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雛鳥

第二章 雛鳥

胡皋忽然笑了起來。

聲音很小,卻很開心,還帶著一絲陰險。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少年發春的時段。胡皋很早就知道,山寨里的少年們總是去偷看小蓮洗澡的事情。胡皋不便聲張,只好對小蓮做出一些暗示。

小蓮明白鬍皋的暗示之後,又氣又羞,恨不得將山寨里的少年全部活埋了。然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氣吞聲並將茅房修葺得嚴嚴實實。

山寨里的少年們,知曉小蓮有了防備,也只得作罷。

眼下,三名少年見胡皋笑得那麼意味深長,個個面紅耳赤,心裡直突突。

吳勝幾人在看守肉票期間,企圖OOXX肉票,這事放在狗頭山其他山寨,倒是沒什麼大不了。

在這裡,卻是絕對不行。

狗頭山各個山寨的山賊們如果在山外抓到年輕的女人,弄進山裡之後,一般是連夜便娶作婆娘。如果那女人頗有姿色,寨主又年富力強的話,十有**要成為壓寨夫人了。

胡皋的老娘,就是這樣成為他那死鬼老爹的壓寨夫人的。不知道他採用了什麼辦法,最終降伏了胡皋那剛烈無比的老娘。

讓人驚訝的是,胡皋的老娘也同時降伏了他的老爹。從她成為壓寨夫人之後,胡皋的老爹幾乎對她言聽計從。而且,山寨還多了一條規矩,那就是絕對不準禍害女人。

起初,山寨里的人對這個規矩並不以為然。想想也是,我們是山賊呀,不玩女人的山賊,還能叫山賊嗎?

兩個月後,一個叫曹老四的小頭目破壞了這條規矩。

胡皋的老娘得知之後,先是不動聲色,鼓動胡皋的老爹召集山寨的大小頭目前去大堂議事。

誰都沒有想到,議事途中她竟然會突施殺手,在眾目睽睽之下,趁曹老四不備,拔刀將他捅了個對穿!

曹老四在血泊中抽搐沒多久,便在恐懼和不甘中死去。

當時,胡皋的老娘端的彪悍,提著血淋淋的刀子,環視眾賊,大聲喝道:「這就是破壞規矩的下場!有誰不服??」

胡皋的老爹以及堂中眾賊駭然不已,久不能言。

隨後,她又命人取出百兩紋銀以作撫恤,交給了曹老四的家人。

此事真正樹立了胡皋老娘的威信。在胡皋的老爹橫死山外之後,她能夠順利執掌山寨,也多半是因為此事。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胡皋收斂笑意,走到石屋子前的樹樁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之後,對其中一名敦實的少年說道:「牛犢子,去把吳勝叫來。」

牛犢子哪敢說個不字,趕忙小跑著去了寨主大院。另外兩個少年也低著頭湊到胡皋近前,皆是一副恭順無比的模樣。

胡皋暗自好笑,你們這些傢伙,平日里顛三倒四,弄得山寨里雞飛狗跳,連我這個堂堂的小寨主都不放在眼裡,現在知道害怕了么?

少時,吳勝和牛犢子惶惶然走了過來。遠遠地,就看見兩人嘀咕不停,大頭吳勝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那牛犢子則懊悔不已。

走近之後,吳勝點頭哈腰地走到胡皋面前,「皋哥,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啊!千萬不要將這事告訴寨主她老人家,要不然,我們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吳勝選擇了最妥當的處理方式,一過來就低聲下氣地哀求起來。

他說得倒是沒錯,幾人雖然OOXX未遂,但是,對於胡皋的老娘來說,光是有這樣的念頭,那已經是很大的罪過。

肯定罪不至死。不過,在寨門上吊個三兩天,外加一頓皮鞭,那是跑不了的。

胡皋微笑,道:「吳勝,你認得幾個字,讀過幾本破書,想必也知道告子曾說過的一句話吧?」

吳勝撓撓大頭,面有疑惑。

不過,見到胡皋面帶笑容,心知此事可能尚有轉圜餘地,吳勝心底稍寬,酸道:「小弟讀的書何及皋哥萬一?還請皋哥解惑啊!」

胡皋道:「食色,性也!告子認為,食慾和**乃是人的本性。這句話說得好啊,我認為很有道理。」

幾個少年相顧欣然!

難道小寨主贊同我們玩女人?

莫非,他的狀態又恢復到從前了?

吳勝看著胡皋淡然的臉,暗自揣摩了一番,故作神秘狀湊近胡皋,低聲說道:「皋哥,要不您先玩?」

胡皋卻突然變臉。

他忽地站起來,直視吳勝,冷哼一聲,斥責道:「吳勝,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想著把我拉下水?」

吳勝啞然,驚訝地看著胡皋。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平日里嘻嘻哈哈、稀里糊塗的小寨主,遠比他想像的要精明得多。

「皋哥,我……」

幾個少年見胡皋突然發飆,直覺此事大為不妙,無不心急如焚。

胡皋掃視一眼幾個少年,譏諷道:「平日里,你們總以為自己已經是八百里狗頭山的豪傑了!可是,真是那樣的么?」

幾個少年心下以為小寨主必然會將此事告知大寨主,皮肉之苦在所難免,沒什麼好說的了,索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胡皋見狀,極為生氣,出口更是毫不留情,又道:「還豪傑呢!要我說,你們連男人都算不上!」

吳勝幾人遭此侮辱,皆面有怒色!理虧之下,又礙於胡皋的小寨主身份,卻沒敢反駁。

胡皋見狀,脾氣更是上來了,越發地惡言相加,「你們不服?你們以為能玩女人就是男人?草!公狗還搞母狗呢!」

牛犢子再也忍不住了,憤然道:「小寨主,你不要仗著身份欺負人!你說,我們怎麼不是男人了?」

胡皋蹭地一把扯住牛犢子的衣領,怒道:「哦?很好!告訴我,你們長這麼大以來,為山寨做過什麼?」

事實,最有說服力。

這句話,立即澆熄了四人的怒火。

胡皋也隨即平息了自己的怒氣,一把將牛犢子推開,沉聲道:「我們的長輩做的是什麼買賣,我們都很清楚。刀口舔血,將腦袋別在褲腰上,為的是什麼?」

四個少年面有愧色,垂首不語。

這恐怕是他們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吧。

現在,胡皋準備以德服人了,娓娓說道:「長輩們每次出山,都要走上百里的山路,風餐露宿,苦不堪言,隨時都有喪命之險,這些到也罷了。」

少年們靜靜地看著胡皋,等著小寨主繼續說下去。

胡皋嘆了口氣,重新坐到樹樁上,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道:「長輩們每一次出山,都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出去。可他們沒有選擇。可笑的是,他們這麼做,只是想讓我們能吃飽穿暖而已。」

半年前的某天,胡皋的老娘出山回來,由於太過疲憊,沒說幾句話,回房倒頭就睡。

胡皋無意間看見老娘發起噩夢的情景,眼淚當即落下來。

在夢中,胡皋的老娘雙手緊握,牙關緊咬,大汗淋漓,似欲呼喊而不能。

從那時起,他才真正將這個彪悍的女人當作了自己的親娘。從那時起,他才真正發現,自己有多麼廢柴。

自己就像一隻嗷嗷待哺的雛鳥,整天伏在溫暖安全的小窩裡,等待著母親回來將食物填進自己的嘴裡。

從那時起,胡皋開始思考更多的問題。

這時,幾個少年簡直無地自容。

牛犢子忽然噗通一聲跪在胡皋面前,羞愧道:「小寨主,我錯了,什麼處罰我都願意接受!」

平日里總以智者自詡的吳勝,不禁悄悄掉淚。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大哥每次出山前都很是猶豫,回來后又寢食難安。彷彿,大哥無時無刻不處在焦慮之中。

胡皋扶起牛犢子,微笑道:「傻兄弟,我並不是要處罰你。知錯才能改,知恥而後勇!裡面的肉票,是成縣江員外的女兒,山寨過冬的糧食就靠她了,你說,能動她嗎?」

牛犢子搖搖頭。

頓了頓,胡皋對幾人說道:「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們長大了,已經沒有資格享用長輩的血汗了。」

眼前的幾個少年彷彿在瞬間成熟了不少。有些道理,如果別人不點破,那麼,很有可能我們直到老死都不會真正明白。

吳勝沉思片刻,道:「皋哥,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呢?小弟可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個大頭,看起來還是那副玩世不恭之態,然心態卻是不經意間變了。

「是啊!小寨主,您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牛犢子也急切問了起來。

這時,胡皋才發現,不遠處還站著幾個少年,那是前來換班看守肉票的曹岡等幾個少年。

見胡皋等人發現他們,曹岡等幾個少年遲疑了片刻,都走了過來。

胡皋對幾人點點頭,微笑道:「我們是一群小賊而已,現在做不了什麼。唯一能做的,只是為將來做準備而已。」

「將來?」

對於山賊來說,「將來」二字,並不是可以隨便討論的。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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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偉岸的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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