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點心

72.點心

正想著,就見一個打扮的格外莊重的姑娘被幾個姑娘簇擁著來了。姑娘們臉上皆掛著笑,像是刻意捧著那姑娘似的,讓人看了覺得有些不自然。

那姑娘正是盛央。

盛央並沒有被眾姑娘的熱情帶動,相反,她還有些拘束。

她性子稍稍有些怯懦,平素也不太愛與人打交道,所以遇到人多的時候難免有些拘謹,更別說這次還是她主持的宴會了。

許泠隔著人群看她。記憶中的盛央還是一個怯生生的小丫頭,跟著她母親去參加宮宴的時候從來都不敢說話。

值當時的公主們除了永平,大都是盛氣凌人的,沒少欺負這個看起來就好欺負的堂妹。所以這個小姑娘後來也不怎麼敢去宮裡了。

有時她心生憐憫,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可憐,就特地找她說話。盛央雖然性子弱,但是談吐、禮貌都是不差的,所以永安郡主對這個小姑娘還有兩分喜愛。

後來她自己都自顧不暇,就極少再關注其他人了。

沒想到,六年之後,當初的小姑娘已經長這般大了。

許泠心裡有些感慨,這個小姑娘再也不會扯著她的袖子怯懦的喊她堂姐了,她失去的那些人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從來沒有如這個時候一般清楚的感受到,她再也不是那個永安郡主了。她是許泠,與永安郡主沒有半分瓜葛。

見盛央走過來,眾姑娘開始行禮。按身份,盛央是這裡最尊貴的,她是當今小皇帝的堂妹,大盛唯一的縣主。讓眾人豈有不拜之禮?莫說平郡王府如今有些沒落了,就是太后肯讓盛央來辦這個賞花宴這一點,就讓人開始敬重她了。

盛央走到眾姑娘中間,臉上浮起一抹拘謹又溫柔的笑,開始解釋方才為何沒有出來招待。

「各位姐姐妹妹們不必多禮,既來赴宴,那便是我盛央的貴客,只管開心玩耍就是,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我方才去後面看了下花棚,發現那裡的花開的正好,但花棚難免有些污穢,當不得讓姑娘們親自去看,省得污了衣裙。我便讓下人把花搬了出來,想必片刻就到了。大家先用些點心茶水。做點心的廚子是太後娘娘特地送來的,手藝是極不錯的...」

盛央越說越流暢,漸漸有了幾分底氣,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麼多。

許泠在一旁看著,心裡感嘆:到底留著大盛的血液,盛央在關鍵時刻還是能做到鎮定自若的,她的表現大方得體,展現出了縣主的風範。

不過當聽到盛央提到太后的時候,許泠的眼裡有片刻的黯淡...太后,也就是從前的皇后,應當是如今留在世上的,與永安郡主最親近的人了,如果,成王已經不在了的話。

目光掃過丫頭們呈上來的點心,許泠的心又急跳了幾下。

這裡,有許多從前的永安喜歡吃的點心:杏仁佛手、金糕卷、蜜餞青梅。這些她有許久都未曾嘗過了,因為這些俱是宮廷點心,外面做不出來的。

耳邊眾姑娘還在說著恭維的話,「我看著這園子里的花草已經夠精妙了,不曾想,還有更加出彩的在後頭,縣主果然好雅緻...」

許泠卻已經用帕子凈了手,拿起一塊金糕卷邊開始品嘗起來。

果然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葉菁瞪大了眼:「阿泠,你什麼美食沒有吃過,還是伯母虐待你了,讓你這般飢餓?你看旁的姑娘,哪有開始吃的,偏你與旁人不一樣。」

顧沉雁用帕子捂著嘴笑,模仿著葉菁的語氣道:「阿菁,你什麼世面沒有見過,還是平日里沒有出去看過,讓你這般淺顯?」

葉菁一聽,作勢就要擰顧沉雁,卻被她靈巧的躲開了。

許沁翹起嘴角:「妹妹早膳用的就不多,又正是長身體的年紀,現在怕是已經餓了,阿菁你莫打趣她了。」

其實許沁私心裡希望妹妹多吃點,她見許泠成天胃口小的跟貓似的,又長得這般瘦弱,她恨不能親自喂許泠吃飯,好叫她長些肉。許泠那樣嬌弱的樣子,每每讓她看了都心生憐惜。

許泠果然吃了不少,幾乎每種點心都吃了一兩塊兒,讓許沁舒心不少。

說話間,只見數十名小廝小心翼翼的抬著一些花盆過來了。他們排著隊,都不敢抬起臉亂瞄,俱是齊齊的看著腳下的路,生怕驚擾了貴女們。

幾個盛央旁邊得力的丫頭指揮著放下了花盆,擺好之後,小廝們就都躬身退下了。

這時,一個著鵝黃色衣衫的姑娘起座,道:「縣主,如今繁花美景,不若我們賦詩幾首,以花為題。或是行樂一番,才不算辜負了春意。」

這姑娘不是秦霖又是誰?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得到了許多有意展示一番的貴女們的贊同,最後她們商議,凡是有才的,不限於賦詩,皆可展示。

當秦霖示威的看向許泠時,卻發現那姑娘正在一臉認真的吃點心。秦霖在心裡冷哼一聲:看你能淡定到何時!

賞花宴,美名其曰,不能少了花。

然美人賞花的時候,也有人在賞美人,殊不知,美人比花還嬌艷。

在楊祁眼中,許泠就是這樣的美人。

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都如難得的美景一樣:闖入他的視線,撞進他的心,回蕩在他的腦海里,引起一陣醉人的激蕩。

她今日穿了件鵝黃的裙子,倒比平日顯得嬌媚了些,平添了些少女的味道。

伊人眉目如畫,端的是亭亭玉立,嬌嫩無比。

楊祁的目光貪戀的在她的臉上徘徊著,怎麼都看不夠。他多希望,她能夠抬起眼波,讓他看看那日思夜想的瀲灧美眸。

她低頭,他的目光就順著那可愛無比的耳垂往下滑,再下面是雪白細嫩的脖頸,被衣領遮擋了一半,卻更加引人入勝。

再往下...楊祁尷尬的移開視線,那裡,只要看一眼他就受不住了。

旁人都在聊天喝茶,偏她與眾不同,只把目光放在面前的幾個越窯划花白瓷盤裡的點心上。點心個個做的很小巧精緻,讓人看了都有食慾的那種。

她看了許久,才伸出如玉纖指,輕輕捏起一塊金糕卷,猶豫了半天才緩緩放到嘴邊。

楊祁屏住了呼吸,看著她把小塊的金糕卷放在嘴邊,她如花般嬌嫩的紅唇輕啟,貝齒咬住糕點的一個小角,香腮鼓起,可愛的叫人想把她揉進懷裡。

楊祁就那樣看著她,彷彿整個世界只有她一樣,連他旁邊的人都忽視了。

盛攬琛第一次見到楊祁這個模樣,他有些好奇,不由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裡有一二十位正值妙齡的姑娘,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忽的,一個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的闖入盛攬琛的視線。

盛攬琛眯著眼,黑眸微沉,目光在小姑娘鼓起的腮幫子上駐足良久。

這個曾有一面之緣的姑娘竟這般愛吃?

他從未想到隔了這麼久,他還能記一個姑娘記的這樣清楚,只一眼就讓他認出來了。

盛攬琛眸子里似有星光滑過,原來,真的有好看的。

他不禁偏過頭,伸手拍拍楊祁的肩膀,笑道:「明山兄,你可是看中了哪位姑娘?」

楊祁回頭去看他,表情看似未動,細看才發現他牽起了嘴角:「蘭成,不知你可否為兄一個忙?」

盛攬琛扯出一個燦爛的笑,露出幾顆乾淨的小白牙:「自然,明山兄是蘭成結拜義兄,有事相求,蘭成豈有不應之禮?明山兄不妨說來聽聽,只要是蘭成能辦到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既如此,為兄就先謝過蘭成了。你,一定有辦法弄到她們吃的點心吧,替為兄也弄一份如何?」楊祁目帶希冀。

盛攬琛本以為楊祁會說什麼,沒想到他竟提了這個請求,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點心???」

他突然想起那小姑娘吃點心時的模樣,看起來很喜愛的樣子,不若也給她送一份?

少年生的瘦弱,看起來就是不諳世事的,但他平日里喜歡擺出一副沉穩的姿態,此刻他做出這個表情,才算是真正的符合他的年紀,讓人看了十分想笑。

「是又如何,蘭成你既能帶我來這裡,說明你對這裡很熟悉。若不是這個園子是太后賜給平郡王的,你說你是這裡的主人我都會相信。這件小事你一定能做到吧!」楊祁眼裡笑意漸深。

兩個少年皆是十五六歲,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又都是驚才絕艷之輩,兩相對視之下,無言一笑。

「罷了,答應你又如何。今日就讓人送到你府上。」盛攬琛笑的開懷。

楊祁也笑的舒心。

泠兒,我又來到了你身邊。

不知你,這輩子,可否正視我一次,給我一個光明正大愛你寵你的機會?

秦霖那邊做好了決定,題目是不用想的,幾盆珍貴無比的花就是最好的題。

貴女們剛開始見到花的時候還都在興緻勃勃的討論,簡直都愛不釋手了。

從皇宮裡搬出來的,能不名貴嗎?許泠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來了。花盆接近底部還刻著一行小字,許泠掃一眼就知道什麼意思,她前世用的太多,不過是御賜之物而已。也有細心的姑娘發現了這一點,大呼小叫的指給同伴看。

一時間,眾人對盛央的態度更加友好了。

盛央只抿唇微笑,並不說話。

看夠了之後,便要開始「及時行樂」了,盛央吩咐了下人備好了筆墨紙硯,姑娘們有任何需要都能滿足。最後還般上來一把琴、一架箏。

許沁去看她喜愛的龍字春蘭去了,葉菁也興沖沖的去湊熱鬧,只有顧沉雁和許泠興緻不高,都坐在原地沒有動彈。

顧沉雁托腮看著許泠:「泠妹妹,你為何不去。上次你作的海棠賦我看了,文采斐然,藻飾恰到好處,多一分則冗雜,少一分則寡味,只基調有些哀傷了。我看你寫的比那些貴女們都好多了,怎麼也不見你在人前展示,那樣你的名氣可不就傳開了,到時候說親也好說。」

許泠倒是沒有再吃東西了,她聽顧沉雁一個姑娘家成天把「成親」掛在嘴邊,有些無奈,只道:「你只聽了名頭大的好處,卻不知這背後的難處。若不是二姐她心性善良溫婉,又能夠機智應對,那這『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早就叫人奪去了。」

許泠上輩子還是永安郡主的時候,最大的興趣便是吟詩作對,如今成了許泠,那些曾經喜愛的琴棋書畫都成了背負從前不堪的,不忍回憶的過去,唯一還讓她留有興趣的,只有畫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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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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