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駒過隙
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林擇的步伐騰挪間,就像一匹白色的駿馬,在山谷的裂縫間,飛速地穿過,迅捷、精準。
漫天的飛雪,在這臘月中,似乎要遮蓋住整片的秦川。
林擇在飛雪中穿梭,手中長劍演練著精妙的劍法。
「林小子的步伐很不錯啊。」公孫劍吾如是贊道,「穿梭于飛雪之間,片片不沾衣,好一個『白駒過隙』。」
「『白駒過隙』最為精妙之處倒不在於這『精準』,看林師弟這般身法,精妙之『快』想必也是領會不少。」獨孤若愚一手抱著洛羽劍,一手提著什麼東西,頗為中肯地說道。
「你們倆個來啦?」一邊的林秋生看到二人到來,也是一陣欣喜,「可帶來什麼好吃的沒有?」
「你這胖子就知道吃。」公孫劍吾一瞪林秋生,笑罵道。
這段時間,正值年關,公孫與獨孤二人也算是好不容易有了個稍稍空閑的時機。
公孫劍吾的性子散漫,在山上壓根待不住,苦練的時候都在想著如何溜下來玩耍一番,如今有了閑暇,自然是不會錯過這麼個好機會了。
於是乎,這些日子,公孫劍吾時不時便會跑下山來,而獨孤若愚也會一旁跟著。
「今夜過年,帶了些肉食,今天我們師兄弟幾個就算小聚一番。」獨孤若愚揮了揮手中提著的幾個東西。
赫然是幾個油紙包裹。
林秋生一把抓過油紙包,招呼了起來:「林擇,開伙了開伙了!」
林擇也知道是公孫、獨孤二人來了,也不含糊,舞了幾個劍花也就收了長劍,趕過來招呼二人進屋,這時二人才發現,小小的木屋門板上,還倒著貼著兩個大大的「福」字。
「你這『福』貼倒了。」公孫劍吾好心提醒著。
「什麼?」林秋生腆著肚子,滿臉笑容,「再說一遍。」
「福倒了!」
「謝謝謝謝!承你吉言。」
外面雖是嚴寒飄雪,小屋內確實挺溫暖。
兩張小床,中間空著大片地盤上擺了一張桌子和四個小凳子,桌子下燒著一盆炭火正旺,放下劍,坐到炭火邊上,整個人都暖烘烘的。
「我等修道之人雖然不懼嚴寒,但這火爐,的確是個好玩意。」公孫劍吾自顧自倒了一大杯水,一口飲盡,「可惜沒有酒水!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得了吧。」獨孤若愚翻了翻白眼拆穿道,「你會喝酒?」
公孫劍吾哼了一聲,臉上滿是傲然:「跟你這個小屁孩說了你也不會懂。」
林擇笑了笑,對獨孤若愚說:「你別聽他吹,只不過那時候在伙房偷喝過伙房師兄釀得燒酒罷了,也不過一二口。」
公孫劍吾很不滿林擇的拆穿:「好你個林小子,還拆我的短。」
林擇哈哈笑了起來,獨孤若愚也哈哈笑了起來,看得公孫劍吾一陣氣惱。
「還是秋生夠意思。」公孫劍吾想起了沒說話的林秋生,頓時感覺一陣欣慰。
林秋生此時正翹著大屁股在床上翻著什麼,沒好氣地對公孫劍吾說:「你個沒出息的傢伙,別拉上我。」
「好你個小胖子。」公孫劍吾滿臉漲紅。
引得林擇跟獨孤二人更是捧腹大笑。
「找到了!」林秋生翻出了一個密封得牢牢的小罈子。
罈子不大,碧玉製成,林秋生一手端著小罈子,一手摸了摸肚子:「本打算大年夜裡跟林小子喝上兩杯的。」
「哇!」公孫劍吾眼中放光,一把搶過碧玉小壇,把玩著,「秋生,你可以啊,還藏著酒。」
「前些天家裡寄來的一些物件,也算是供我過年樂呵樂呵吧。」林秋生摸了摸頭,滿臉自豪,「這即墨老酒可是青州特產,這罈子更是特製的喲。」
「想我老子可是......」一提起青州老家,林秋生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林擇等人也不含糊,幾個油紙包著牛肉、鹿肉、狍子肉。
四個小碗,一人倒上滿滿一碗即墨老酒,碧玉小罈子也就空了。
老酒如墨,酒香醉人,更有縷縷靈氣散出,使人精神抖擻。
「來!我們先碰上一下!」公孫劍吾起了個頭。
四個傢伙端起酒碗,輕輕一磕,然後遞到嘴唇,小飲一口。
入口微苦,后味干甜長久,更難得的是,這老酒本就是靖海幫下面人供給幫主林若海的年節禮物,本身採用的都是難得的靈材,這一口下去,林擇不僅覺得精神都長,渾身舒暢,就連渾身的靈力也被一陣刺激,活躍了起來。
「好酒啊!」獨孤若愚是第一次喝酒,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這是上好的靈酒。
如此慷慨,願意分享如此靈物,獨孤若愚對林秋生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林秋生抓了一塊牛肉大口地嚼了起來:「想來這還是小爺我第一次在外頭過年呢。」
林擇口中細細咀嚼著一小塊鹿肉,他吃飯向來細緻,就跟他練劍一般。
「這是我在太白過的第二個年。」林擇似乎在回憶,「去年那個時候入了太白,然後過了第一次年,然後到現在又要過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是啊,在太白過的第二個年,想來也是我跟林小子出生以來過得第二個年。」公孫劍吾難得一陣唏噓。
獨孤若愚拍了拍公孫劍吾的肩膀,然後拍了拍林擇:「你們兩個別把今天的氣氛給搞砸了。」
林擇性子開朗,短短悲傷一陣,倒也即使回過神來。
公孫劍吾更是個沒心沒肺的人,現在正哈哈大笑著吃肉喝酒。
「哎!」公孫劍吾拍了拍邊上的林秋生,「秋生啊,你是為什麼要來太白學藝?靖海幫也是江湖大幫,修鍊的功法也不弱吧?」
林擇也好奇地看向林秋生。
林秋生看了看三人好奇地目光,似乎極為享受。
他眯了一口老酒,又吃了一口狍子肉,慢吞吞地清了清嗓子,擺足了架子以後,才開口說:「我爹跟我說太白是天下四大聖地之一,然後就叫我過來好好學本領。」
「沒了?」
「沒了啊。」林秋生胖臉上滿是不屑,「你還想要什麼?」
「太極觀、大雷音寺、南山劍宗、還有我太白門,並稱天下四大修道聖地。」獨孤若愚頓了頓,「我太白門可是這百年來崛起的,你為何不去拜入那些千年聖地呢?」
獨孤若愚滿心覺得林秋生會說太白門乃是劍道聖地,門人懲惡揚善,乃是世間宗派楷模......
公孫劍吾跟林擇也是張大了耳朵,看看林秋生會說出什麼原因。
的確,按照林秋生自身的資質跟背景,拜入其他三個聖地,都是極有可能的。
林秋生摸了摸下巴:「我爹說,太白門最是護短。」
「噗。」
「喂!公孫劍吾,你這個噁心鬼,你把酒噴到牛肉上了!」林秋生大怒。
公孫劍吾一陣汗顏,把一大坨牛肉全部掠到自己這邊:「我吃,我吃。」
林秋生接著說:「所以我想啊,既然太白門最是護短......」
「喝酒,喝酒。」獨孤若愚尷尬地看了看公孫劍吾,發現他正大口吃著牛肉,然後他立馬捧著碗對向了林擇。
「以後我行走江湖,哪個不長眼睛的敢跟我過不去?」
另一邊的林秋生卻是越說越來勁。
「咳咳,秋生吃肉。」
「來來,喝酒喝酒。」
「好好好好。」林秋生吃了肉,喝了酒,胖臉更是紅撲撲的,「我接著說啊。」
公孫劍吾連忙又是把碗碰了過去:「喝酒喝酒,秋生喝酒。」
「行行行!」
「對了,說到四大聖地,獨孤師兄能否給我們講講?」林擇適時岔開話題,當然問這話他也的確對四大聖地有興趣。
自己就是四大聖地之一太白門的弟子,日後行走天下,少不了與其他聖地的弟子打交道。
「太極觀、大雷音寺、南山劍宗都是千年前就存在的聖地。」獨孤若愚趕緊回答道,好歹把話題拐到正經路上來。
「我們太白門則是百年前強勢崛起。」獨孤若愚緩緩道,認真措辭,「你們肯定有疑惑,為什麼我們太白門可以與其他三大聖地並稱,畢竟我們立門只有百年。」
「對呀對呀!」公孫劍吾也叫了起來。
「其實在立山門之前,我爺爺,也就是掌門師祖便已經收下了不少弟子,同時掌門爺爺的師弟們也有著不少弟子。」
「也就是我們立門前就有了一些傳承基礎,是故在百年前力挫魔教后,我太白門一立山門,便瞬間就有了大派之勢。」
「再說其他三個聖地,我知道的也不多,也都是聽父親母親和幾位師叔師伯們提起過。」
「太極觀乃是如今立山最悠久的宗派,大雷音寺乃是佛門聖地,南山劍宗也是一處劍道聖地。」獨孤若愚說完后眯了一口酒。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他。
「完了?」
「完了啊。」獨孤若愚擺了擺手,「其他聖地我哪知道那麼多?」
「咦~」
「哎哎,你們!」
「來來,喝酒吃肉。」
這天的晚上,林擇跟林秋生在劍坪上跟一眾師兄弟一起放了煙火,其餘六座峰上也是煙花滿天,很好看,也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