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誰在跟蹤我
陸喃懷揣著自己心底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眨巴著眼睛看著單膝蹲在他面前的陶然,咕嘟一聲將嘴裡的肉咽下去,舔了舔嘴唇。
聽到她溫柔的問自己還疼嗎,陸喃抿著小嘴立馬毫不猶豫的開口就說,「疼,可疼了。」
陶然自然信他,對著那手吹的力氣更是輕柔。看她就這麼信了自己,陸喃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除了剛才疼那麼一下,後來手心只是有點麻麻的,卻不是很疼了。
「不、不疼了。」陸喃因為說謊有些心虛,眼神發飄不敢看她,話又開始說不利索。
陶然還以為是他害羞呢,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舉動又太過於親昵了,怪不得面前的人羞的低著頭,肉都忘了吃。
她放下他的手,掩飾不自然似的乾咳了一聲,開始轉移他的注意力,「疼你還去衙門跟著人一起掃雪?」
一張口問的就是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是不是誰給你吃的你就跟誰走呀?」
陸喃聽的一愣,然後慌忙搖頭,「不是的。」他是昨晚凍了一夜,早上冷的實在不行正好碰上衙門發熱粥才去喝了一碗。喝完人家的粥當然得跟著幹活呀。
這三個字顯然讓陶然心情好了那麼一點,她又問,「那你剛才怎麼還巴巴的在那排隊領飯?」
陸喃小口的咬了一口雞腿,悶悶的說:「因為我干過活了。」手心都磨爛了,最後還沒能領到饅頭。說完他抬頭看了陶然一眼,看的她一陣的心虛。
他就是想領自己的勞動果實,卻因為她的小心眼而錯過了。陶然摸了摸鼻子,乾笑著道歉,「對不起啊,我還以為你是想跟衙門一直幹下去呢。」
聽她道歉陸喃倒是抿了抿嘴唇大方的回了一句沒關係,隨後害羞似的低著頭小聲的呢喃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受苦。」
他這句話說的極輕,就像是含在嘴裡說給自己聽的一樣。而陶然就蹲在他身邊,還是能聽的一清二楚。
自己的心思被他一下子用這麼輕柔的語氣說了出來,陶然心底就像是被人用最柔軟的羽毛輕輕的掃了一樣,痒痒的……
陶然莫名覺得臉有些熱,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釋,「我不是看你太瘦了嗎,怎麼能幹那些重活。」
說完才發現湯圓乾淨澄澈的兩隻大眼睛正瞭然似的看著她,臉上一副「我就知道你是關心我的」表情。
陶然撩人的時候自己是沒有一點意識的,而被人撩了卻能很敏感的察覺到。一個從來沒談過戀愛的人,措不及防的被這麼老實巴交的小乞丐給撩了,那一瞬間她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自然。
怕自己再被他這麼看下去會幹出什麼丟臉的蠢事,陶然覺得自己不能再跟他一起待下去了,正巧碰到何天來找自己說有事,就跟著她一起落荒而逃似的走了。
陸喃看她逃難似得轉身就走,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紅了眼眶,而是看著她的背影抿著嘴唇痴痴的笑了起來。自己難得「壞」了一次,心底說道:讓你總調戲我。
他三兩下把雞腿啃完了,油皮紙包著雞骨頭被他扔在垃圾堆里,人轉身就往自己平時洗手的小溪走去。
昨個晚上那麼冷,河裡一定結冰了,他得去早點去把冰砸碎,弄點水把臉洗洗,免得待會兒天黑了冰結的更厚。
而陶然沒走多遠又突然懊惱似得猛拍了一下腦門,明明準備說讓他跟自己回家以後她養的他的,怎麼一眨眼就忘了正事呢。
陶然立馬又折回去找小乞丐,等跑到剛才兩人蹲著的地方才發現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空落落的牆角有那麼一瞬間的晃神,心底暗罵自己沒用。二十多歲的人了,什麼撩人的話沒從電視上聽到過!怎麼還抵不住現實中他一句實話呢!
何天看她火急火燎的跑回去,失魂落魄的走回來,挑了下眉,說她,「你這是什麼表情?這麼不待見我?」
陶然瞥了她一眼,覺得她出現的時機太過於巧合,巧合的讓她不懷疑都對不起自己看過的偵探劇。
「那我走了?」何天看她直翻白眼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立馬惋惜似的拋出一句話,「我去錢莊存錢找你跟著,本想著給你一個賺跑路錢的機會,沒曾想你還不樂意……」
「走!我給你一路護衛過去。」既然打算養他,多賺點錢也是好的。陶然做出擼袖子的動作,一副誰敢打劫你我跟誰拚命的模樣。
何天滿意的點點頭,帶著她去了陸縣一家最大的錢莊。
這是陶然第一次來錢莊,她本身沒多少閑錢不需要來這個地方,原主雖有錢,但她卻不敢拿著那錢光明正大的來這裡。
看著面前的錢莊,陶然心底萬分慶幸自己的謹慎。幸好她沒拿著那幾張印著陶字的銀票過來,因為這家錢莊名字就叫陶家錢莊!
在何天存錢取票根跟老闆三兩句的交談中她才知道這僅僅只是陶家錢莊的一家分店!更是見識到自己家那包袱里的幾張銀票和普通銀票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她的票面上就多了個蓋著小小陶字的紅章。
陶然心底不由得嘀咕起來,她那些銀票明擺著是陶家內部專用的,那原主是哪來的這些銀票?偷來的?還是她本身就是陶家的人?
她合計了一下還是覺得第二個可能性更大,因為何天明顯是之前就認識她的,而聽到她說自己叫陶然的時候沒有一絲異樣表情,這說明她碰巧和原主同名同姓。
那相處這麼些天何天肯定知道她不是原主了,也許何天只是覺得自己失憶了而不知道她其實是別的靈魂……
古代人對付孤魂野鬼侵佔別人身體的種種做法讓陶然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她這才發現自己其實從剛才進入錢莊就在出冷汗。
何天這是在間接跟她暗示些許東西,還是想幫她找回「記憶」?那她要是陶家人,怎麼會在陸縣?而何天的身份又是什麼?
種種疑問堆積在陶然心頭。但現在何天沒有明說,她就裝傻當做不知道。因此等何天辦完事情轉身的時候,她已經把自己的心情收拾的差不多了。
何天似乎是真的想讓她賺個跑路費,出了錢莊的門就給了她半兩銀子。突然這麼大方的態度讓陶然立馬把注意力轉移回來,攥著銀子狐疑的看了她好幾眼。
「我也不容易呀。」何天伸手抹了一把臉,換上一副辛酸的表情,跟她訴苦,「辛辛苦苦開個酒樓,之前窮的大廚都跟人跑了。我也二十多歲了,再不會過點,將來拿什麼娶夫。」
陶然:「……」以她那股摳門勁,哪個男人願意嫁給她!
知道自己找不著湯圓,陶然只能跟著何天回了食為天等他來找自己。誰知道這一等,等到晚上都沒見著他的人影。
有了之前的前科,陶然心裡頭又開始擔憂了。他不會又跟誰跑了吧?
陶然晚上從食為天回去的時候,路上就在想明天見著他一定二話不說連拖帶拽的把人先帶回家再跟他「商量」養他的事。
這麼一想陶然又覺得一陣心塞,怎麼這年頭好人這麼難當,還得採取強盜手段才能把人帶回去。
她因為心底想著事情,走的並不快,因此耳朵很敏銳的捕捉到身後不緊不慢跟隨著自己的腳步聲。她快走一段距離,那腳步聲跟著一起加快,她放慢速度,那人也減緩步子。
是誰在跟蹤自己?
陶然立馬聯想起在錢莊想到的事情,果然自己是有仇家的是嗎?潛藏這麼久摸清了她的作息,決定在今天晚上動手?
既然來了,那就面對吧。
她停下腳步站住不動,回頭看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巷子,冷聲呵斥道:「出來!」
一路偷偷跟著她的陸喃被她突然這麼冷漠的樣子加聲音嚇的一個哆嗦,不安的揪著自己的袖子縮在陰影下不敢動彈。
他本身沒經過她的允許跟她回去就夠不安了,現在更是被這一聲呵斥嚇得不行,臉一陣發白,心底後悔的不行。
自己太得寸進尺了。萬一她生氣了,那可怎麼辦?
陶然看沒有任何動靜,心想對方還挺能沉的住氣,居然沒被自己這一炸給炸出來,「我數三聲,你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三!」
陸喃腳動了動,心如擂鼓一樣惴惴不安。
「二!」
出去吧,她人那麼好,就是不要自己也不會說難聽的話羞辱他的。
「一!」陶然最後一個的『一』字聲音壓的很沉,果然看到不遠處的陰影下有東西動了動。
陶然心底警鈴大作,防禦的姿勢都擺好了。在她萬分警惕的目光中,從那沒有任何光亮的死角里,「滾」出來一「顆」白白嫩嫩的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