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4 回憶浮現

訓練場很大，很寬闊，可是此時只有一個身影孤獨在訓練場奔跑著，也不知道她已經跑了多久，滿身都是汗水，就連長發也都浸濕了粘糊糊的耷拉在身上，但是她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這個看起來什麼人都沒有的訓練場其實到處是監控，還有專門的人員看著，根本無法讓人偷懶，她也不想偷懶。

想起小時候剛到這裡，被外公罰訓練，就想著能不能偷懶少跑兩圈，可是每次都會被揭穿並且處以更殘酷的懲罰，後來舅舅和她說起，她才知道這周圍可是有不少的監控。

後來她就學聰明了，老老實實接受懲罰，慢慢也變得不愛說話了。

高冷，一直都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武器，沒有能力反抗之前只能接受別人的安排。

後來，她考上了千葵學院，雖然離左家不遠，但是也很少會回來。相比較之下，她更願意和計算機打交道也不願意回來面對整天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外公。

第五十圈。

葉亦歌終於跑到了終點，五十圈的任務完成，可是她也已經累得直雙腿發酸，她也不勉強自己，後仰直接倒在地上，喘著粗氣。

「看起來這些日子沒有落下訓練，跑了那麼多圈看起來還不錯。」左冷宇從後面走了過來，將一瓶礦泉水放到了離葉亦歌不遠處的地方。

葉亦歌白了他一眼，嗓子疼的不想說話，也沒有力氣和他說什麼，然後仰頭繼續看著天空。

「其實你外公還是很擔心你們姐妹的，只是因為他的尊嚴還有驕傲，所以你也要體諒他一下。老一輩的人很多都這樣，面子比什麼都重要，而且他也是怕你們步你們媽媽的後塵，才對你有那麼嚴格的要求。」

葉亦歌只是聽著，沒有任何的話語和動作。

她又何嘗不知道外公是受了媽媽的刺激，可是這樣對於葉亦歌來說未免有些不公平。

「他年紀大了，而你翅膀硬了，他現在自然是不能處處管著你，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躲理解理解他。」左冷宇笑著說道。

「我知道。」葉亦歌低聲說道，因為剛跑了那麼多圈的緣故，聲音沙啞。

左冷宇也坐了下來。

「你早就想好了讓雲昕回東海市了？」左冷宇問。

「嗯。」葉亦歌應了一句，調整了一下呼吸，說道，「那裡需要她，而且這是她要面對的，也是能讓她更加快速成長的一個辦法。」

聽到她這麼一說，左冷宇勾唇一笑：「這樣的方法對她來說挑戰會不會太大了？畢竟雲昕的性格我們也都清楚，你這樣做倒是和你外公的做法差不多了。」

葉亦歌蹙眉：「我會幫她的。」

「他也從來沒讓你真正受過傷。」左冷宇繼續說道。

「不用再多說什麼，我也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只是他的有些觀點和想法實在讓我不能苟同。」葉亦歌坐了起來，嗓子難受，然後拿起旁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半瓶。

左冷宇也不好再繼續說什麼，起身說道：「回去洗個澡一起吃飯。」

葉亦歌沒有動，她坐在原地，空曠的訓練場也無法讓她的心沉靜下來。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外公煞費苦心，無所不用其極的訓練她，不過是怕像她的媽媽一樣。

她也不曾抱怨過什麼，只是想證明她的爸爸不是他口中一無是處的人，想把真正害死爸爸媽媽的人揪出來，得到應有的懲罰。

書上總是說人要往前看，往事隨風而去。可是外公做不到，她葉亦歌同樣做不到。

這些傷害對於她們的影響是深遠而痛苦的，而造成她們這種痛苦的根源，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要逃避。

腦子裡亂鬨哄的，彷彿就像要炸裂一般，葉亦歌直接吞下了剩下的半瓶水，才有所緩和。整個人沉重的呼吸，腦子裡卻不斷回憶起那些奇奇怪怪的畫面。

對於五歲的那一段回憶，她記起來了。

原本還有些模糊的畫面漸漸變得清晰，彷彿她真的又回去到那一段時光。

「亦歌，你是姐姐，帶著雲昕去找歐陽航玩。」

「可是媽媽，我覺得歐陽叔叔好像不怎麼喜歡我們呀。」小亦歌歪頭說道，小腦袋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傻孩子，歐陽叔叔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你忘記前幾天他還給你們買了小禮物呢！」

小亦歌抿嘴，有些不開心，媽媽不相信她。

「姐姐，姐姐！歐陽哥哥說，他爸爸就是有些冷冷的，讓我們不介意就好了，反正我們是去找歐陽哥哥玩啦，又不是和歐陽叔叔玩。」

「好吧。」

場景一轉，葉亦歌的視角又轉換到了她帶著雲昕到歐陽家的那一幕。

她們正在房間里玩遊戲，突然聽到另一個房間里歐陽昊和他妻子吵架的聲音。

「歐陽昊！別以為我不知你在想什麼！你根本就對這個家庭不上心是不是！」

「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不然我們離婚好了！航兒歸我！」

「別鬧了行不行，我們有話好好說。」

「沒什麼好說的！」

小亦歌看了看聽到這些話後有些失魂落魄的歐陽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歐陽航，你不要難過哦，我爸爸媽媽常說，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煩惱，但是只要保持一顆快樂的心，就不會被影響了！」

小歐陽航哽咽地點點頭。

小雲昕看到他哭了也安慰他：「歐陽哥哥不哭，我和姐姐陪著你的。」

「真羨慕你們，葉叔叔他們這麼疼你們。」小歐陽航心裡很是難過。

一點一點的思緒湧上心頭，葉亦歌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必須忍受這種痛苦才能想起來更多。

其實在薔薇學院那麼久，她也會時常突然有記憶湧出來，可是很模糊，而且很痛苦，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感覺自己接近了真相，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她就能回到那一天。

整個身體突然又倒在了地上，回憶越來越清晰。

她牽著小雲昕的手，一步一步朝著爸爸媽媽的方向走過去，那是一個很高的山崖，下面是大海，風景很美。

小雲昕困了，她讓妹妹先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然後正想跑過去找媽媽。

可是還沒走到一半，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因為腳下沉重得無法前行，她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呆住了，不知道怎麼去面對。

她的媽媽懸挂在山崖之上，而爸爸的右手卻死死的握住了媽媽的手，左手緊握著邊緣的石頭。

危險一觸即發，但是她卻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站在山崖上俯視著他們，即便看見他們這麼危險這麼痛苦也不曾施加援手，那還是平時和爸爸說說笑笑談天說地的歐陽叔叔嗎！

「都是因為你！葉自秦！如果沒有你，我的人生不可能這麼糟糕！你的家世已經這麼好了，為什麼還要什麼都和我搶！」歐陽昊似發瘋的自顧自說著。

「有什麼事情好好說，你想要什麼我們也可以...商量！」葉自秦已經有些力不從心。

歐陽昊瘋狂地笑：「我要左琳，你會把她讓給我嗎？我還要這校長職位，你也會讓給我嗎？」

「你既然...喜歡左琳，為什麼還要置她於死地？」

歐陽昊面目猙獰：「我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都也別想得到！」

「你的心..竟然如此的陰暗，是我看走了眼......」

「自秦。」左琳開始哽咽，「你放手，不然我們兩個都會掉下去的。」

「不，我不會放手的，永遠都不會。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一輩子......有我在就不會撇下你不管的。」葉自秦說道。

左琳搖頭，心有不忍。

歐陽昊最討厭葉自秦的這個樣子，怒道：「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在一起吧！」

說著就要抬腳去踩葉自秦緊握著崖壁邊緣的手。

「不要！！！」小亦歌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朝著他們的方向喊了起來。

那是她最愛的父母，那是她最愛的親人，他們不能就這樣死了，他們不能掉下去！

左琳聽到了小亦歌的聲音，突然用盡全身力氣喊道：「亦歌，快跑！快離開這裡！帶著妹妹走...好好照顧妹妹......"

「啊！！！！」

「啊！！！！」

尖叫聲一直回蕩在葉亦歌的耳邊，她驚呆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媽媽居然掉下了山崖。這一刻，她如雷轟頂。直到看見歐陽昊那恐怖的眼神，她才反應過來要跑。

五歲的她跑的並不算太快，可是現在她已經別無選擇。

她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因為身後不遠的地方還有妹妹在那裡休息。

彎彎繞繞，因為個子比較小，躲起來並不容易被發現，很快小亦歌就回到了雲昕的身邊，輕輕地背著妹妹躲在一個隱蔽的地方。

歐陽昊找不到人，只好開車去葉家等著那兩個小孩子回去。

小亦歌背著和她一樣重的妹妹，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

「大小姐...大小姐..."

"你們趕緊去通知少將和上校，大小姐突然暈厥在訓練場了！」

「去請李醫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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