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水草
被安桐握住手腕的薩弗拉斯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疑惑的問道：「孩子，你怎麼了？」說罷手上便微微用力，試著想把手腕掙脫出來，而安桐卻依舊牢牢握住他的手腕，凝視著他的雙眼，再次問道：「元帥，請問你究竟是誰？」
面對安桐這般大不敬的舉動，薩弗拉斯並沒有表現出惱怒或是生氣的情緒，反而是十分耐心十分溫和的繼續說道：「可憐的孩子，看來我帶給你的壓力太過沉重了...」
「不，元帥。」安桐搖了搖頭，腳下緩緩後退了幾步，拉開了一點距離，然後繼續說道：「雖然身高體型面容以及嗓音都不一樣，但無論是你的坐姿，站姿，還是放茶葉，倒水，遞茶杯的動作，都和另外一個人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分毫不差，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這樣的巧合，不是嗎？」
說罷，他總算是鬆開了對方的手腕，接過了薩弗拉斯手中的茶杯，遞到嘴邊輕輕嗅了嗅，又繼續說道：「就連茶葉和水溫都別無二致...所以我究竟應該叫你元帥，還是叫你老紀？」
說出這番極具震撼的言論的同時，他把手伸進了褲兜里，悄悄的操作著個人終端。
薩弗拉斯總算是收起了之前那副慈祥和善的目光，扭頭看了一眼左手邊的牆壁，說道：「不要那麼緊張，我如果真的要傷害你，僅憑那個是保護不了你的...」
安桐的臉色頓時大變，他先前偷偷操作的正是自己那具高科技裝甲，讓一直保持著擬態隱形跟著他的裝甲來到會客室的牆外，稍有異動便能立即破牆而入...然而這份逃過了各種高科技儀器檢測的偽裝，居然被眼前這個雙目渾濁的老者隔著一堵高質量隔音牆便發現了？
「放鬆點，我的朋友，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不是嗎？不要把這久違的重逢變得如此不愉快。」薩弗拉斯繼續說著，他的聲音一開始還保持著之前那副蒼老而低沉的聲線，但說道後半句的時候，則已經變成了安桐所熟悉的那副嗓音。
而他的面容也像是遇見了水的泥塑一般，迅速融化成一片鏡面的液體狀，接著便劇烈扭動著，重新恢復成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安桐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工程師紀超。
「超越常人的洞察力和精準的記憶力。」變回這個名叫紀超的生物對著安桐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能從這麼一些微小的細節發現不對的地方，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說罷，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先前泡的那杯茶，輕抿了一口，又說道：「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悠閑的喝過茶了，不過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連這麼微小的細節都會去留意嗎？我的朋友。」
安桐深深的唿了一口氣，坐回到椅子上，很隨意的說道：「過去工作遺留的一些習慣罷了。」
「你過去真的不是私家偵探之類的職業嗎？」對面那個未知生物甚至還有心情開了一個小玩笑。
安桐卻沒有什麼笑的想法，搖了搖頭，說道：「你從來就沒學會幽默，看來人類的幽默對你而言是個很複雜的東西。」
「你們有很多對我而言很複雜的東西。」對面自嘲式的說道，脫下了身上那身帶著元帥簡章的軍服，露出下面一件普通質地的白色襯衣。
「好吧，你到底是誰？我應該怎麼稱唿你？」安桐把玩著手裡的茶杯，藉助茶水的溫度讓自己的內心快速恢復平靜。
「老紀，薩弗拉斯，元帥，都可以...我的標準代號叫做封閉式守護者智能特殊型x-20071124，相當的冗長，你也可以簡單的叫我守護者x，或者x。」對面簡單的自我介紹了一番，又接著補充道：「如你所見，是個人工智慧。」
「你...」安桐雖然在看見對方變臉的那一刻心頭就有了這樣的準備，可是當他面對面說出來的時候，心頭卻又難免的充滿了震驚和失落，震驚很好理解，而那份失落，大概就是因為他失去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朋友吧？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也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替你慢慢解答，不過在此之前...」x慢慢的說著，「我必須先告訴你一點，我的職責和所有的行為都是為了守護你們人類，就像我的名字那樣，所以我希望你能信任我，就像我們之前那樣。」
「這取決於你即將說的話。」安桐冷冷的說道。
「好吧。」x十分人性化的聳了聳肩，說道：「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我的來，就像艦娘和深霧，還有超軌列車還有你過來時穿越的傳送門，其實很多人都感覺到了這些東西與這個世界基礎科技之間的巨大到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猜測這些來源於某種史前科技，或者某些特殊組織？這都不是正確答案...實際上我和那些造物一樣，來自於第六個世界，準確的說，來自於第六世界的一個研究所。」
「第六世界？」安桐的嘴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問道。
「是的，傳送門連接的並非只有五個世界，實際上它能連接至少上千萬個世界，或者叫位面，平行宇宙？用你能理解的說法大概就是這樣，只不過每個世界在這個對應的空間坐標上並不是都有一個地球的存在，有地球存在的，也並不是都有類人智慧生命在上面生存，那只是其中極少數的一部分。」
「傳送門由第六個世界，也就是被這個世界稱作0號世界的文明所創造，他們的文明已經發展到超越你想象的程度，像這個以你們的科技水平完全無法理解的傳送門，在他們那裡只是一個實驗室里的特別設備而已。」x說著，頓了頓，然後看著安桐，補充道：「你們和他們的差距遠比你們和原始人之間來得大，你大概能明白這其中的距離吧？」
「然後呢？」安桐此時像是翻開了一本精彩紛呈的小說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閱讀下一頁。
「然後就是管理傳送門的實驗室承接了一項武器開發項目，可惜最後競標失敗了，製造出來的試驗品武器變成了廢品，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空間丟棄。」x繼續說道。
「那就是深霧？對嗎？他們把這裡當成了垃圾場，把深霧丟了過來？」安桐趕快問道。
「是的，這廢品就是深霧，但是他們在丟棄的過程中卻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他們誤以為這個世界的地球只是一片荒蕪的廢土，是符合廢棄物排放法的理想地點，於是便醞釀了後面的一系列慘劇...萬幸的是他們及時發現了這一點，然後便依照廢棄物處理準則，對這裡的文明進行了人道主義救援...於是我便來到了這裡。」x說道。
「人道主義？」安桐有些好笑的問道。
「是的，人道主義，就像你們往河裡排放污水，毒死了其中很多生物，然後反過來治理一樣...當然了，這個比喻不算特別恰當，但也相差不遠。」x有些尷尬的說道。
「我們在他們看起來就和河裡的魚和青蛙一樣嗎？」安桐自嘲式的問了一句。
x卻搖了搖頭，聳了聳肩，說道：「很遺憾，大概只是像水草一樣...如果不是害怕受到相應法律法規的制裁，他們完全不會理會你們的死活，就像你們不在乎水草一樣。」
安桐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問道：「艦娘就是他們採取的方式？既然要收拾他們留下的爛攤子，既然有著高不可攀的技術，那為什麼不用點更有效的手段？反而採用這麼原始的方式？」
「成本，我的朋友，成本。就像你們處理垃圾最終的選擇是掩埋和焚燒而不是進行分子重組一樣，他們的行為也要顧忌到成本。」x說道，「在那個世界，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有著明確的法律條款，每個人或者組織都有著明確的權力和義務，他們的一切行為都不能逾越，所以這個方式是在他們所擁有的許可權裡面，兼顧成本，同時還符合法律規定的方案當中所能拿出來的最優選擇了。」
「更好的治理要麼需要消耗太多資源，超出了研究所的承受範圍；要麼涉及到一些他們研究所沒有授權的專利技術，他們無權使用；告訴你們技術原理讓你們自行解決又違背了異位面文明交涉法案里關於不得干涉其他文明科技發展的數項規定，關鍵是你們可能需要幾百年的時間去理解...所以最後他們在廢棄實驗品的基礎上開發出新一款使用著cr104型能源的人形兵器，去對抗使用cr397型能源的實驗品，這就是艦娘與深霧，凈能與噬能。」
「他們將成型的艦娘技術設定成你們能夠理解的使用模式再交給你們，同時補償性的幫你們建立了一些使用低級技術並且不涉及專利權的附屬配套設施，也就是超軌列車和現有的醫療體系，最後授權你們有限使用他們的位面傳送門，這就是他們所做的一切了。」
安桐聽完這些，內心的震撼讓他久久不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