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破土而出

「兩台床弩一起，射！」

其實根本不用雷諾發令，魔鼠王離大鐵桶不到一百米的距離，強壯的四肢在地上奔跑掀起大片雪屑，地面都好像在隨之震動。操作床弩的人手已經嚇得發抖，弩箭一裝好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發射。

魔鼠王看似肥胖，但身體異常靈活，面對兩隻弩箭的夾擊，它埋頭往地面一鑽，弩箭貼著它的後背落空在後面的雪地里，帶起一路飛濺的雪屑。

「不要慌，不要亂！」雷諾大聲叫到，「馬上重新裝填，聽我命令再射擊！」

雷諾站在牆頭，淡定地看著越來越近的魔鼠王，沒有絲毫懼色。圍牆上大多都是他礦山上的礦工，這些日子以來，親眼見證他創造的奇迹。此刻被他的氣勢感染，紛紛壓下心中的恐懼，混亂的場面漸漸變得有序起來。

「瞄準它身前一米的地面，準備——射！」

魔鼠王這次無法趴在地上避開，急忙扭轉身體橫向衝去，但由於身體太大，還是被一隻弩箭射中後腿，撕下一大片皮肉。它停了下來，用陰寒的目光瞪了雷諾半天，這才慢慢地往後退去。

「成功了！」

眾人一陣歡呼，魔鼠王此刻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不要鬆懈，趕快裝填！」

魔鼠王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棄，這是魔鼠的天性，作為王者它的記仇心理絲毫不必普通魔鼠弱。無數魔鼠不要命地撲向圍牆，他們因為王者的吼叫而瘋狂，不斷跳起，用身體撞擊堅硬的圍牆。

雷諾把指揮權交給巴吉，然後擔憂地看著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空。

幾個若不可見的黑點從礦山方向飛來，那是飛行種，它們終於也來了！

巴吉用雷諾設計的陷阱抓住了五隻飛行種，現在還有四隻活著，被綁在住人的鐵房間下。有專門的人拿著長長的鐵棍，每過一段時間就捅它們一下，飛行種便會驚叫著噴出火焰，讓鐵房間變得溫暖如春。

還有一隻已經被雷諾做實驗的時候活活燒死了。

說來也是一種諷刺，會噴火的飛行種居然經受不起火焰的灼燒，它們薄如蟬翼的翅膀瞬間就被雷諾的火焰燒成了飛灰，痛苦地在地上掙扎嚎叫。

但要燒中飛行種的飛行種，雷諾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對魔靈烈焰還不夠熟悉。

可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了，一百多名礦工光是對付地面的魔鼠就已經非常吃力，而且現在是晚上，要射中天空的飛行物，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盡量讓礦工們挨得近一點，又挑選了幾個視力好的出來協助他。黑夜中的飛行種排成一排，像花樣表演的飛行器般一起朝下衝來。

「注意隱蔽！」

雷諾大叫的同時，用盡全力朝天空噴出兩股明亮的火焰，七八隻飛行種躲避不及被燒去了翅膀，還沒落地就被弩箭穿透了身體。

其它的飛行種也沒有撈到好處，他們朝蹲在地上礦工們伸出利爪時，才發現他們身上突然多了一層堅固的鋼板。

這是巴吉想出來的主意，只要靠著圍牆蹲下，用薄鋼板遮蓋住身體，就能有效防禦飛行種的攻擊。等它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又能放下鐵板進行射擊。

飛行種只發起了一波進攻就幾乎被全滅，雷諾不由讚許巴吉的聰明才智。

吃了大虧的飛行種再也不敢輕易進攻，但它們也沒有離開，而是一直盤旋在大鐵桶周圍保持威懾，累了還會停在遠處的山坡上歇一會兒。

雷諾不太擔心它們，他擔心的是魔鼠王。自從挨了一箭后，它讓部下們發起了自殺式的進攻，可它卻失去了蹤影。

這是在拖延時間還是聲東擊西？

找不到魔鼠王的影子，雷諾只有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的一切動靜。半個晚上下來，高度的緊張和不停的射擊讓所有人都感到了疲累。

魔鼠的屍體在圍牆下堆起了半米高，弩箭也快要用完了，鐵匠費列帶著十幾個人已經升起了火爐連夜趕造。

這樣的夜晚，沒有人能夠安然入睡。礦工的家屬們自發組織起來，為圍牆上英勇戰鬥的親人送來熱水。若不是已經沒有糧食了，否則他們端上來的應該熱騰騰的高粱粥。

雷諾不時看向紅杉鎮的方向，他期待著勞倫能夠早點回來，否則就算有足夠的弩箭，沒有能夠填飽肚子的飯菜，礦工們也最多只能堅持到明天早上。

但是直到東方天色發白，通往紅杉鎮的道路上仍舊一片平靜。

「雷諾大人，您去休息一下吧！」

巴吉頂著通紅的雙眼和快要嘶啞的喉嚨，整個晚上他都在發號施令，不斷地鼓舞大家堅持下去，他已經快要站不穩了。

「不，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雷諾打起精神，不知是否因為覺醒了魔靈的原因，熬了一整晚他也沒有多困，「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那位大朋友已經離我們很近很近了，但是我找不到他在哪裡，這讓我很擔心。」

「大人，難道您的意思是……它在挖洞？」

巴吉話未落音，只聽大鐵桶中間的地面突然發出一聲巨響，鋼板向上鼓起好大的一個包。

靠，它真的把洞挖到大鐵桶下面來了！

「所有人都撤上圍牆！」

砰——砰——

就像有一個巨人的拳頭，不停從地下打擊著鋼鐵地面，一公分的鋼板很快就被砸得七拱八翹。

嘎吱——

讓人牙酸的聲音傳來，兩顆比刀劍還要鋒利的牙齒咬破了鋼板，反射著讓人膽寒的微光。

「快，快把床弩掉過來！」

巴吉驚恐地大喊著，但床弩的底座被牢牢固定在平台上，需要至少二十個人才能完成掉轉。

來不及了！

魔鼠王的利牙撕開一大塊鐵板，露出了兩隻明晃晃的眼睛。

砰砰砰砰砰——

連續五聲槍響，指頭大的鋼珠從狹小的縫隙射進去，魔鼠王平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看著地面，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現場像死一般地安靜。

幹掉了嗎？

雷諾的心劇烈地跳動，冷汗淋漓。

嗷——

片刻的寧靜后，魔鼠王突然發出一聲巨吼，鋼板就像紙糊的一般脆弱，被它從地下猛地鑽出半個身體。

它的一隻眼睛被火槍打爆了，不停往下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剩下的獨眼卻更加猙獰地瞪著雷諾。

魔鼠王沒死，帶著復仇的火焰，它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