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肉的幸福

雲身上出現問題是在一次圖騰覺醒儀式上。

通過覺醒儀式，人們可以獲得圖騰之力。

圖騰之力可以讓人擁有強大的實力，甚至幸運的話，還能夠獲得一些神奇的能力。

炎蛇部落最重要的食物來源之一是狩獵。

可是蠻荒世界非常險惡，實力不行，不但打不到獵物，還往往會成為蠻獸的腹中餐。

就算不去打獵，也需要有能力去抵禦蠻獸對部落發起的攻擊。

所以圖騰覺醒儀式對任何一個部落都是至關重要的，關乎生死存亡。

雲當時十歲，剛好可以參加覺醒儀式。

其他孩童的覺醒過程，不管成功與否，都很正常，但是輪到雲的時候卻出現了意外。

在圖騰柱的影響，炎蛇部落的圖騰竟然借著火焰顯形了，化作了一條巨大的火蛇，向他猛撲了過去。

他被嚇得魂飛魄散，結果讓風雲佔據了他的身體。

接受了雲遺留下的記憶，風雲隱隱感覺到他的遭遇和他在岩畫前的遭遇應該有著某種聯繫。

風雲穿越到炎蛇部落已經有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是他記憶中最漫長的一個月，各種不適應，各種不習慣，一度搞得他都快瘋掉了。

不過人的適應力是非常可怕的，咬咬牙，居然撐了下來，畢竟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改變不了穿越的現實，那就想辦法讓自己活得更好。

於是風雲決定將前世的一項發明給弄出來，那就是造紙。

不過他的最初目的卻不是為了書寫，而是為了保護「菊花」。

一次，他解完了大便，找不到東西擦屁股，只好胡亂扯下一些樹葉代替手紙，結果卻倒了霉了。

「菊花」被搞得又癢又痛，整個人坐立不安，痛苦異常。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他只得選擇用木棍石塊之類的東西解決，但是過程實在是說不上愉快。

他將從樹上剝下來的樹皮用石刀剁碎，放進一個大石鍋中煮。

準備煮好之後，進行淘洗，搗制，兌水，再加入一些粘粘樹的汁液，增加纖維之間的粘性，攪拌均勻，就可以製成紙漿了。

最後用抄紙的帘子抄撈，晾乾，就大功告成了。

不過他剛剛開始煮碎樹皮，一個不速之客就不請自來了。

「雲哥，你在煮什麼東西？」

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石鍋，嘴角隱隱有口水流下來。

風雲沒好氣地瞪了小女孩一眼：「就知道吃。真不知道你的腦袋中除了吃之外還有沒有別的。」

小女孩根本沒有回應，兩隻眼睛依舊盯著石鍋。

風雲暗自搖了搖頭，知道不說清楚，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得解釋道：「鍋里煮的不是食物，是我用來造紙的。」

「紙？」小女孩眨巴眨巴大眼睛，「可以吃嗎？」

「當然不可以吃。」

「那它又是什麼？」

「紙是一種……」風雲停了下來。

他突然意識到，要向一個從來不知道紙為何物的人解釋清楚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對象還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為了擺脫小女孩的糾纏，他乾脆打開了鍋蓋。

「是樹皮？」

看清楚了鍋中的東西，小女孩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不過她很快就轉過了頭，看著風雲，臉上露出了深深的愧疚：「雲哥，都怪我，將你的食物都吃完了，害得你只能夠吃樹皮。樹皮我吃過，好難吃的。你等一等，我去給你拿食物。」

說罷，不等風雲做出反應，就一溜煙跑掉了。

看著小女孩的背影，風雲不禁搖了搖頭。

從心裡講，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女孩的。

剛剛穿越到炎蛇部落的時候，由於種種的不適應，他變得非常煩躁，簡直要發瘋。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食物太難吃了。

一次領了食物后，風雲決定對它進行加工一下，沒有想到從此以後他的身後就多出了一個小尾巴。

炎蛇部落雖然並不富裕，但是對於孤兒還是比較照顧的，每天都會發放食物。

雲的父親在一次出外狩獵時被蠻獸殺死了。

母親不久之後也得病死了。

所以風雲在炎蛇部落的人們眼中就是一個孤兒。

部落發放給孤兒的口糧是一種長了很多根須的塊莖——毛疙瘩，樣子和芋頭有些像，不過口感要差不少，渣比較多，還有些澀。

對於吃慣了精米細面的風雲而言，簡直難以下咽。

儘管在飢餓的幫助下，他能夠勉強將它塞進肚子，但是他始終無法習慣它的糟糕口感。

幸好完成了圖騰覺醒的少年在部落中是可以享有優待的。

每隔一段時間，部落就會向他們發放一些肉食。

風雲第一次領到肉食是他穿越到炎蛇部落的第七天。

肉的分量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差不多有他體重的一半。

肉塊血淋淋的，弄得手上身上都是血，但是他一點也不在意，相反，他怎麼看它怎麼順眼。

就在他想著回去以後，怎麼整治領到的鮮肉，大快朵頤的時候，眼前發生的一幕卻讓他驚呆了。

那些和他一樣，覺醒了圖騰之力的少年在拿到了鮮肉之後，竟然當場啃咬起來。

滿頭滿臉都是血，嘴角還向冒著血沫子，眼睛中滿是瘋狂。

風雲一點也不懷疑，這個時候誰要敢去搶他們的肉，他們一定會瘋狂反撲的。

在一片恐怖的咀嚼聲中，風雲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顫抖，彷彿他不是身處人群之中，而是陷落在了一群餓急了眼的惡狼當中。

早走為妙。

他將偌大的肉塊直接扔到了肩頭上，幾乎是奔跑著離開了。

回到了住處，他先用石刀從肉塊上割下了幾條，放在木盆中，將鹽巴碾碎了，撒在它們上面，用手進行揉搓，幫助入味，放在一邊。

走進屋內，從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小團絮狀物和兩塊深藍色的晶體。

將絮狀物放在石頭上，拿起藍色晶體對著它敲擊。

連續敲了數下，終於有火星出現，而火星一接觸到絮狀物，它就立刻被點燃了。

絮狀物是從一種被部落中人稱為毛毛樹的植物上採集的，極易點燃，名字叫火絨，而那兩塊藍色晶體則是火石。

風雲用火絨點燃了枯草，放進火塘中，又加了一些粗一些的干樹枝，將火燒旺，確定短時間不會熄滅，才走開。

搬來一塊扁平的石塊，用清水清洗乾淨，小心地放在了火塘上。

將腌漬的肉條端了過來，在石板上擺好。

條件所限，沒有鐵板，他就用石板代替，來一個石板燒。

聽著肉條發出的滋滋聲，聞著強烈的肉香，風雲發現口腔中不受控制地快速分泌了大量口水，差一點從口角流出來。

用樹枝做成的筷子將肉條逐一翻了一遍，他站了起來，走到領來的肉塊跟前，用石刀割下了一些肥肉，放到肉條中間，讓油脂滋潤它們，防止發柴。

風雲穿越前算是一個吃貨，儘管對廚藝談不上精通，但是身在美食大國，熏也被熏出來了。

加上他也看過有一些有關美食的節目，一些食物的處理方法他還是知道的。

用石刀切斷一根肉條，發現裡面最裡面也變成了白色，再也忍不住了，用筷子夾起了一根，就向嘴邊送。

灼熱的肉條雖然讓他不停吹氣，噓噓之聲不斷，但是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他從來沒有想過肉可以如此好吃，還僅僅是加了鹽。

如果能夠有前世那些種類繁多的調料，他甚至懷疑自己會將舌頭給吞下去。

他分析，他會覺得肉好吃，固然是因為好幾天沒有吃到肉了，更大的原因還是他領到的肉本身品質就極好。

香、彈、嫩、滑、潤……輕輕一咬，汁液就流了出來，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肉香在他的口腔中炸開，讓他有一種汗毛都要豎起來的感覺。

他前世吃過的所有肉沒有一種可以與它相比。

更為特別的是，肉吃進肚子后，很快就有一種溫熱從胃部發散開來，傳遍他的全身。

熱乎乎的，就像冬日裡泡在熱水中，太舒服了。

原始部落的生活也不是那麼難熬嘛。

第一次吃到肉的幸福讓風雲的思想開始出現轉變。

時間不長，他就吃了三根肉條，每一根都有差不多半斤重，不過他依舊意猶未盡，準備再吃一根，但是當他看向石板的時候卻傻了眼。

見鬼了。

他明明記得他一共切了五根肉條。

他吃了三根，應該還有兩條才對。

現在石板上卻乾乾淨淨，甚至連那些榨乾了油的肥肉渣都消失不見了。

風雲霍地站了起來，環目四顧，馬上就發現了盜賊。

盜賊是一個小孩，還不到十歲，很瘦小。

他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躲在火塘旁他當作桌子的大石頭後面，蜷縮著身體，就顯得更小了，就像一隻貓，嘴上卻沒有閑著，大口地啃著肉條。

他發現她的時候，她也看到了他，不過她沒有立刻逃走，而是第一時間將肉條藏到了背後，一副生怕他搶回去的模樣。

風雲仔細打量她。

她的頭髮亂糟糟的，不過一雙大眼睛卻是又黑又亮，非常漂亮。

她沒有躲避他的目光，直視他的眼睛。

他從她的雙眼中沒有看到一絲膽怯，相反他清晰地感覺到其中透出來的兇悍，就像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小豹子。

也許只有隨時面臨生死考驗的原始人才會有這種獨特的氣質吧。

在原始社會，活著不容易。

他心中的怒火開始慢慢消退

當她一步步向後退，轉身跑開的時候，他什麼也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