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自請抗倭

46.自請抗倭

坤和殿是康帝居住的地方。

康帝年紀小,待人溫和,宮人們都願意來這裡伺候。

然而,此時的坤和殿卻有些不尋常的安靜。宮人們都只低頭做事,偶爾有一兩個抬眼打量的還被曹總管一個眼風瞪的縮起脖子。

這是為何呢?

只見殿外兩個小太監本來正在掃地,遠遠看見曹總管邁步走來,他們都埋下頭行禮。

曹總管根本沒有理他們,他的白眉皺成一團,神色緊繃著,沒幾步就繞過兩個小太監。

等曹總管徹底離開了,兩個小太監才探頭探腦的往殿里瞅一瞅,卻什麼也看不到。

其中一個小太監用胳膊肘兌兌另一個:「你說今日這是怎麼了,皇上自太傅那裡回來之後就鬱鬱寡歡、悶口不言,聽說連午膳都沒有用幾口呢!」

另一個小太監捂住他的嘴:「慎言!皇上的事也是你我能議論的?當心被人聽去!」

那個小太監撇撇嘴,嘟囔道:「這有什麼,誰會去聽我們兩個小太監說什麼...你說,是不是皇上受委屈了?我聽有人說攝政王不打算放權呢!攝政王如今權勢滔天,小皇帝還羽翼未豐。雖然本來攝政王說等小皇帝十六的時候就放權,但是我看小皇帝的身體怕是撐不過十六呀,上次還被那狠心的臨郡王妃下毒...呸呸呸,她現在即使活著也不再是王妃了,臨郡王和世子都被貶稱庶民了...」

小太監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同伴「咕咚」一聲跪下了,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顫巍巍的回頭去看,原來他口中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大人正冰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

小太監快嚇尿了!誰能告訴他攝政王大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攝政王生的高大、猿臂蜂腰,端的是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他往那裡一站,就隨意的擋住了一片日頭。

沒了陽光的照耀,小太監覺得一陣陣陰寒,但背上額上卻又汗岑岑的!

想到攝政王的種種手段,小太監覺得自己命不久矣!再想想方才說的話,小太監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他不敢相信這麼大逆不道的言論竟然是從他口中說出去的!

小太監哆哆嗦嗦的跪下,顫著音道:「奴才...見...見過攝政王大人!」

然而趙顯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讓人懲罰這個膽大包天的小太監,就帶著身後一幫人走向了坤和殿。

獨留兩個小太監在風中顫慄著。

趙顯身後的曹總管惡狠狠的瞪了兩人一眼,意思是以後再收拾他們。

沒想到攝政王竟然沒有懲罰他們!兩個小太監心裡鬆了一口氣,被太監總管收拾不過是辛苦一點或者是挨一頓板子,但若是落攝政王手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

這並不是說趙顯狼戾不仁。

其實趙顯在百姓百官面前的形象一直是英明神武、受盡愛戴的,多虧有了他,大盛才能國泰民安。但隨著小皇帝日益長大,攝政王的身份多少有些名不言順。

獨屬太監的尖細嗓子捏出一個聲:「攝政王駕到!」

接著,趙顯身後眾人留在殿外,只趙顯一個走了進去。

坤和殿里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雖然被龍延香遮蓋住一些,但因為長久用藥的緣故,殿內的藥味卻是消散不去的。

見趙顯進來了,殿里跪下一片宮女太監,行禮問安聲卻是出奇的一致:「見過攝政王!」

趙顯卻皺了眉頭:「把帷幔拉開,窗樞打開。」

立馬有宮人輕手輕腳的扯開了幾道帷幔。殿內登時明亮了許多。

殿外的微風卷著海棠花的香味飄進來,讓人的心神放鬆許多。

趙顯順著打開的窗向外看,只見那裡有幾枝開得正盛的海棠花,在隨著風搖曳。

他的視線飄得更遠了,就隨著那搖曳的花枝向遠處遙望,那裡有一座銀瓦堆砌而成的宮殿...那裡,曾經是她生活的地方!

趙顯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不知為何,當他想起永安的時候,腦海里卻總是會莫名冒出那個小姑娘的身影。除了相貌和聲音,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是永安的翻版!甚至她對付歹人的方法也和永安一樣獨特...

聽說她父親要調來京城了?

閉目驅逐了腦海里小姑娘的身影,片刻之後,趙顯才邁開長腿,朝著殿內的小書房走去。

盛攬琛正端坐在金絲楠木雕龍的書案前,案上放了許多經書、史書。

少年面容俊秀,身體有幾分消瘦,就那樣坐在那裡,眉眼間是道不清的乾淨味道。他膚色白皙,又因了病容染上了幾分蒼白,唇色也是淺淺的,眉型很好,那雙星眸是他臉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讓人看了就覺得他是單純無害的。

但皇室里的人,又哪裡有真正單純無害的呢?若是有,怕是也活不長久!

見到趙顯進來了,盛攬琛像剛回過神似的起身相迎。

「皇上在做何事?」趙顯在盛攬琛對面坐下,端起宮女奉上的茶水,緩緩問道。

「孤在思考今日所學。」盛攬琛眉頭緊縮著,似乎有什麼困惑一樣。

「說來聽聽。」趙顯放下茶盞,星辰一般深邃的眸子看向盛攬琛,那裡面是一貫的從來都是讓人看不真切的,卻又不敢讓人妄自揣測的情緒。

「太傅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攝政王以為如何?」盛攬琛問趙顯。

「《禮記大學》中說: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趙顯如是答道。

「那若是一人德行有虧,不僅不能修身,他還枉顧孝道、人倫,拋棄妻子,不問父母...攝政王以為這樣的人當得大任嗎?」盛攬琛追問,語氣有幾分急切,還有幾分隱隱的怒意。

趙顯斂了神色,若有所思的看盛攬琛一眼。

趙顯閱人無數,小皇帝掩飾的雖好,但還是被趙顯看出了他的防備與試探。

小皇帝的問題里暴露了太多。枉顧孝道人倫?說的不就是他嗎...呵,小皇帝在為誰抱不平?又在試探什麼?

趙顯心中其實都有數。

隨後又看到窗外的海棠花,想到了讓他日思夜想、蝕骨銘心的那個人,他的神色竟有幾分落寞。他...在別人眼裡也是對不起她的吧!

「皇上當謹記:耳聽為虛,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凡事要用心去看,人也一樣。以心為眼,方能辨忠奸。」趙顯的聲音低沉了幾分。

「那攝政王說,一個人若是發生了變化,以前跟現在截然不同,那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他嗎?」盛攬琛仍緊緊追問。

趙顯的聲音恢復了從前那般的清冷:「人固然不是一成不變的,但無論他如何變化,他的本心卻是不會顛覆的。」

盛攬琛沉思許久,才揚起笑臉,似有所頓悟,又問道:「孤知曉了!對了,還沒有問,攝政王來這裡所為何事?」

「一來臣聽說皇上心情不好,沒有用多少飯,就讓御膳房新做了些飯菜送來。」趙顯看著盛攬琛孩子似的笑臉,心裡不知該作何感受。

宗室里合適的孩子多少有那麼幾個,但他當年選這個孩子,不僅僅是因為看中了他羸弱的身體和糟糕的境遇,還因為當年這個孩子是永安親自幫過的,他記得自己當時還問了永安這個孩子是誰,永安說他是個可憐的,是臨郡王的長子……

所以,當有人提出小皇帝的人選時,他莫名想起了盛攬琛,那個曾被永安幫過的孩子。

但如今,他已經累了,心力交疲!

他做到了曾經設想的一切,只差登上皇位……但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絲的喜悅。

因為他的生命里再也沒有那個永安,那個讓他願意拿命去寵的永安!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希望自己永遠都是那個良善的趙顯,讓她一直都願意在他身邊……

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經趙顯這樣一說,盛攬琛才發覺自己有些餓了。

大概是心結被解開的緣故,盛攬琛心情好了許多,自然也就有了胃口。他擺手讓聞聲進來的端著御膳的宮女擺膳。

「那其二呢?」盛攬琛好奇道。

「臣有一事相請。如今沿海倭寇猖獗,大盛若不大力抗倭,只一味和平退讓,那倭人只會得寸進尺,更加猖獗。臣願自請前去抗倭,海患若是不除,那對大盛與外夷的貿易往來會造成不利...」

盛攬琛聞言驚愕站起:「你何須親自去,若不然養那些將軍有何用!朝中事宜離不開你...」

海寇確實是困擾大盛許多年的問題。但因為倭寇流竄於海上、沿海地區,蹤跡難尋循,讓大盛一直難以徹底根絕海患。

沒想到攝政王竟然願意自請,是因為前年全面開放的海貿嗎?

趙顯態度堅定:「此事臣意已決。倭寇之事一日不除,大盛一日無安。至於朝堂之事,臣去晉地的那段時日皇上不是管理的還不錯嗎?更何況,皇上已經十二了,可以逐漸接手了,這大盛,終究是你的天下...」

趙顯走後,盛攬琛又沉思了許久。

以心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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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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