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
沈國安震驚,溫淺說她不是走失的,是被人故意扔掉的,女兒丟失后,沈家的保姆不見了,沈國安一直以為保姆弄丟了孩子,怕但責任走了,如果溫淺說的是實話,把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女孩扔在深山裡,是一個年輕漂亮的二十七八歲的女人,真相太可怕了,沈國安不敢想,這是一個陰謀。
溫淺看著沈國安深受打擊,他已經猜到了。
「沈伯伯,您怎麼了?」溫淺連問了兩聲,沈國安面色蒼白,虛弱無力,「我沒事,你剛才說的我很驚訝,你的猜測有可能是真的,不過我想你的親生父親也許被蒙在鼓裡,不知道此事。」
道邊上不讓停車,過了一會,沈國安的心情稍許平復,繼續往前開。
溫淺站在講台上給小朋友講課時,目光朝後排掃去,沈國安沒有坐在後排。
下課,保育員帶著孩子們去活動室玩,溫淺收起手提電腦,走出教室,她以為沈國安已經走了,想去後院看看,暮秋,小菜園蔬菜沒剩什麼了,她惦記最後看看,僅存的碩果。
她輕盈的腳步穿過長長的走廊,剛要往右側通往後門走廊拐,聽見男人的說話聲,聲音很低,她這段時間的接觸,對這個聲音很熟悉。
她停住腳步,隱隱約約聽見隻字片語,『保姆』『家鄉』
她倏忽明白了,沈國安調查當年帶她的保姆,那個保姆想必拿了沈潔的錢走人,她丟失后,沈國安沒見到保姆,不知道為什麼溫淺心裡哪一點擔心消失了,沈國安並不清楚當年發生的事,她剛才仔細觀察他聽到她說的話的反應,斷定沈國安沒有參與其中,無疑對溫淺是個安慰。
溫淺悄悄退了回去,到教室里等沈國安,保育員在裡屋帶著孩子們做遊戲,看見她問;「溫老師又回來了?」
「我忘了東西。」
溫淺故意磨蹭一會,聽見門口腳步聲,知道是沈國安來了,提著包往外走,走到門口,遇見往屋裡進的沈國安,沈國安溫和地問;「下課了。」
車子進市區,溫淺看了一下表,下午三點半,深秋,微微有點涼意,她側頭看開車的沈國安,淡金色的陽光透過車窗落在沈國安頭頂,肩頭,沈國安黑髮中冒出些許白頭髮,比溫淺初見他時,好像一下老了許多。
沈國安餘光瞥見溫淺看他,問;「我請你吃晚飯,帛硯不能有意見吧?」
「不能,我請沈伯伯,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館子,沈伯伯要不要去吃?」
溫淺的聲音愉悅又親近,沈國安忙說;「當然要吃。」
溫淺絮絮地說,「我有一個朋友,每次發現一個好吃的館子,總是第一個帶我去吃。」
「你那個朋友對你很好?」
「很好。」
「男的?」
沈國安微笑,溫淺勾唇,「男閨蜜。」
廖暉,她有三年沒看見他了,她回寒城,廖暉有個工程在外地,一直沒回來,溫淺想起他,覺得時間過得真快,三年前,他帶著她大街小巷地跑找好吃的飯館。
溫淺指路,到了一條背街一家掛著幌子門面不大的小飯館,溫淺解釋了一句,「這家小店就賣一樣,各種餡餛鈍,外面看不起眼,裡面很乾凈。」
兩人進飯館,裡面人不多,晚飯時間還早,二人找了一張桌子坐下,溫淺說;「飯口人很多,來了要等座位。」
小飯館自己去前台點餐,溫淺讓沈國安坐著,自己去點餐。
沈國安幾十年沒來過這種小飯館,他跟自己親生女兒生活環境天壤之別,他一直看著女兒忙碌的背影,女兒高挑纖細,給人感覺有點羸弱,沈國安心裡湧起一股酸澀,看女兒取餐具,擺在他面前,心想,母女長相很像,性格不像,前妻性格溫婉,女兒這些年被生活磨礪出堅韌,倔強。
餛鈍端上來,一共四碗,沈國安看四大海碗餛鈍,說;「你點這麼多,就咱們兩個人吃不了。」
「吃不了沒關係,沈伯伯,我就想讓您嘗嘗這家各種餡,好吃的餛鈍。」
溫淺說著,一樣樣介紹,「這碗是韭菜蝦仁餡,這個是牛肉餡,這碗餛鈍是鮮肉薺菜餡,這碗是鮮肉小白菜餡…….」
沈國安看著碗里的餛鈍個大皮薄,皮透明的能看見裡面的餡,看女兒熱情地給他介紹,他不忍辜負她一片心,吃了滿滿一大碗,覺得是他有生以來吃的最好吃的餛鈍,這頓晚餐他心情很好,溫淺今天對他格外親近。
沈國安回到家裡時,別墅里靜悄悄的,保姆出來,「先生回來了?」
「夫人還沒回來嗎?」
「夫人約了幾個朋友出去喝茶,還沒回來。」保姆替孫潔隱瞞,知道先生不喜歡打麻將,偏偏夫人喜歡玩。
孫潔回家時,保姆小聲說:「先生回來了,在樓上。」
孫潔聽樓上沒有動靜,推開書房的門,沈國安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張照片,孫潔走過去,「看什麼照片?」
沈國安坐著沒動,也沒回頭,孫潔掃了一眼,心頭一緊,沈國安看的是一張全家福,不過不是跟她和女兒沈茜,而是沈國安的前妻和女兒。
孫潔強扯出笑容,「老沈,你今天回來這麼早?」
沈國安眼睛停留在那張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輕輕地說了一句,「我要調查我女兒沈茜當年丟失的原因。」
孫潔禁不住身子一哆嗦,壓下心虛,強做鎮靜地說;「那孩子當年不是被保姆領走,拐賣了。」
沈國安前妻王慧生的女兒取名叫沈茜,孫潔的女兒是後來頂著沈茜這個名字,王慧生的女兒是三月末的生日,而孫潔的女兒是五月初的生日,兩人差一個月零幾天,沈茜曾經是私生女的身份,沒有懷疑,知道沈家這些事的人很少。
停了一會,沈國安沉沉的聲音,「你怎麼就能斷定是保姆拐走了我的女兒?」
恐懼襲上心頭,孫潔心慌,「不是保姆拐走孩子,還有是誰?如果不是保姆乾的,孩子丟了,她也失蹤了。」
「這些都是猜測,也許事實真相不是這樣。」
好像一陣冷風刮過,孫潔遍體生寒,過了二十多年,沈國安突然想起查這件事,是那個姑娘長相太像死去的那個女人,勾起沈國安的回憶,她有幾次看見沈國安拿著這張全家福看,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沈國安聽見身後關門聲,臉上像降了寒霜,他要查出事情的真相,給死去的妻子一個交代,給溫淺一個交代,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認回女兒,溫淺那天說的一番話,明白地說出她的懷疑,不為別的,為了自己,他也要查清楚事情真相,他不想女兒誤會自己,恨自己一輩子,父女一輩子不能相認。
沈國安閉上眼睛,回想起二十四年前初夏,妻子的生日那天,他跟妻子的學生孫潔產生感情,背著妻子生下一女,他心懷愧疚想彌補,答應妻子的生日回家吃飯,那天妻子叫保姆做了一桌子菜。
可是,孫潔跟他鬧,因為沈茜已經四歲了,沒名沒分,孫潔一氣之下領著沈茜走了,他當時聽到她掛電話說永遠不回來了,像天塌下來一樣,他跑出去,到處尋找孫潔和沈茜,沒有找到,他沮喪地回家時,妻子說保姆領著女兒出去,一天沒回來,女兒丟了,後來,妻子…….
頃刻間,他妻離子散,什麼都沒有了,看著空蕩蕩的家,他一時難以承受,沈茜和孫潔成了他唯一的安慰,孫潔帶著沈茜搬進來陪伴他,為了掩蓋同樣是女兒的沈茜不光彩的出身,他把這件事壓下來,孫潔生的女兒頂替了沈茜這個名字。
他如果當日不跑出去尋找孫潔,一家三口快快樂樂給妻子慶祝生日,女兒就不會丟,由於他的錯誤,導致家破人亡,沈國安這些年刻意不去想。
溫淺的聲音清楚地在耳邊,一個漂亮的阿姨,把她扔在深山裡,他不敢相信,如果……..他的罪孽有多深。
不,孫潔不能,她當天領著沈茜走了,他為何心裡告訴自己孫潔不在家,沒有嫌疑,他不敢面對這樣的結果。
簡家老宅
簡帛硯把親子鑒定結果放在父親面前,沈帛川拿出看了一眼,緊繃著的臉舒展開。
一旁的邱素貞看著桌上的那份親子鑒定,茫然地問;「帛硯,沒人懷疑聰聰不是你兒子,你看你父子倆站在一起,活脫脫一個模子出來的,何必多此一舉。」
看一眼溫淺,「我們既然同意你們的婚事,沒質疑你兒子的身份,好端端地做什麼親子鑒定,傳出去讓人笑話。」
看父子倆沒出聲,溫淺也沒出聲,邱素貞倏忽明白了,冷臉問;「是不是有人背後搗鬼,是不是那邊的女人?」
邱素貞看向簡明川的眼神寒咧,聲音徒然刺耳,「她說什麼你信什麼,你懷疑你孫子?你兒子糊弄你,給你弄個假的?你還是懷疑兒媳……」下面的話她不好說出口。
簡明川求助地看兒子和兒媳,溫淺柔聲說;「伯母,這樣也好,省得別人背後說三道四,無中生有,敗壞簡家的名聲。」
簡明川尷尬,兒媳話裡有話,他只作糊塗。
邱素貞冷哼了一聲,起身上樓,簡明川坐不住,「我上樓看看你媽。」
簡帛硯跟溫淺晚間回半山別墅,簡帛硯去書房有公務要處理。
溫淺上樓頂浴房泡澡,她脫掉衣裳,躺在浴缸里,喝一點薄酒,眺望遠處黝黑的大海,點點漁火。
洗完澡,溫淺穿著絲質浴袍下樓,二樓小客廳陽台上,簡帛硯拿手機打電話,,說話聲飄過來幾句,「…….捅出來…….鬧大了自有人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