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幻境回憶

蕭景浩把人押著，粗魯的把人按在一棵參天大樹上，桎梏著張子耀。

手中長劍已經入鞘，橫在少年面前，蕭景浩看進去張子耀的雙眼，燦爛的星眸里倔強不屈。

「來說一說，你錯在哪裡？」蕭景浩居高臨下，按壓著少年跪在地上，背對著自己。

「我沒有錯！蕭景浩你個混蛋！我遲早殺了你～」張子耀恨恨的回頭盯著蕭景浩，頭顱高昂著，眼眉間一股桀驁和不屈服。

「你沒有錯？目中無人，死不悔改。」白色的長袖隨風飄揚，男人臉上的表情似千年寒冰，本來已經很肅殺，讓人不敢直視，此刻更是鎖定了少年，蕭景浩笑了，眼神中冷意結成冰霜。

「啪！」狠狠一下。蕭景浩御劍，劍身落在張子耀身上。

一聲悶哼從少年嘴裡溢出。

「他們該死！我殺的是魔頭！死了就死了，不是我死就是他們死！」少年大喊道，拚命掙扎。

「啪！」又是狠狠一下。

「蕭景浩你個混蛋！你什麼都不懂！敢綁老子！老子遲早殺了你！千刀萬鍋！」張子耀氣急，什麼話都說出來。

「啪！」蕭景浩眼底的漩渦更深，本該收斂的情緒被少年魔頭激起來，心底一股怒火，提起靈力，劍上覆上薄薄一層靈力，忽而落在張子耀後背，「咔擦」一聲，有什麼聲音傳出來。

「疼——」張子耀發出一聲就倒下。

「誅殺邪魔，乃正道之義，再有下次，我親手殺了你。」蕭景浩眼睛里蹙著冷光，右手覆上少年的脖頸上，緩緩用力。蕭景浩眼底跳躍的光芒隱隱約約，少年倒下之後安安靜靜的，顯得無害又無辜。想到死去的少女，確實是魔頭，正如少年所說，到底沒有真的下手殺了少年。

「我送你到光明殿。」擱下這句話，蕭景浩給張子耀治療一番，光系靈根還有個好處，可以治癒傷口，只是蕭景浩從來沒有在人前展示自己這個能力，其他人便不知道罷。

也許我把你交給李修崖調/教調/教比較好。

李修崖是蕭景浩的好友，在光明殿他是大師兄，擁有很大的權利。

蕭景浩和李修崖的相識是偶然，既然都是這一代的天之驕子，自然有過交手，交手后兩人倒是惺惺相惜，又因著都是光系靈根，彼此之間的話題就更多。

治療花費了一個時辰。

張子耀躺在地上，蕭景浩畫了一個陣法就開始治療，陣法之內不會有其他的聲音影響。治療花費了一個時辰才結束，可見蕭景浩下手之重，直接打斷了張子耀的背脊骨，治療過後少年只稍再休息半個月就會痊癒。到了光明殿，他請李修崖照看少年，待少年完全脫離魔道再放他離開。

兩個時辰過去，蕭景浩覺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張子耀也該醒過來，少年卻依舊蒼白著臉色，纖長的眼睫毛沒有一點顫動，毫無醒過來的跡象。

「起來。」蕭景浩皺著眉頭，抱著劍，不耐煩的道。

半晌過後，少年依舊沒有反應。

蕭景浩蹲了下來，正打算查探一番，猛然間對上一雙黑瞳，卻隱隱帶著赤色，宛如地獄中盛開的曼珠沙華，令人暈眩。

蕭景浩撐了撐身體，這種程度的精神攻擊對他還沒用。

蕭景浩抱著長劍，指尖微動，已經在樹林附近設下陣法，魔頭絕對逃不出去，待睜開眼睛，便要少年知道，挑戰他的下場到底是什麼。說到底，只怪他太過仁慈，魔就是魔，直接誅殺便是，輕易不得心慈手軟。

如果不是少年恰好和耀耀相仿年紀，如果不是少年魔頭一雙眼眸有些像耀耀，他就該下殺手。沒有一絲猶豫。

只有這次，以後再見到魔頭，他絕不會手下留情。蕭景浩心裡安慰自己道。

蕭景浩眯了眯眼，四周一陣白霧，能布下這等陣法，想來少年功力不錯，他倒是小覷他了。

「蕭哥哥，等等耀耀，耀耀跟不上啦……」白霧裡漸漸出現輪廓，高大的院牆，一排排白梅樹，此時正是冬季最冷日，傲雪寒梅綻放枝頭，蕭景浩已是少年，身姿挺拔，走的很快。那時候的張子耀還很小，還沒到他胸口，一直跟在他身後，軟軟的喊著「蕭哥哥……」

蕭景浩聽到身後傳來軟軟的聲音，依舊走在前面，但是腳步卻慢了許多，眼章節附註意身後的一團，待得他走近了才又邁開腳步。

那時候和張子耀還不熟悉，心中的距離仍然在，聽著身後淺淺的腳步聲，他知道子耀跟著他。

白色的花瓣如同雪花一般，落在兩人身上，添上幾筆色彩。

「哥哥……」張子耀一雙小短腿，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蕭景浩，即便蕭景浩放慢了速度，依舊跑的臉紅了一片，就像剛剛出籠的包子一樣，熱乎乎的。

小時的張子耀在蕭景浩心中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他開始注意張子耀是在兩人已經定下婚約，可如今看著回憶里的張子耀，蕭景浩心底只有滿滿的溫柔，若他能夠再次牽起張子耀的手。

若他能再次牽起張子耀的手。

「過來。」當時只是8歲的少年皺緊眉頭，那個圓圓的小孩子立刻跑過來，拘謹的站在他面前，不願意惹少年一絲不快。少年蕭景浩伸出了手，小孩兒遲疑了一下，眼睛立刻亮起來。

身後的雪早已停下，梅花一片片落下，毫無聲息，一大一小的腳步漸漸穿過一片長長梅花林。

張子耀長什麼模樣早已模糊在蕭景浩心裡，心中隱隱約約只有一個印象，甜美的笑容，眼睛很漂亮，恍若天上的星辰。做夢的時候他也會夢到小時候的事情，可是卻從未清晰看見張子耀的模樣。

「牽著我的手，不要放開了。」少年蕭景浩如是說道，卻是他緊緊牽著張子耀的手。小孩回過頭，看了一下身後，那模樣，刻在了此刻蕭景浩的心裡。六歲的小孩兒十分精緻，白白嫩嫩的模樣堪比豆腐，小手小腳包裹在厚重的衣服里，整個人只露出個小腦袋和一雙明亮的眼睛，身上穿著一件淡藍色刺著深藍色絲線的衣服，襯得孩子更加可愛、圓潤。

這幻境當真有趣，竟然還能完善他的記憶，有一些事情他記得都不大清楚，此刻竟然都清晰明了了。

「哥哥，好冷。」張子耀黑葡萄的眼睛溜了一圈，可憐巴巴的望著蕭景浩。這是張子耀闖陣法差點被陣法所傷，蕭景浩親自把人救出來后的場景。

一大一小在溫暖的房間內。

「上來。」此時蕭景浩已經把張子耀納進自己人範圍，真心把張子耀當成自己弟弟一般來疼惜，他手中依舊拿著書，眉頭緊蹙，放下書，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床，示意小孩上去休息。

「哥哥，我給你暖(nuan)床。」小孩眼眸晶亮晶亮，顯然覺得自己的提議很好，臉頰都紅了許多。他知道什麼是暖(nuan)床噠，他先進去睡，等被窩暖了蕭哥哥就能和他一起睡啦~\(≧▽≦)/~

蕭景浩房間里燒著地龍，整個房間暖烘烘的，根本不需要暖床什麼。

蕭景浩重新拿起書本，看了一眼坐在他床上的小孩，點了點頭，應允道：「好。」

眼前的小孩和童年時張子耀的模樣完全重合，本來不大深刻的印象此刻完全勾勒完整，再過幾十年，張子耀也忘不掉張子耀的模樣。

「你長大會是什麼模樣？」蕭景浩有興緻的往前跟著兩個少年。

若你還平安，和我一起長大，如今又是什麼景象？

而處在幻境之外的張子耀卻是慌了，這幻境非幻境，卻也算得上是幻境，他折射出一個人最希望出現的場景，宛如真實場景。

卻沒想到，在蕭景浩心中，他是最希望出現的嗎？

張子耀心中五味雜陳，狠了下心，即便蕭景浩記念他，可他早已不是當初的張子耀了！

蕭景浩，也是要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