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你在這裡我怎麼會走?
「阿圍,你怎麼樣?」
慕歌見到了肖焯圍,這才幾天的時間,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看著他深陷的眼眶,慕歌的眼眶紅了。
肖焯圍看到她,第一聲便問,「你怎麼來了?你趕緊走!」
說著,肖焯圍就往外推她,可是慕歌怎麼會走?而且現在恐怕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其實自從上了車以後,慕歌就知道自己上車容易下車難了,可是為了肖焯圍,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來。
這三年來,她的世界里除了瓜蛋就是肖焯圍,於她來說,他是她名義上的老公,在她心裡,他更是自己最親最親的人。
「我不走,」慕歌搖著頭,有句話她沒說,但卻在心裡叫囂你在這裡我,我怎麼會走?
「阿圍告訴我,誰把你綁這裡來的?」雖然慕歌在來的路上,已經懷疑了,但想到之前去花坊的人。還是不能確定,急切的問。
慕歌雖然失憶了,可是對於情感之事並不是不懂了,她仿若瞬間就明白了,這種情況雖然她被打的委屈,也很窩火,卻先是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開口解釋,「遲太太你誤會了,我照顧丫丫是遲項城委託的,而且丫丫很好。」
慕歌一聲『遲太太』讓秦思柔心裡的不舒服舒緩了一些,可是她知道如果不藉機嚇走這個女人,將會後患無窮。
「項城委託你的?」秦思柔冷哼,「你這個女人還真是會說謊,明明是你從醫院把我女兒偷走的。」
秦思柔可是看過監控的,儘管遲項城已經解釋過了,但當著這麼多圍觀的人面,她只有把這個女人抹黑,讓她百口莫辨,讓她受盡羞辱,才會知難而退。
秦思柔的話讓慕歌心虛了,雖然丫丫是主動跟她走的,但慕歌當時的確存了壞心思,面對秦思柔的指責,一時竟無法回辨。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看著沉默的慕歌,對著她當即就指指點點起來,現在這個社會大家除了恨賊,就是最恨人販子了。
在這些人眼裡,被秦思柔這樣一描摩,慕歌就成了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
聽著難聽的指責,慕歌終還是開口為自己辯解,「遲太太我再說一句,這根本是誤會,不信可以問你先生。」
「問項城?」秦思柔向著慕歌走近一步,「他當然會向著你了,你現在已經把他迷的連家都不回了。」
這話一出,更是引爆了圍觀的氣氛
「搶人家的孩子不說,居然還勾引人家的老公?」
「是啊,現在的女人怎麼一個個都這麼不要臉了?」
「你看她那一副子貌似清純卻狐媚的樣!」
……
難聽的話如同突然暴漲的洪水,沖淹的慕歌連呼吸也不能,她這樣一再解釋,眼前的女人卻如此咄咄逼人,看來委曲求全並換不來和平。
慕歌索性一不作二不休的直看向秦思柔,「遲太太我解釋過了,你信不信聽不聽是你的事,如果沒事我要走了。」
可是她剛一動,秦思柔便將她攔住,「把話說清楚再走。」
慕歌看著橫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該說的我已經說了,你還想再讓我說什麼?」
此刻慕歌的黑眸凝著秦思柔,那一剎那,秦思柔的心竟沒來由的一顫,這種感覺與三年前如此相似!
三年了,這個女人雖然失了記憶,可身上和骨子裡透出的那種傲氣卻一點都沒變。
秦思柔愈發的惱怒和不甘,她看著慕歌,一字一句道,「除非你今天就當著大家的面保證,不再勾引我男人!」
呵
慕歌冷笑了,這個女人還真是精明,如果她做了保證,就等於變相承認她做了小三,估計不用她出手,眼前這群膚黃面肥的怨婦們。估計都能把她給吃了。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話一點都不假,這些一年就是被老公拋棄嫌棄的女人,不去好好琢磨,怎麼挽回自家男人的心,卻在這裡怨小三小四搶自己的男人。
其實男人讓別人搶了,女人不該怨小三小四,而是要先從自身上找原因才對。
這些人卻在這裡看熱鬧,也活該被拋棄。
慕歌在心裡腹誹完笑了,她向著秦思柔湊近了一些,聲音壓低了一些,卻也是足夠讓圍觀的人聽到,「遲太太不覺得我要是做了保證,你會更沒臉面么?一個女人留不住自己的男人,讓自己男人去外面找女人,這可不是光彩的事。」
「你……」秦思柔一滯,惱羞讓她的臉瞬間脹紅。
這個慕歌還是和三年前一樣囂張可惡,新怨舊恨讓秦思柔再次揚起了手,但這次慕歌早有防備的迎住。
兩個女人瞬間僵持起來,這時圍觀的人立即說道,「大家來看看,偷了人家的男人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世風日下啊!」
「是啊,太不要臉了!」
「打她!打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
瞬間,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像是雨點的向著慕歌飛了過來……
這下完了!
就算她再有本事,也寡不敵眾啊!
慕歌閉上眼睛,有種認命的無奈,這時就聽到熟悉的一聲冷呵響起
「住手!」
伴著這兩個字,慕歌被帶進一個溫暖的懷裡,喧鬧的指責和羞辱都變成了咚咚有力的心跳。
「項城……你,你怎麼來了?」秦思柔的聲響了起來。
「秦思柔,有句話三年前我就說過,不要動她,看來這三年你根本就忘了,」遲項城冰冷的聲音響在慕歌的頭頂。
是他!
此刻護著的她的人是他!
「項城,三年前你為了她而對我視而不見,三年後你為了她是不是又要將我推開?」秦思柔委屈的質問。
這樣的她,縱使慕歌沒看到,也是能想像出來她的樣子,而她這麼一副可憐又受盡委屈的模樣,瞬間引起了共鳴,頓時指責的矛頭又指向遲項城
什麼陳世美,負心男,姦夫淫婦……
各種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砰砰砸東西的聲音,慕歌幾次想抬頭,卻被遲項城緊緊的按著,她被他整個的護住。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許久,秦思柔才從懵愣中反應過來,連忙的制止,她怎麼沒想到這些圍觀的人會失控的拿東西砸遲項城。
好一會。這些鬧事的行為才停止,而遲項城已經一身狼狽,他冷冷的看向秦思柔,「你滿意了?」
秦思柔卻是傻掉一樣,沒有一句話,她的傻是因為遲項城被人打了,她的傻還因為遲項城寧願自己被打也要護著慕歌這個女人。
如果說之前秦思柔還存有一絲幻想,現在那絲幻想也被現實無情的給擊碎了。
人人都說遲項城冷情,那是因為他的情只為一個人而留。
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亦是一樣。
「我們走!」秦思柔就聽到遲項城低低對著懷裡的女人說了一聲,便半挾著她轉身。
「丫丫呢?」下一秒,秦思柔又聽到一個聲音。
這話是慕歌問的,因為現在聽說要走的她。忽的想起了一直拽著自己的丫丫,可是現在哪裡還有丫丫的身影。
遲項城也愣住了,秦思柔反應過來,立即尖叫,「我女兒呢?我的女兒呢?」
場面再次混亂,因為丫丫的不見!
沒人注意到丫丫什麼時候走的?也沒人注意到丫丫去了哪裡?
「如果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掐死你,」秦思柔再次沖著慕歌撲上來,可是她還沒碰到慕歌,便被遲項城一腳踹飛。
遲項城拉著慕歌,開始瘋狂的尋找丫丫,可是遊樂場那麼大,而且人來人往的。找一個孩子太難了。
他們找了大半天也沒有結果,而且把方蓉和老太太都驚動了,太陽落幕,浮躁了一天的萬物都漸於安靜,可是丫丫就像是人間蒸發似的,沒有一點蹤跡。
「都是你!」面對著哭泣的秦思柔,遲項城再次惱怒的上前,但是這次他的腳還沒落到她的身上,便被老太太呵止。
「這怎麼能怪小柔,要怪也是怪這個女人,」老太太拐杖一戳,直指慕歌。
雖然老太太這一拐杖並沒有戳到慕歌,但她仍全身一顫,看著全是擔憂的遲家人,慕歌伸伸的彎腰鞠了一躬,「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弄丟了丫丫,我會把她找回來了。」
說著,她就要向外走,卻被遲項城給拉住,他圈著她,看著眾人,「這事怪不得小歌,她帶丫丫出去是我同意的,如果不是她……」
遲項城的冷眼看向秦思柔。「如果不是她聚眾鬧事,故意給小歌難堪,丫丫也不會被嚇跑掉。」
到了此刻,他還是維護這個女人!
秦思柔的心徹底的涼透了,不過她知道此刻他越維護慕歌,遲家的人就越討厭那個女人,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無辜。
「是我,都怪我,丫丫找不到了,我也不要活了,」秦思柔說著起身,飛撞向一邊的廊柱。
只不過她還沒碰到柱子,就被遲睿嶺給攔住,其實秦思柔也是看到遲睿嶺在那,才撞過去的,她才不要真撞,她不過是做戲而已。
「都鬧夠了沒有!」遲睿嶺將秦思柔丟到沙發上,對著遲項城冷呵。
遲項城沒有說話,遲睿嶺又看向慕歌,「慕小姐,不論你是不是真失憶了,但三年前你與項城已經解除了婚約,現在他有思柔還有女兒,請你不要再纏著他。」
如此直接的話讓慕歌的臉難看,慕歌一時無法辯解,遲項城感覺到她的顫抖。將她擁的更緊,他看向遲睿嶺,「這事我本來想過段時間再說,今天既然大家都在,我也把態度表明,不管小歌是不是失憶,不管三年前我們是不是解除了婚約,我的心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我要娶她,誰也不能阻止。」
「你瘋了,」一直沉默的方蓉忍不住的出聲,「別忘了你還有丫丫。」
聽到這話,遲項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的女兒我自然不會忘。」
「可她是思柔生的,我是絕對不會允許母女分離這種事,」方蓉吃齋念佛,愈發的看重親情了。
遲項城再次詭譎的一笑,說了句,「你不喜歡的事,我做過幾件?」
方蓉一怔,遲項城已經圈著慕歌,「我們走。」
可是他們剛到門口,遲項城的手機就響了,他掏出手機,看了眼號碼,便快速的接聽,慕歌離的他很近,也聽到了那端的話,那邊說丫丫找到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看到了丫丫,她一身髒兮兮的,小臉也被抹的灰一塊白一塊,但是一雙眼睛特別明亮,看著她這樣,慕歌的眼淚當即就流了下來。
遲項城兩個大步過去,根本不顧丫丫一身臟污,直接將她抱起,「寶貝兒,你去哪了?嚇死爸爸了。」
丫丫伏在他的肩頭。倒是沒露出害怕來,只是嚅嚅道,「爸爸,丫丫怕。」
聽到這話,慕歌的心狠狠的一疼,這時遲項城又緊摟了丫丫幾分,「不怕了,爸爸在,不怕了。」
「丫丫想要姐姐和媽媽,」丫丫這時又看向慕歌和秦思柔。
秦思柔也來了,此刻就和慕歌並排站在遲項城的身後。
「媽媽不打姐姐,」丫丫這時又說。
聞言,秦思柔不禁把臉轉到一邊。同樣趕來的遲家人,聽到這話,也隱約明白了什麼。
「好了,趕緊把丫丫帶回家洗洗,再讓醫生給做個檢查,」方蓉下了命令。
丫丫被遲項城帶上了車,其他人也陸續跟上,只有慕歌站在原地。
因為,她是外人。
「爸爸,」在車子啟動的剎那,丫丫忽的拽住遲項城,指向了車窗外,「姐姐!」
而此時,慕歌已經轉身,向著與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看著她的背影,遲項城很想下車叫住她,可是他知道她是不會跟他走的。
儘管他已經信誓旦旦的給了她承諾,可畢竟現在秦思柔還在那,而且恐怕在慕歌心底,他是個有家室的人。
「姐姐會回家的,」遲項城吻了吻女兒的發頂,他很慶幸丫丫喜歡慕歌。
丫丫沒有再說話,不多一會便在遲項城懷裡睡著,遲項城掏出手機,給慕岩發了條訊息。
女傭給丫丫洗了澡。醫生又給丫丫做了檢查,只是神情比之前還要凝重。
「是什麼情況就明說,」遲項城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凝重。
「遲先生還是儘快準備給丫丫做手術吧,現在她的心臟機能又衰退了,再這樣下去,恐怕隨時有可能就……」醫生的話沒有往下說,遲項城已經明白。
他又何嘗不想給丫丫做手術?
可是面對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他不敢冒這個險,他怕丫丫和慕歌還沒有母女相認,他就讓她們母女天人相隔。
看來,他要儘快讓慕歌知道丫丫就是她女兒的事了。
「我知道了,」遲項城手一擺,醫生退出。
慕歌被慕岩接回了家。沖了個澡洗掉身上的臟污后,便坐在沙發上,慕岩看出她的不對勁,幾次欲與他說話,但見她都分神,也識趣的走開。
午夜十二點,沒出慕歌所料,遲項城來了。
「你似乎在等我!」遲項城也看出來了。
「是!」慕歌沒有否認。
「有話要說?」遲項城坐在沙發上,揉著鬢角,神色間難掩疲憊,他也不想掩飾,在她的面前,他是最放鬆的。
「你覺得今天的情況好玩么?」慕歌問他。
遲項城知道她今天受了委屈。停下揉頭的動作,他看向她,「這樣的事以後不會發生。」
慕歌冷冷一笑,「遲項城放了阿圍,放了我,讓我們回去吧。」
說到這裡,她苦澀一笑,「你知道嗎?你們每個人都說這裡是我的家,可我在這裡很陌生,對於我來說加州的那個花坊才是我的家,阿圍和瓜蛋才是我的親人。」
看著她眉眼間的苦澀,遲項城知道她很難過,來到這裡見到了母親。卻被驅趕,今天又因為他而被人那樣羞辱,要知道這三年來,她一直活在被肖焯圍保護的範圍內。
說起來,單憑這一點,他倒是很感激肖焯圍的,畢竟他將她護的很好。
「如果說三年前我們真的有過愛或情的話,你就看在過去的那點情份上,放了我,讓我回歸我的生活,好不好?」慕歌說到這裡,忽的抬眸看向他,那烏黑的眸子那樣的亮,亮的人讓心顫。
「就當是我求你了,」她忽的又這樣說了一句。
「小歌!」遲項城被她一個求字狠狠的扎到,心像是痙攣般的疼了起來。
「好!」他終是不忍的回了她,卻又提了個附加條件,「等丫丫生日之後。」
「為什麼要等丫丫生日之後?」慕歌不解。
遲項城沒答,只是說道,「丫丫的生日還有半個月,半個月的時間你總能等吧。」
慕歌沒有說話,遲項城能這樣說,已經算是妥協了吧?
可是半個月,還是好久。
「你能不能先讓我回加州,瓜蛋一個人在那裡我不放心,」儘管有人照顧著瓜蛋。但畢竟他從小都沒離開過肖焯圍和她。
「不能!」遲項城拒絕的不拖泥帶水,在看到她瞬間擰起的眉頭時,他又說道,「我會派人把他接過來。」
這就是遲項城,只會按他的模式去做事,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
慕歌沒有爭辯,點了點頭,「但這半個月內,你還是不要來我這裡。」
說完,她摸了自己的臉,「我可不想被你老婆哪天再暴打!」
「她不是我老婆,」遲項城再次提醒。
慕歌沒有說話,歪頭看著他。遲項城繼續說道,「我和她從來都沒有結婚,三年前,我們正在熱戀的時候,她把我灌醉,第二天醒在我的床上,不久后便說懷了我的孩子,那時你也懷了孩子。」
說到這裡,遲項城停下,目光落在慕歌的臉上,只見她的神情明顯僵了,似乎很意外她為他懷了孩子。
是的,慕歌怎麼也沒想到,她為這個男人懷過孩子,她想到了自己肚子上那條疤,然後問道,「那孩子呢?」
慕歌問了,聲音有些急促。
遲項城閉了閉眼,臉上再次露出痛楚的神色來,「在孩子九個月的時候,你出了車禍,孩子……孩子沒了。」
當遲項城最後四個字出口的時候,慕歌只覺得心口那裡像被人掏了一樣的疼……
看著她這樣,遲項城上前將她抱住,「小歌……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慕歌搖頭,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來。遲項城也不敢繼續說下去,許久慕歌才覺得舒服一些,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我們分開,秦思柔回來,那時她說已經生下了丫丫,再後來你出事失蹤,我再也找不到你,秦思柔帶著丫丫進了遲家,但我和她並沒有結婚,她並不是我的妻子,」遲項城最後的話說的重,似在故意提醒她。
「可她是你女兒的母親。」慕歌明白他說這番話的意思,縱使他和秦思柔沒有結婚,但也有夫妻之實,而且連孩子也有了。
「丫丫其實不是……」遲項城脫口就要說出來了,但說到一半又停下,因為他知道自己說了,慕歌也未必會信,他要等到那一天,讓她親眼看著真相揭開。
見他說了一半又停下,慕歌從他懷裡掙開,「遲項城過去我忘了,不論我們之間發生什麼,也都過去了。我現在只想過平靜的生活,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說到這裡,她看向他,「你之前不是想要精油嗎?我現在答應你,只要你放了阿圍和我,我就把七號精油給你,而且是無償的。」
聽到她的話,遲項城的眉頭皺緊,許久才低低問道,「你覺得在我這裡,一款精油比得過你?」
慕歌微怔,遲項城捏著她的肩膀,「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全部換你。」
他的話讓慕歌的心錚的發出一聲脆響,但她還是緩緩的推開他,「有些東西是換不了的。」
一句話讓遲項城知道,哪怕她失憶了,三年後的她仍依如三年前執拗。
「小歌,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我對你的心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說這話時,遲項城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玉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