡念著禱告語。李奇言剛要說話,可是才發出一個「不」字,就被女孩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呸,手上還有泥土!李奇言臉上的痛苦神色更加苦大仇深。這完全符合《喜劇之王》里由內到外的痛苦表情了。

過了好久,才看到一個女人走下土丘,站到廣場前面的高台上對著跪著的人們朗聲吟誦。根據李奇言三腳貓程度的原始語,大概聽出她說的是祖先和神靈都吃好喝好了答應保佑今天結合的新人幸福美滿子孫繁盛。看來祭祀也就是請客吃飯啊!

那女人說完話,場上的人都歡呼起來,載歌載舞,剛剛李奇言在睡夢中聽到的鬼嚎鬼叫的聲音又來了。但是李奇言現在沒空理會這些,此刻他呲牙咧嘴的,看上去非常痛苦,其慘狀頗有視覺衝擊力,就算各位看官不是某TV的記者,都會忍不住遞個話筒過去問一聲:「你痛不痛?」

「你怎麼?怎麼了?」MM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剛才不夠恭敬,被神靈懲罰了?這也太現時報了吧?

只見李奇言抱著左腳,打擺子似的抖動。往下看去……好慘,左腳大拇指的指甲都撞翻過來了——剛剛還被MM蹬了一腳。

MM腦門上一串黑線飄了下來,想起剛才李奇言欲言又止的神情,頓時明白了。原來是我惹的禍啊!好尷尬!MM又拖著她的弟弟往場外跑去了。(李奇言:作者,我抗議!我才出場幾分鐘就受傷下場,對方犯規啊!嚴重犯規啊!)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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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酋長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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