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名山莊 第三節
三
午後的莫名山比清晨多了幾分清涼,錯落稀疏的喬木在夕照下影子被拉得細長細長。千書寒從密道里鑽出來,餘暉剛好落在他的眼裡,他只覺得前面明晃晃、白花花的一片,顯得如此的不真實、恍如隔世。在密道中,曲曲折折,整整爬了三個時辰,膝蓋也磨破了,手掌也蛻皮了。千書寒並不覺得痛,現在的一切好像僅僅在遵守求生的本能。
背上的女子彷彿睡著了,悄無聲息。
他找到一個空地,把女子放了下來。女子臉色蒼白,牙關緊閉,已經昏厥多時。看來她剛才受的傷比想象的要重,藥效過去后,密道里的顛簸以及再度的疼痛令她昏厥過去。現在已經氣若遊絲,白皙的皮膚因為失去血色顯得有一些透明。千書寒不禁一陣愧疚,她本該今早快樂的去采蘑菇,想不到我竟然連累她到如此地步。
千書寒取出特效金瘡葯,仔細的給女子敷上。然後在女子背後坐下開始運氣給她療傷。千書寒把真氣灌入她的體內,助長她的丹田本命之氣。本命之氣得到幫助后,開始提升,漸漸的上揚,直至胸口,胸口有一處淤血,本命之氣沖開淤血。姑娘張開嘴一口吐出,雙眼睜開。
千書寒見女子吐出一口黑血,知道已無大礙,深深的鬆了一口氣。本來千書寒今日一路逃亡,體力早已透支,這一鬆氣,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弛,竟然一下子倒在地上,昏睡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千書寒悠悠轉醒,天已近黃昏,暮色籠罩大地,迷迷糊糊中千書寒覺得臉上有一陣冰涼,睜眼一看,只見一張俏臉梨花帶雨,正哭的傷心。
「你醒啦。」女子破涕為笑,「我以為你要死了呢。」
「你哭了?」千書寒想伸手去拭女子臉色的眼淚,卻發現胳膊根本抬不起來,太酸痛了。他試著起來,根本沒辦法,渾身沒有一處不疼痛,只好放棄。
「莫名山莊被燒了。」少女說。
千書寒側頭朝莫名山莊方向望去,只見遠處半山腰,火焰衝天,艷紅半邊天,濃煙滾滾而起。
「這幫匪徒!」少女咬牙切齒,「與你們有多大的仇恨?」
仇恨?千書寒苦笑,人世間的惡事源於仇恨嗎?更多的源於利益罷了。只有**裸的利益才會讓人的惡行如此**裸。
「看來,他們沒有發現密道。」
「為何這樣說。」
「有發現,我們現在已經死了。」
「說的也是。」
「他們放火燒庄,無非是找不到人,氣急敗壞,所以毀屍滅跡。」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不知道。」
何去何從,千書寒真的不知道,半日之間莫名山莊苦戰,師父亡故,密道逃亡,家園被毀,一連串的變故已經令他疲憊不堪。他只覺得自己累極了,只想一直睡下去,一直睡下去,他閉上了雙眼。
在朦朧之際,他聽見有人在喊:書寒,書寒,醒醒。
是師姐,師姐,你找的你好苦。師姐,你在哪裡?
一個女子,抱著他。她的懷抱好溫暖。軟軟的,暖暖的,跟記憶中的一樣。記憶中的師姐就這樣抱著她。風箏被樹丫纏住,線斷了,他丟了風箏,他拉著線,一邊跑一邊哭,師姐就這樣抱著他,別哭,書寒,我的好弟弟,我的漂亮的弟弟。師姐的擁抱真的好溫暖,師姐的臉好漂亮,長長的睫毛跟扇子的一樣,師姐你怎麼這麼美。師哥知道你這麼美嗎?
師姐,師哥,師父死了。
師父死了。你們知道嗎?
師父過來了。師父笑眯眯的,師父說,書寒,以後只有你陪著我了。師父的袍子特別漂亮,師父喜歡穿寬大的袍子,袖子里可以放很多很多東西,有他特別愛吃的蒸糕。師父讓他每天練三小時的功,就獎勵一塊蒸糕。於是他天天練,日日練。等功練差不多了,師父又笑眯眯地說,書寒,你是貪圖蒸糕呢還是喜歡練功?師父總是這樣,笑眯眯的。師姐,師兄卻說,師父只是對他笑眯眯,對他們,一直板著臉。,
師父,師父,師父走了。還是穿著寬大的袍子,袍子隨風揚起,好像風箏,師父跟風箏一樣,飄了起來,越飄越遠。照顧雪兒,照顧雪兒。師父一邊飄一邊喊,一直在喊。
師姐,師姐,真的是師姐。師姐,你在哭嗎?長長的睫毛有細密的水珠,一顆又一顆,跟鑽石一樣,閃亮亮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在鑽石,透亮透亮,一顆一顆掉了下來,冰涼冰涼。
「書寒,千書寒,你醒醒,醒醒。」
千書寒使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居然躺在女子的懷裡,女子在輕輕的呼喚他。月光如水照在女子的臉上,依稀可以看見一些淚痕。
千書寒掙扎著坐起來。
「你一直在做噩夢,我怕你冷,所以……」女子有一些尷尬,解釋道。
「謝謝。」千書寒思緒還停留在夢中,他不想多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遠處。
遠處,莫名山莊的方向,濃煙已經變淡,只剩下一些余煙在那輕輕裊裊,纏纏繞繞,還在糾纏。難道他們也有留戀惋惜?
千書寒苦笑。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下山嗎?」沉默的氣氛讓女子有一些不知所措,她率先打破僵局。
「不能下山,山下各個路口都有江湖各類人物把守。現在下山,等於自投羅網。只有等幾日,山莊被毀,師父……師父亡故的消息傳出來,他們才會退去。」
「為什麼?」
「為了《天殘決》」千書寒咬牙切齒的說。
「《天殘決》?」
「《天殘決》是本門玄功至寶,江湖人一直想染指,只是忌憚我師父的武功。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塞外人士會如此大膽,攻入莫名山莊。」
「《天殘決》?」少女歪著腦袋,好像苦思冥想,」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天殘決》是一本享譽江湖的奇書,你聽說過也不足為奇。」
「不是這樣的,我好像是在這裡見過。」女子喃喃的說道,一會兒,女子從懷中掏出一本書。
借著著月光,封面上赫然寫著《心眼》兩個字。
千書寒一看,大吃一驚,一躍而起,木劍直接指向女子,大聲喝道:「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有此書?」
少女估計也沒想到,千書寒會揮劍指向她,一下子竟然沒反應過來,只是怔怔的看著千書寒,「這本書上記載了關於《天殘決》的事情,我看到過的。」說著就翻了起來。
」快放下書!「
」真的,我真的在這本書上看過,什麼」顏夕有珠,靈池揚沸,十八方士,抱殘守缺』」
「快合上!」千書寒一聲大叫。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繼續念道「……終於終兮,始於莫名,彼此彼兮,終成大荒!」
一道強烈的綠光從書中衝天而起,直充天宇,天宇之間好多字元在遊走,這些字非字,符非符的在空中燃燒……瞬間化為灰燼又掉了下來。
「你瘋了!」千書寒一個箭步向前,奪過《心眼》合上。
少女一臉的不解,疑惑的看著千書寒。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你輕易催動《心眼》會招致殺生之禍的。」
「什麼意思?」
千書寒看著少女一臉的無辜樣,不禁疑惑了。你擁有《心眼》,卻對《心眼》一無所知,她到底是誰?
千書寒這才想起,初遇此女子在清晨,當時在她身旁蘑菇散落一旁,自己想當然認為是山下農家采菇女。想來確實蹊蹺,一農家女子受傷,不要求送其回家,反而要跟我一同來到莫名山莊?現在仔細一看,這女子氣質樣貌確實與農家女不同,難道山莊內這一系列事件和這女子有關?千書寒這樣一想,直覺后脊樑嗖嗖發涼。
手中的木劍彷彿感受到主人的情緒,通體發出幽幽籃光。
那女子靜靜看著千書寒,看他眼裡流露出不信任的光芒,臉色變得越來越冷峻,不由得後退幾步。
「你是什麼人?你來莫名山莊意欲何為?」千書寒聲音冰冷。
「我……」
女子吞吞吐吐,目光閃爍,幾乎不敢和千書寒對視,千書寒心中疑惑更深,「你是地黃派什麼人?快說,《心眼》你是如何得到?你來莫名山莊想幹什麼」。千書寒連連追問。
「我不知道,什麼是地黃門?這《心眼》又是做什麼的。」女子一臉無辜,反而反問千書寒。
這下子輪到千書寒疑惑了,他本能的覺得女子絕無害他之心,但她到底是什麼人?
「這本書,怎麼在姑娘身上?」
這女子看了千書寒一眼,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千書寒急了,此書關係到地黃派、天玄派生死存亡,他急於了解事情的真相。
「姑娘,你有所不知,此書是本門至寶,還請告知真相。」
那女子見言辭懇切,彷彿也不便隱瞞,但只是躊躇了半天,卻未能吐一字。
千書寒不禁蹙眉!
偷的?搶的?到底是怎麼來的令她如此難以開口!
「我不知道怎麼來的,總之,這書就在我包袱中。」女子見千書寒面露懷疑神色,不禁惱道。
千書寒眉頭擰的更緊了。
「你愛信不信!」女子明顯惱怒了,「既然這書對你如此重要,送你了。」說完就把書朝千書寒扔了過來。
千書寒哭笑不得,《心眼》是玄界至寶,多少人為了它不惜身家性命,這女子居然拿它隨意送人,視如草芥。
女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說:「我們就此別過吧。謝謝你帶我逃出來。不過我的麻煩也是你帶來的。扯平了。」
千書寒心想,此書如此重大,若留在姑娘身邊,對她只有禍害。現在世人皆知《天殘決》在我身上,有沒有此書都一樣麻煩,索性收了此書。於是他說「也好,那我先替你保管吧。」接過此書,納入懷內。
女子見他收了書,嘴角微微上揚。
千書寒見他嘴角上揚,表情意味深長,心理估摸她也把他認為貪圖什麼寶貝之人。正要解釋,轉念一下,何必羅嗦,此事通常越描越黑。
於是,他對女子微微施禮:「姑娘,此時已經更深露重。還請姑娘告知住處,在下好送你回去。」
女子看他說的冠冕堂皇,心裡更加氣憤,心想千書寒收了寶貝就準備一腳踢開她了。憤然不語,靜靜呆坐。
千書寒見她氣鼓鼓的,一言不發。也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她,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時,夜已深,月升中天,夜風習習,千書寒直覺一陣陣寒氣襲來。心想,再呆下去肯定會被凍死,升篝火恐迎來追兵,最好去附近找找有什麼禦寒的獸皮樹皮之類的,樹皮沒有,搗鼓一些樹葉也好過這樣受凍。
於是,他便到附近轉悠,此時時值深秋,山上到處都是黃葉覆蓋,不到一刻功夫,千書寒已經穿好兩件樹葉披風,千書寒看著自己的樹葉披風,覺得十分滿意。這樹葉披風雖不及棉衣棉被,但也能擋風禦寒,比干凍好多了。
待千書寒回到空地之時,只見空地上空無一人,女子早已不知去向,月光之下,樹影斑駁,唯獨伊人不在。
人到底去哪裡了?遭了敵人或者虎狼?肯定不會。千書寒心想自己就在附近,若有打鬥肯定有聲響,不至於自己一點都未察覺。唯一的可能,就是女子自行離開,但她腿部有傷,不可能走遠。
千書寒當下運氣,騰空升起,他朝下俯瞰,果真,向北的小徑上有一弱小影子正一跳一跳往下走。
千書寒不敢遲疑,施展輕功,幾步騰挪已經竄到女子跟前。
「啊」女子的叫了一聲,顯然被嚇一跳,手上棍子跌落,身子隨之要倒下。
說也遲,那也快,千書寒一伸手,女子隨即倒在了千書寒懷內,千書寒直覺的一陣暖香撲鼻,胸口一陣激蕩,心跳加快。
女子臉一紅,掙扎著起來,不料單腳難以平衡,又一次跌在千書寒懷內。
女子又要掙扎著起來。
「算了吧,你又站不住。」千書寒說。
「無恥之徒!」女子使勁推開千書寒。千書寒猝不及防,竟同女子一起從小徑旁邊滾落,莫名山北坡頗為陡峭,千書寒只覺得無數樹枝從身邊呼嘯而去,他幾次試圖抓住身邊的草蔓,但又恐鬆手,懷中女子會跌落更深。只好閉著眼睛,任其一路下滑。
「砰」的一聲巨響,千書寒覺得身子一股劇痛傳來,兩人撞上了一座聳立的峭壁上終於挺住了下滑。千書寒微微運氣,全身經脈運行一周,還好,看來這一路的草蔓減緩了他們下滑的速度,雖然下滑甚遠,卻未曾受傷。只是皮膚被樹枝草蔓劃破,一些疼痛傳來。
「喂,喂,姑娘,姑娘「見那姑娘躺在他身邊草地上一動不動,千書寒緊忙呼喊,心想不至於又昏過去。
「別叫了,我沒事。」姑娘坐了起來。頭髮披散,灰頭土臉,臉在月光下赫然有幾道鮮紅的划痕,衣裳好幾處被草蔓割破,落出幾段胳膊和大腿,在月色清輝下分外白皙動人。
那女子看千書寒盯著她的胳膊大腿看,白了他一眼,怒嗔:「看什麼看,臭流氓!」
千書寒急忙收回了眼光,紅著臉辯解道:「我只是想,你衣服破成這樣,等一下如何禦寒。」
「不用你擔心,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可不,千書寒這才發現自己衣衫襤褸,破損的厲害,幾乎到衣不遮體的地步。袖子和褲腿都已割成條狀。
一陣冷風吹來,「哈欠」千書寒和那女子同時打了個寒顫。
「我們要找個地方躲躲風,不然會凍僵。」千書寒感覺自己牙齒都在發抖,深秋的夜晚,因為冷的猝不及防,感覺寒冷比寒冬還要深切些
「在莫名山莊北向五裡外,就是我住的地方,是一間廢棄的茅草屋。」那女子說,「不過我們滾了這麼久,方向迷失,估計找不到」
「現在就算找到方向,找到茅屋,也回不去了。剛才姑娘催動了《心眼》,山下的集結的江湖敗類估計已經炸開了窩,很快他們就會搜山,我們的行蹤不久就會被發現。」
」你的意思……」千書寒的話讓女子一下子又緊張了起來,「你的意思我們還沒脫離危險?」
千書寒並沒有回答,起身環視四周,他們從北坡滾落,現在明顯在一山谷中。只見此谷狹窄幽深,密林茫茫,濃蔭蔽月,奇峰崢嶸,怪石林立,置身其間,不寒而慄。千書寒自小就在莫名山長大,早知莫名山山案起伏婀娜、以谷深、峰多,林密著稱。只但因家師教導甚嚴,不敢私自在山中亂跑,莫名山莊在向陽面南,千書寒還從未來過北坡,沒想到庄中密道竟能貫穿南北。更沒想到北山還有如此幽谷,此時他也覺得此地陰寒恐怖,不能久留。
忽然,他想起來什麼,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敲打剛才他們撞到的絕壁,只聽到裡面傳出「隆隆」的聲響。
千書寒走過來一把抱起女子。
那女子大駭,拚命掙扎,他並不理會。走了數步,千書寒放下女子再度折回。立在那道絕壁前面開始伸掌運氣,一會兒功夫,只見他雙掌之間出現一紅色氣旋,氣旋不斷增強,千書寒把氣旋推出,「砰「的一聲,被打中的絕壁碎石四濺,竟然裂開一道縫,剛好可供一人出入。千書寒伸頭進去探望,裡面黑漆漆,未見一絲光線,但可聽到潺潺流水聲。
「有了,這下面有一條暗河,估計是個溶洞,我們今天晚上有棲身之所了。」千書寒回頭對著少女說。
那女子這才明白剛才千書寒把自己抱遠些的原因,自己反應過度了,臉一紅,嘴上卻很犟「有個河流在洞里?那洞里估計更寒冷。」女子發聲反對,似乎想為剛才的行為找回點面子。
「那倒未必,洞內一般為地下河,沒準還是溫泉,即使不是,洞內我們可以點火把,燒篝火,還能擋風避敵,應該比外邊強。」
「那趕快走。」女子急忙站起,「哎呦」一聲又坐了下來。看來腿傷經過這一番折騰又嚴重起來。
千書寒搖了搖頭,走過來在自己懷內一陣搜索,萬幸,這一路翻滾,書和各類葯居然都俱在,他掏出特製金瘡葯重新給女子敷上。「你安心坐著,我去找個木棍當火把。」
說完千書寒在附近找了一根木棍,粘上松樹的松油,又纏繞一些枯草做成一個火把,捏了一根藤蔓過來,重新背起女子,用藤蔓捆牢在背上。然後用點火石燒著枯草扔到洞內,借著枯草燃燒之光見洞內地勢或高或低,或寬或窄,不知延伸到何處。沿著洞壁還有一條小道,小道邊上有一條小溪流,發出潺潺流水聲。
千書寒等枯葉燃燒殆盡后,慢慢的踩著石壁下去。到了洞內,點亮火把,沿著小道往前緩緩推進。
借著火把的光芒,千書寒見洞內地勢忽高忽低,縱橫交錯,十分複雜。在洞內蜿蜒走了大約十來分鐘,就來到一個大洞廳,只見洞頂部如同無數個古堡串連,還有大小、色彩各異的石柱、石筍垂懸於空中、排立於地面,盡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鬼斧神工;小道盤旁的小溪流到此處就形成一潭碧波,在火光照耀下,紅光瑩瑩,煞是好看。
千書寒找到一崖縫把火把放置在裡面。然後在石凳前,放下女子。「我們就在這裡歇息吧,這裡不錯。」
女子點頭同意。
千書寒環視四周,此洞甚為寬廣,四周岩石五光十色,非常漂亮。在洞的右側還有一個側洞,伸頭進側洞一看,「呼」的一聲,裡面飛出了幾十隻蝙蝠。看來這是一處尚未被人發現的溶洞。千書寒不禁竊喜。
他們稍作停頓,峭壁上的火把漸漸暗淡了下來。「我去外邊撿一些柴火。」千書寒起身要走,剛要邁開腿腳,卻發現衣服被扯住了。回頭一看,那女子抓住他的褲腿,正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
千書寒不禁好笑,剛才在北坡,此女子還把他當作淫賊一樣防範,現在倒變成了救命稻草。頓時,他童心大起,就想捉弄女子一番。
「怎麼?捨不得我?」他把臉湊到女子面前。
火把微光剛好打在女子的臉上,淡黃的柔光給精緻的臉蛋塗上了一層神秘光暈,臉上細密的絨毛都清晰可見,一對眸子更是清亮透明,此時正炯炯有神的看著自己。
千書寒覺得自己臉開始微微發燙,心跳也不受控制,突突的加速。
「不是貓,何必裝人家偷腥,裝也裝不像。哼!」女子小嘴一撅,轉過頭去。
千書寒尷尬極了,臉滾燙一陣勝過一陣,想想自己真是愚蠢,捉弄人家不成反而遭遇譏諷。想起師父剛剛去世,自己卻在這裡賣俏,實在輕浮之極。千書寒又是慚愧又是懊惱。算了,算了,與其在此胡思亂想,還不如速速離去找點柴火才是正道。想畢,大步流星離去。
「喂,喂,千書寒——」千書寒裝作沒聽到,女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不到一刻鐘,千書寒扛了兩捆柴進來。洞內又空無一人,崖縫內留下了光禿禿的火把殘樁,看來火把早已燃盡。千書寒把新的火把放置在崖縫內,四處找了找,居然全無蹤跡。那姑娘彷彿消失了一樣。千書寒心一慌,莫非此洞里有野獸?急忙拿起地上的木劍,木劍一拿起,劍頭上串著三條魚,魚尾還會擺動。
千書寒正在納悶,背後突然出來「咯咯」的笑聲,他回頭一看,只見那潭碧波內探出半個腦袋,一頭黑髮批在腦後,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看著他。
女子對著他笑:「你回來啦,這真的是溫泉,很舒服哦。」邊說邊從水中撩起手臂,流水順著玉臂一路順滑下來,還真冒著絲絲熱氣。
「你不怕水中有毒?」千書寒蹲下身子,伸手入潭中,果真,一股溫暖從手掌傳達到全身,非常舒服。
「又誆我,水裡還有魚呢。哪會有毒。」女子白了他一記,轉身朝潭中游去。
「這魚是你抓的?」千書寒邊說邊麻利的升起篝火,用劍處理魚鱗和內臟,用木棍串起放火上烤,不到一會兒,一陣魚香飄逸而出。
「我抓的魚的不錯吧,你的木頭劍還挺好使的。」女子從潭中遊了回來,腦袋趴在潭邊的石頭上,笑眯眯地說。一日內,她與千書寒幾經生死,現終得溫泉解乏,又眼看有魚解餓,心情不禁大好。
千書寒哭笑不得,劍是師父送與他,據說是祖師父得隕鐵,經九九八十一天,收靈狐之魂與內鍛造而成。其形如木頭,削鐵如泥,能御氣,能騰飛,還可與使劍者心靈合一,同氣連枝。平日內,千書寒待它如友,十分珍惜。想不到今日居然成了捕魚利器了。
「你不下來洗洗嗎?水裡可舒服啦。」女子笑眯眯地看著他,半真半假地說道。
女子酮體在水中若隱若現,身上的衣服經水一泡,已經完全貼合在身上,身材曲線婀娜必現。只看得千書寒臉紅氣躁,他只好一聲不吭,並不作答。
「你腦子裡在轉什麼念頭?」女子繼續追問,看起來不準備放過千書寒。
千書寒急忙轉過身。
「你既然轉過去了,就別再轉回來啦。」
千書寒正要問為什麼,只見幾件濕漉漉的衣服扔到他手中:「幫我烤烤衣服吧,等一下你下來洗,我也幫你烤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