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說完,蘇清漪長劍劈了過去。與此同時,第九道天雷,轟鳴而下。
這道天雷帶了毀天滅地之力,所有圍觀的修士都不由得飛快到退開去,怕被波及。而天雷下的兩個人,鮮血淋漓的男子死死抱住懷中女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也就是天雷即將落下的那一刻,異狀突發!一道華光從秦子忱懷中猛地沖了出來,隨後便見一副畫卷猛地鋪開,遮天蔽日,擋住轟隆閃電。秦子忱猛地抬頭,便看見天上已經變成了黑色,星光閃爍,那些雷電都彷彿是某種能量,導入了這些星辰之上,這些星辰飛快變動,彷彿一個個被逆轉的人生軌跡。
「星河圖……」秦子忱喃喃出聲。
片刻后,他忍不住慢慢笑了起來。
「天不亡我……」他低啞出聲,抱緊了懷裡的人,大笑出聲:「天不亡我!」
「清漪,」他轉頭看向還沉浸在心魔劫中的蘇清漪,低頭親了親她帶血的面容,啞聲道:「我和你在一起。」
他的聲音引導著一片黑暗中的蘇清漪。
她聽見他的呼喚,順著光一步一步走過去。等她到達光芒重點,依稀覺得有誰在身後。
她轉過頭去,看見年少的自己,她穿著小太妹的裝束,面上全是不羈,冷哼道:「你走吧。」
少女旁邊是胖胖的秦子忱,他蹲在一旁,低聲抽泣,蘇清漪溫柔凝望著他,看他慢慢仰起頭來,抽噎著道:「你走吧。」
這都是她的過去。
過去時光里,那個驕縱的、自私的、蠻橫的、不懂的如何愛一個人的自己,那個自卑的、懦弱的、不懂得表達的秦子忱。
他們已經淹沒在歲月里,時光彷彿一把刻刀,一點一點,將他們打磨成了更美好的模樣。他們曾經有過不堪,有過艱難,然而如今回頭看著,卻也變得格外可愛起來。
正是因為看過黑暗,才覺光明璀璨。
蘇清漪微笑起來,低啞著聲音,說了聲:「再見。」
而後,她轉身前行,慢慢張開了眼睛。
入目而望,是被雷霆劈得焦黑的土地,而她肩上有個人靠著她,她轉過頭,看見那人正張著眼,靜靜看著她。
他眼中全是溫柔,彷彿是等待許久,沙啞著聲道:「你回來了。」
她微微笑開,點頭,靠在他頭上,溫柔道:「我回來了。」
雷霆終於沒了聲響,星河圖華光大綻,一道光束落在了兩人傷痕纍纍的身上,光束帶著癒合的能力,兩個人傷口瞬間痊癒,而後所有光束竄入兩人筋骨之中,發出滋滋雷電之聲。
雲破霧開,渡劫期修士威壓瞬間爆開,在整個天劍宗掀起巨浪,天地震動,劫后雲雨落滿了修真界,所有修士盤底而坐,感悟這渡劫期修士才能有的劫雨。
許多不得法的低階弟子就此一次性突破,一道道華光在天劍宗亮了起來。而蘇清漪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拿出傳音符來,聯繫歸離,淡然出聲:「請天地盤。」
「前輩……」歸離聲音顫抖,有些激動道:「你突破了!」
「是,」蘇清漪微笑開來:「我突破了。」
渡劫期修士突破,天地皆有感,謝寒潭趴在鎮魔塔內,艱難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蘇清蓮已經徹底爛了,她像一堆腐肉,腐爛在原地,嘶啞的叫著聲音。而謝寒潭也沒比她好上太多,他整個人都虛弱得無法動彈,身體也開始融化。而天地震動的第一瞬間,他就知道,蘇清漪突破了。
他艱難爬到窗口,看著塔外的藍天。
他身上怨龍一日日壯大,不需要誰去提醒,他就知道,外面已經亂成了什麼樣子。五年之約根本等不到了,如果不快點,怨龍所承載的怨氣無法控制,這個修真界也就毀了。
「快些……」謝寒潭看著窗外,眺望天劍宗的方向,艱難出聲:「師父,快些……」
不然,他撐不住了。
而蘇清蓮……
他看著塔內的腐肉,到了此時此刻,如果他還信這是蘇清蓮,那就是他眼瞎。
可他沒有辦法了。
他對外傳不出任何信息,他也無法出去,他虛弱得連行走都艱難。
除了等待,他一無所能。
彷彿是回到了多年前,他被綁在刑架上的時候。
那時候他等著蘇清漪和秦子忱,面對自己的死亡無能為力。十二世過去,他居然還是在等待著蘇清漪和秦子忱,無能為力。
他忍不住低笑起來,笑著笑著,居然有了那麼幾分絕望。
「師父……」他低聲嘆息:「師父啊……」
而天劍宗上,當蘇清漪傳完信息后,星河圖卻始終沒動,一直鋪在上方。片刻后,一陣地動山搖,整個修真界都晃動起來。而後便看到歸離手持一個方盤,出現在了天劍宗的傳送陣口。
他匆匆走向蘇清漪,激動看著蘇清漪,不可置通道:「您……你居然真的突破了!」
「放下天地盤吧。」蘇清漪嘆息出聲。
歸離顫抖著手將天地盤放在蘇清漪早已卜卦出來的位置上,剛一放上去,天地盤就變成三丈寬長的正方形,方盤之上,是整個修真界的地形圖,蘇清漪浮在方盤上方,將思秦握在手中,以劍為筆,在天地盤上,刻下第一道陣法紋路。
而秦子忱看見她下筆,立刻轉身,召回了所有人修士,開了天劍宗的護山大陣。在外的修士紛紛接到了回天劍宗的指令,星雲門的修士也在歸離的組織下,迅速離開星雲門,來到天劍宗。
而正氣盟在天地盤動時便有所察覺,從探子那裡得到了蘇清漪因果陣已成,開始繪製因果陣后,白山黑水與花想容帶了整個正氣盟高層接頭,尚未后一刻鐘,便統一了意見,傾盡全力攻打天劍宗,是成是敗,也就在此一戰!
正氣盟也立刻向在外修士發了召令。
修真界各修士紛紛趕往自己的陣營,而說好中立的四大宗門則直接封山,開始避世不出。
莫雲接到召令的時候,蘇清蓮正端著剛炒好的菜走進來,一面將盤子放在桌上,一面抱怨道:「最近菜價越來越貴了,我想在後面開一片地,自己種菜。」
莫雲沒有回她,靜靜盯著手中發著光的傳音符。蘇清蓮看著那傳音符呆了呆,有些忐忑道:「莫雲?」
莫雲回過神來,朝著她慘白笑了笑,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轉頭看著桌上菜道:「吃吧,你今日又做了好些菜。」
兩人默默吃飯,然而莫雲卻一直出神,蘇清蓮幾次喚他,他都沒能反應過來。好久后,蘇清蓮終於放下碗筷,溫和道:「莫雲,你想說什麼,說吧。」
說著,她將頭髮溫婉撩在而後,垂眸道:「蘇清漪突破渡劫,完成因果陣,我已經感覺到了。因果陣這樣的大陣,沒有十幾天是畫不出來的。」
莫雲顫抖著唇,看著面前溫和的女子,她抬起頭,面色溫柔,眼中全是情誼。
「你想說什麼,」她一臉坦然:「你說吧。反正……我明日就該走了。」
「清蓮……」莫雲眼淚涌了上來,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促道:「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蘇清蓮呆了呆,看著面前的男人朝著她跪了下來,握著她的手,眼裡全是痛楚,盈滿了眼淚:「清蓮,我求你,你別走。我們在這裡,我一直陪著你。」
「可是……」蘇清蓮沙啞開口:「我會死啊。我不完成和魔神的約定,我會死的,莫雲。」
「我陪你!」莫雲死死抱住她,眼淚滾落而下,他死死抱著這個溫柔的姑娘,瘋狂道:「我陪你一起死。清蓮,別去……」
蘇清蓮沒說話,好久,她低笑起來。
她撥弄著他柔軟的發,慢慢道:「莫雲,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問,卻又一直不敢問,因為我知道,這些話說出來,實在是太傷人。」
「很多次我告訴自己,該知足的。你陪伴著我,我便該知足。可有時候,我在夜裡,看著你的面容,我又忍不住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我呢?」
「你陪在我身邊,到底是因為我是魔神,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憐憫?」
「我不敢深想……」蘇清蓮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看著遠方:「我一想,就會覺得,我又墜入了那無限黑暗的人生。」
莫雲被她推開,他坐在地上,獃獃看著她。她凝望著他的眼,坐在凳子上,端莊賢淑。
她明明這麼近,可他卻覺得,她彷彿是完全不能觸及的遙遠。
「可是,」她沙啞開口:「你為什麼偏偏要逼我去想呢?你寧願陪我一起死,眼睜睜看我死,也不願意讓我去禍害蒼生……」
「因為那是無辜的人!」莫雲實在忍不住,猛地爆開,坐在地上,痛哭出聲,他站起來,猛地拔出劍來,指著她,歇斯底里般怒吼:「那是我的宗門!我的師父!我的師兄弟!我的家人!」
「我所有愛,所有人生,所有過去,所有時光,統統在那裡!」
「你讓我怎麼辦?」他嘶吼,握著劍的手拚命顫抖:「蘇清蓮,你讓我怎麼辦!」
「難道我要殺了他們,或者看眼睜睜看你殺了他們?!」
蘇清蓮沒有說話,她靜靜看著他,眼中寵辱不驚。他們兩僵持著,蘇清蓮看著他的劍,淡道:「那你殺了我。」
「我就在這裡。」她往前走去,他被她逼著,踉蹌著退了一步,然而蘇清蓮卻果斷撞在他劍上,劍鋒刺入她身體,血流下來,他獃獃看著她,眼淚隨之落下。
蘇清蓮清醒感受著劍鋒所帶來的痛苦,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抬起頭來,認真看著他:「如果你殺不了我,那註定,只能我殺了他們。」
「我從來求得不多,莫雲,」她艱難出聲:「我從來,也沒求過你愛我。我只需要你在我身邊,無論是什麼模樣,什麼手段,什麼理由。我殺了他們,就為我父母報了仇。我殺了他們,就能成為魔神,榮登至尊之位。而你會永遠在我身邊。」
「你殺了我。」她認真注視著他,莫雲顫抖著手,不敢動彈,迎著她的目光,他眼中全是恐懼。蘇清蓮一把抓上他的劍,怒道:「來啊!你在我身邊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殺了我嗎!」
「你不殺我,我就去殺了他們!你來啊!」
「啊啊啊啊——」莫雲猛地拔出劍來,痛苦大叫出聲,朝著蘇清蓮腋下三寸猛地刺去!
蘇清蓮一巴掌將他抽開,莫雲被她打得猛地撞上桌椅,她方才做的菜散了一地,整個彷彿一片狼藉。
蘇清蓮抿緊了唇,彷彿是受了極大委屈。
莫雲二話不說,再次撲向她!蘇清蓮廣袖一拂,一個結界瞬間出現在莫雲周身。
「我一直知道,你陪著我,不過是為了殺我。」她淡淡開口,神色絕望,然後慢慢笑了起來:「可有好多時候,我是真的以為,你愛上我的。」
說著,她的笑聲越來越大,彷彿嘲諷著誰,轉身離開。
莫雲手中握劍,看著那人遠走的背影,用盡全力,一劍一劍劈砍在了結界上。
「放我出去……」
他顫抖出聲:「放我出去……」
可放他出去做什麼呢?殺了她,還是看她殺了他的師父兄弟?
「蘇清蓮,」他不知道是在說服誰,怒吼出聲:「我會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蘇清蓮不說話,她沒有直接用法器離開,反而是像一個凡人一樣,似乎是在告別什麼,一步一步往前。
她聽見他劈砍結界的聲音,聽見他的怒吼,聽見他說要殺她。
過往歲月放在她腳下,被她一步一步踩碎。她的眼淚滾滾而落,她不敢回頭,只能像個小姑娘一樣,一面用袖子抹著眼淚,一面抽噎往前。
他的叫罵聲在她身後,她都聽著,那麼難過,卻又那麼捨不得。
等她一步步走遠,再也看不見身影,莫雲終於崩潰,握著劍跪到地上,痛哭出聲。
「你回來啊……」他沙啞喚她:「清蓮,你回來啊……」
可他知道,那個人,不會回來了。
蘇清蓮一路往天劍宗慢悠悠行去,兩方人馬都在準備。
三日後,正氣盟設踐行宴,十萬修士雲集在一劍門,白山黑水和花想容對著眾人舉起酒杯,花想容上前一步,揚聲道:「吾等生死仙途,皆繫於此戰。勝后,吾等生擒冉焰,血祭天地,可保修真界萬年安寧;若戰敗,吾等千百年修行毀於一旦,淪為凡人。故而今日之戰,不死不歸,諸君可願?!」
「戰!戰!戰!」
下方連著大喝,整齊劃一大喊:「不死不歸!不死不歸!」
花想容面容沉靜,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擲於地上,揚聲道:「出發,且戰!」
而另一邊,天劍宗門,眾人亦是一片肅穆。
在外弟子幾乎均已召回。如今天劍宗已有弟子三萬加外援四萬。秦子忱站在高台之上,下方由薛子玉、雷虛子、陸清怡、鳳寧、星雲、丹輝各自領了一群人,整齊劃一的站著。所有人都看著他,而他身後,是慢慢升起的斜陽。
「千百年來,修真界正邪不分,以致天道將崩。吾輩今日於此,便是護天道,辨是非,明正邪,挽修真界於水火。我等之道,當以是非黑白為基。今日一戰,上,為清世間渾濁,下,為守吾等道心。願諸君與我,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說著,秦子忱拔出劍來,猛地隔開自己手指,血滴落在在酒碗之中,他舉起酒杯,對著台下亮著眼的眾人,慢慢道:「而子忱,將作為此戰第一線,與諸君同生共死,直至還此世間,一片清明!」
音落,秦子忱端著酒碗,將酒一飲而盡。
酒混著血腥味,從他唇角滾落而下,下面的人單膝跪地,睜著亮晶晶的眼看他,高喊出聲——
「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以心為劍,以殺止殺!」
聲音在天劍宗迴響,酒刺激著秦子忱的味覺,他驀然湧上萬丈豪情。
男兒生來當如是,哪怕馬皮裹屍歸!
酒碗從他手中被狠狠砸落至地,秦子忱看向遠方傳送陣中一個個湧出來的修士,揚聲道:「拔劍!」
拔劍彷彿是一個衝鋒的訊號,眾人們紛紛拔出劍來,按照之前布置,由各峰峰主帶領著衝下去,迎向如螞蟻一般衝上來的人。
秦子忱看著這壯觀的場面,轉過頭去,看見問劍峰上,正雙手握劍,一筆一筆艱難繪刻著陣法的女子,溫柔出聲:「清漪,我去了。」
蘇清漪艱難抬頭,遙遙看見那人在陽光下溫和的面容。
她滿頭大汗,忍不住笑了笑。
「去吧。」她沙啞出聲:「是生是死,我陪著你。」
秦子忱點點頭,足尖一點,仗劍直衝而去。
對方來了十萬之眾,其中渡劫期修士四名,合體期修士十名,出竅期修士二十名。
而天劍宗這邊,僅有渡劫期修士四名,合體期修士七名,出竅期修士二十三名。
但正氣盟的修士魚龍混雜,而天劍宗這邊,主要由劍修和星雲門的符修組成,這本就是絕佳的搭配,後方又有丹輝的第七峰作為後勤一線,雖然人數比不上正氣盟,卻要規範許多。
雷虛子沖在第一線,星雲第二線,陸清怡、薛子玉第三線,三線后,便是天劍宗護山大陣,護山大陣後由歸離領著,坐滿了星雲門的符修。秦子忱、軒華、雲虛子、秦書文等人在上方牽制著對方合體期以上的高階修士。而他們所有人的目標,就是再撐七天。
七天,足以讓蘇清漪畫完因果陣,了結這段因果,結束這場千年的罪孽。
如果說一開始只是為了是非曲直,只是為了不違道心坐在這裡,那在因果陣造出來的時候,歸離就清楚知道,這一場戰,不僅是為了自己的道心,也是為了修真界的未來。
所謂的山河祭之法,永遠無法解決根本問題,只會將一個原本不大的問題不斷壓縮,一代留給一代,一直留到這個問題無法解決的一天。
歸離清楚,自然也告訴了眾人,眾人握著手中的劍,看著前方,心中無比清醒。
劍與劍撞在一起,法術與法術撞在一起。
幾千年的歲月,再多的人,也會認識許多。戰場上混雜的全是熟悉的面容,所有人目光堅定,廝殺在一塊。
雷虛子在最前方廝殺,對面出竅期的修士,是他年少時的好友。劍穿過對方胸膛時,對方滿眼怨恨看著他:「為什麼……」
他伸出手來,滿手是血,想去拉扯雷虛子:「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
「我……不想修為盡散……」
「我……不想死……」
「我……不想當個凡人……」
「為什麼……你們要如此……趕盡殺絕……」
「不是我們趕盡殺絕,」雷虛子捂住流著血的腹間,沙啞道:「而是天道在上,欠下的債就該還。這樣多的因果罪孽,就算修道最修到了最後,又怎樣呢?」
然而對方已經不能回答他。
他睜大了眼,眼中滿是不甘。雷虛子抬手合上他的眼,而後,提劍前行。
而雷虛子後面的第二線,星雲與弟子星河帶著第六峰眾多弟子結成劍陣,擋住了第一線殘留下來的第二波攻擊。
劍陣講究的不是修為,而是默契。一個弟子倒下了,迅速又有弟子替補而上。星雲站在前方,不斷聽著旁邊弟子的死訊,目呲欲裂。
他顫抖著咬緊牙關,紅了眼眶。星河看了師父一眼,認真道:「師父,很快就結束了。」
很快,世間將有一片清明。星雲看著面前滿臉認真的弟子,沙啞出聲:「星河,你不能有事。」
「你是我唯一的弟子,」星雲認真看著他,顫抖著聲道:「你死了,就沒人給我養老送終了。」
「放心吧,」星河雙劍在手中挽出一個劍花,朗笑道:「就算這裡人都死了,我星河也會活得好好地!」
劍陣之後,還遺漏到第三線的,便直接被薛子玉和陸清怡等等人斬殺。
問劍峰的殺劍和第四峰的水劍配合起來,天衣無縫,剛好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一個負責攔,一個負責殺。
血濺到陸清怡臉上時,薛子玉回頭,看見這個面色淡然的師侄,忍不住道:「後悔嗎?」
「後悔什麼?」陸清怡轉頭奇怪看了薛子玉一眼,薛子玉微笑開來,指了指旁邊一地屍體道:「要是按照你師父的說法,把冉焰獻祭了,這一切就沒事了。」
陸清怡沒說話,長劍割破一個人的喉嚨,淡道:「你見過能包住火的紙嗎?」
薛子玉愣了愣,看見面前女子淡道:「從殺我師父那一秒開始,我就知道這是條不歸路,可我不後悔。」
「沒有包得住火的紙。所以,與其包火,不如滅火。」
「而且,」陸清怡轉過頭,看著薛子玉白凈的面容,一貫清冷的面容上,掛了一絲溫柔的笑意。
「能和師叔一起死,清怡,甘之若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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