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資深鐵匠
有勞倫這個「移動炮台」，加上七把守護神重弩開始機械的射擊，大鐵桶建立起一個簡單的防禦線。
圍牆外的魔鼠被同伴的鮮血激發出凶性，不斷試著往城牆上蹦跳，就像一群躍出潮水的魚。
武器還是太少了，剛剛學會使用重弩的礦工，在面對如此多的魔鼠時難免還有些慌張，不管是裝填速度和瞄準都出現了很大問題，忙碌了半天才射殺十幾隻。
而且只靠著十幾隻火把根本無法照亮所有戰場。
雷諾神情冷峻地站在圍牆上，心裡卻在想著怎樣增強大鐵桶的攻擊力。
「雷諾大人，」薇薇縮在他身後，有些膽怯地問，「那兩個大的弩為什麼不用起來？」
「那是準備用來對付大傢伙的。」
被薇薇這麼一提醒，雷諾突然想到能不能造出縮小版的三弓床弩，也就是三弓弩。這種弩體積較小，如果用木頭製作弩臂，重量可以輕到一個人就能靈活使用，而且威力應該足夠射穿魔鼠的皮毛。
想到就做，雷諾立即趕往實驗室，按照比例做了三張弓，用木頭做了弩臂。可是問題來了，弓上需要的滑輪是個大問題。床弩上的滑輪比較大，所以做起來挺容易，但現在需要的是小滑輪，比大拇指也大不了多少，被雷諾拉來臨時充當鐵匠的礦工急得滿頭大汗，搗鼓了半天也沒敲個大概形狀出來。
三張弓已經安裝在弩臂上，鍵槽也開出來了，現在就卡在這個小零件上。
「不，不是這樣，」雷諾直嘆氣，「我需要圓的不是扁的，還有這個太大了，我根本無法把它裝上去。」
「不如讓我來試試吧。」
這時從休息的人群里走過來一個精瘦的老人，頭髮鬍鬚已經花白，臉上和手臂上的皮膚像樹皮般乾裂，一看就是常年和爐火打交道的人。
「你是……」
老人向雷諾深深行了一禮：「尊敬的雷諾大人，我叫費列，是黑鐵鎮的老鐵匠。」
「鐵匠！」雷諾心裡一喜，這真是久旱逢甘露什麼的啊，「你真的是鐵匠？」
「是的大人，您的爺爺，也就是老米歇爾大人還在統治黑鐵鎮的時候，我就已經是一名合格的鐵匠了。」
也算是運氣，不但有個現成的鐵匠，人還挺資深。
雷諾把自己需要的東西詳細給他說了說，費列鐵匠沉默地從火爐里夾出一塊燒紅的鐵，乒乒乓乓地敲打起來。
雷諾在一旁看得目不轉睛，感覺就像看到一場華麗的藝術表演。別人打得費力無比的鐵塊，到了費列手中就成了一坨橡皮泥。而且他的領悟力不知比剛才那傢伙高了多少倍，很快滑輪就有了雛形，比雷諾預想中的要好上十倍。
最終成品出來之後，雷諾已經被費列鐵匠的精湛技術震住了，對這個時代手工藝人的輕視也鄭重收起。
除了表面能夠看到細密的錘紋，這個滑輪完全和鑄造出來的沒有太大區別。
「幹得好！」
費列鐵匠的臉上露出几絲憂色：「這是我的榮幸，雷諾大人，希望您能夠儘快趕走魔鼠。」
雷諾抱著輕便的三弓弩上了圍牆，他讓勞倫充當試射手。
三弓弩雖然輕便，但由於有三張弓，所以裝填起來比守護神重弩還要費勁。而且弓弦拉動距離長，需要的弩箭長度也要相應增加。
嗖——
弩箭應聲而出，直接把一隻魔鼠穿透釘在地上。
威力足夠了，就是裝填起來太費勁，兩個普通人估計都很難操作。
如果改成兩張弓呢？雖然威力小了點，但將會更加輕便，裝填起來也更容易。
當雷諾帶著改進過後的雙弓弩來到圍牆上時，外面的魔鼠已經被消滅了一半。勞倫抱著輕便的雙弓弩，不停地裝填發射，二十支弩箭沒用一分鐘就被他射個精光，而且每一支弩箭都深深地扎進魔鼠的體內。
「哈哈，太過癮了！雷諾大人，您真是天才！」
看著勞倫意猶未盡的樣子，雷諾就知道成功了。比起笨重的守護神重弩，雙弓弩不僅輕便，而且威力相差無幾。只要有足夠的滑輪，馬上就能批量生產。只是這樣一來，弩箭的需求就會大大增加，他儲備在大鐵桶里的礦石已經不多了。
直到最後一隻魔鼠被消滅，已經是凌晨時分，所有人都累得幾乎癱在地上。這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疲憊，大多數礦工一輩子就只和礦石打交道，心理素質還不夠強悍。
所以雷諾要求就算沒有武器的人也要站在圍牆上，以此來鍛煉他們的神經。
等他們見得多了，麻木了以後，就會大大減少對魔鼠的恐懼，那時候戰鬥起來也會輕鬆很多。
能夠及時結束今晚的戰鬥，鐵匠費列功不可沒，他手裡的小錘幾乎沒有停過，最後雷諾一共造出二十把雙弓弩。
「休息一下吧。」
雷諾來到火爐邊，整晚就數他最忙碌，雙弓弩雖然做出來了，但使用過程中還是遇到不少問題，需要進一步改進和調整。
他隨意地坐在地毯上，小口喝著微微送來的熱湯，單手把玩著一堆精巧的滑輪，心裡卻在構思著另一種更強力的武器。
剛開始由於對魔鼠數量估計錯誤，才導致了今晚的手忙腳亂。
他決定不管能不能用得上，都必須早點把這兩百人全部武裝起來。而且這麼大的魔鼠群，肯定會有鼠王存在。
鼠王有多厲害？圍牆上的三弓床弩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些問題雷諾必須提前做最壞的打算。
「我不累，雷諾大人，還可以繼續工作。」
「不，費列，每個人都會累。而且休息好才能更好地工作。過來陪我坐坐，我們或許可以聊聊別的事情，比如我的爺爺，我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是領主的命令，費列只能遵守，他遲疑地放下手中的鐵鎚，學著雷諾的樣子坐在了地上。雷諾發現他的眼睛一直不經意地看向黑鐵鎮的方向，可能在擔心家人。
可是這種情況，黑鐵鎮還能有人活下來嗎？
「您的爺爺，老米歇爾大人是個偉大的人。」費列組織了一下語言，看得出來他雖然是個鐵匠，但還是有一定的文化修養，「來到黑鐵鎮時我還是個毛頭小夥子，米歇爾大人聘用我進了領主府的工坊，但他卻沒有讓我學習怎麼使用鐵鎚，而是拿出厚厚的羊皮卷，教會我怎麼讀書寫字，還給我講述鐵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
「我可以對天發誓，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想過打鐵會是如此複雜的事情，也不認為他教會我的東西能有什麼作用。」
「現在呢？」雷諾笑著問道，他這個爺爺看來也是學識淵博目光長遠之人，否則也不能讓小小的黑鐵鎮舉國聞名。
「現在我懂了，米歇爾大人教給我的，是鐵的靈魂。」費列頓了頓又說，「不僅如此，米歇爾大人總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他設計的高爐讓冶鍊變得更加容易，練出的精鐵更加精純。他甚至還對我說，想造一條鋼鐵軌道，直接把礦石從礦山送進高爐。讓我感到欣慰的是，您得到了他完美的遺傳，這是黑鐵鎮的福氣！」
雷諾聽出了興趣，這說的不是鐵軌么？
我會替他實現的，他一邊想到，而且是必須要做到。
曾經，在富蘭克林家族的統治下，黑鐵鎮有一個最輝煌的時代，如果不是那個敗家子老爸，把黑鐵鎮輸給了紅松嶺的鹿家，現在一定會更好吧。
「想回去嗎？」雷諾問道，「我是說，回黑鐵鎮。」
「當然想了！那是我的家，我的女兒還在那裡等我。」說道這裡，費列眼中的憂色更重了，誰心裡都清楚黑鐵鎮恐怕已經沒有活人了。
「那就幹起來吧，我現在需要你幫我打造兩副輪子，用來做兩輛鋼鐵戰車。天亮的時候，我們就去黑鐵鎮，找你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