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沉重的往昔
關於10年前的英國淪陷一役，安桐僅通過教科書知道有這麼一段歷史，但卻是簡單的一筆帶過，後面的網路上也很少有關於此役的詳細資料，所以他對這件事的了解很少，只知道此役直接促進了世界聯合政府的誕生。
所以此刻再聽紀超提起，他也暫時放下了心頭的思考，饒有興緻當起了聽眾。
「深霧第一次出現在12年前，剛開始的時候人類雖然遭受了襲擊，但大部分國家都沒充分認識到深霧的巨大威脅，甚至有很多人呼籲與它們和平共處，甚至開放國境接受移民...」
「那時的英國便是這樣的想法，他們當時擁有著一支世界頂尖的海軍力量，所以上至女王和首相，下至一般民眾，都認為深霧不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威脅，當深霧來到大西洋，甚至開始包圍他們的時候，有些人竟然還去夾道相迎...」
「愚蠢，而且是集體式的愚蠢。」安桐總結了一句，這種事在他的世界其實也發生過並且正在發生著，歐羅巴斯坦繼續這樣發展下去，英國怕是很快也要被哈里發所統治了。
「是的，你說的很對，這就是集體式的愚蠢，不僅僅是英國，當時全世界基本都這樣，反倒是像中國那樣呼籲即刻殲滅深霧的國家成了被國際輿論批判的對象...不得不承認，這個國家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你那邊的世界，都有著超乎其他人的敏銳洞察力。」紀超肯定說著。
「接下來的事情書里也有記載，2020年，深霧幾乎沒有受到阻礙的完成了它們的全球布局，開始露出了獠牙，英國首當其衝，第一個淪陷，他們引以為傲的皇家海軍在深霧面前一共只堅持了72個小時...整個大西洋成為了最大的重災區。」
「反倒是太平洋這邊，因為中國以及後面突然覺悟的美國事先做好了應對措施，損失沒有那麼慘重，人類雖然節節敗退，但依靠艦娘的及時問世，從而組建起了一條從日本島至東南亞再到澳大利亞的防線，勉強把太平洋的深霧擋在了海里。」
「可英國就沒那麼幸運了，他們淪陷得實在太快，整個島被深霧團團圍住，濃郁的噬能開始侵蝕那裡的土地，從遠處望過去，不僅是陸地，就連整個天空都被染成了黑色，站在加萊的海邊，你就能聽見對岸倖存者的慘叫聲，二十四小時，從不間斷的慘叫聲...那裡就是真正的地獄。」
「我當時剛剛成為工程師，就在加萊服役...很長一段時間，這都是我揮之不去的夢魘。」紀超有些痛苦的扶著額頭，那段痛苦的回憶讓一向精明的他都顯得有些憔悴。
「很抱歉讓你回憶起這些...」安桐開口寬慰道。
「沒關係，就讓我說完吧。」紀超輕輕揉著自己的眉頭，繼續說道：「在英國淪陷的六個月之後，人類策劃了一次營救活動，組建了一批艦娘，意圖打通從多弗爾到加萊的安全通道...」
「你也知道，那個時候是沒有提督存在的，被噬能污染的艦娘只能依靠人類用**去凈化...無數勇敢的戰士們站在海岸邊，強迫與艦娘擁抱，然後在幾個小時候之後死於器官衰竭，他們的遺體甚至沒法火化，只能被連成一串再被艦娘拖拽去深海...」
「你能想象那樣的場面嗎？艦娘們拖著一串一串的屍體，行走在海岸邊上，在沙灘上拉出長長的一道道通向地獄的溝壑...這是在最殘酷的集中營都不會出現的場面...所以你知道為什麼時至今日艦娘依舊不被人所接受了吧？民間的很多人還在稱它們叫告死的黑鴉...」
直至今日，安桐才明白艦娘的現狀的背後有著這般沉重的歷史原因...可這，究竟是誰的錯呢？艦娘嗎？她們只是忠誠的執行著人類的命令而已；那麼是人類嗎？他們只是在儘力的維護著僅存的空間...
應該承受這份憤怒的，難道不應該是那群深霧嗎？安桐很想對著紀超問道，可話到了嘴邊，卻被他強行咽了回去，換了個問題問道：「那麼最後呢？營救成功了嗎？」
「成功？」紀超冷笑了兩聲，反問道：「你認為可能成功嗎？付出了6000條生命和不知道多少艦娘的代價之後，甚至沒人能看見多弗爾的沙灘...人類付出了慘痛代價后只得到了一個教訓——英國已經被深霧打造成了他們的大本營，如果不全力防守的話，歐洲的淪陷也只是時間問題...」
「之後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深霧不是單憑一國便能對抗的敵人，世界聯合政府緊急成立，成立之後的第一項決議便是緊急向英吉利海峽提供增援，這才面前保住了歐洲大陸。時至今日，加萊海峽依舊是所有戰線中最慘烈的一處，那裡被人稱作地獄之門...」
聽見這個稱呼的安桐也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彷彿看見了無數的深霧正在踏海而來，要將他活活的撕成碎片...
注意到他表情變化的紀超反倒是恢復了心態，話鋒一轉，離開了那個讓人沉痛的話題，說道：「放心吧，你還不會被派去那種地方...那裡是被所有目光所注視的地方，容不得半點污穢的存在。」
紀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桐便知道他心裡應該是隱約猜到了些什麼，對於一位聰明人而言，有些問題並不難想清楚，但同樣是聰明人，為了維護這份友誼，紀超也沒有追問什麼。
「那麼是什麼樣的提督在鎮守那樣的地方啊...」安桐不禁感慨了一句。
「鎮守那裡的是薩弗拉斯將軍，bigseven之首，外號炎魔之錘。」紀超報出了讓人不禁心生敬畏的名字。
「他是至今為止唯一一位以提督的身份擔任戰區司令的人。也是第一批到達這個世界的提督，他第一次到任的地方就是加萊戰區，是的，加萊海峽雖然很小，但那裡卻是一個獨立的戰區，以彰顯其重要性。」
「一個新人？在那種地方的新人？」安桐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在號稱新手區的非洲當個新人都當得磕磕絆絆，而如果換去地獄之門...這簡直有些超乎他的想象。
「是的，所以他才被人稱作炎魔之錘，這是我們世界神話故事裡鎮守地獄的神器。他是bigseven裡面最為傳奇的一人，也是唯一一位雄踞榜首長達9年的人，他帶領著他的炎魔之手軍團，確保了歐洲大陸9年的高枕無憂。」紀超最後介紹道。
「那他的貢獻應該早就可以退役了吧？可他卻一直選擇堅持...」安桐心中也不禁對這位魔將心生敬意，他所堅持的原因，大概只是為了守護身後的數億生命吧？哪怕這些他是一位穿越者，哪怕這些生命與他原來的世界毫無關聯，可他卻依舊選擇了守護。
「這真是一位偉大的人呢。」安桐最後感慨道，他有些懷疑如果換做自己，能不能在那樣的地方堅持那麼久？
「好了，給你說了這麼多，其實我也藏了些私心在裡面，倒也不怕告訴你，反正你也能猜到。」紀超最後說著，「回到你最開始的那個問題，有沒有可能出現要提督去送死的情況？我只能說如果再次出現英國淪陷那樣的危局，這種情況便大概會出現吧...」
「雖然幾率很低，但我還是期望當這種局面出現的時候，你能站出來保護我們，哪怕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哪怕我的這個請求有些自私，但我還是這樣期望著...因為我在你身上看見了某些人的影子，我覺得你以後能和他們一樣。」紀超無比真誠的說道。
「很抱歉，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向你保證。」安桐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坦白道，「老實說，我還沒有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
「沒關係。」紀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會有做出選擇的這一天的。」
「我期望不是最近就好。」安桐有些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
「哈哈，我想這應該還不至於，現在的戰情還是比較穩定的，你至少有好多年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從紀超那裡離開之後，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去，安桐看著正在下墜的夕陽，放棄了再去里爾少校那裡一趟的打算。老實說，這讓他有些不太好意思，一封嘉獎令的人情應該只能用一次，而他上次為了救蘇婉婉已經用過了。
「希望不會真的發生什麼吧。」安桐低聲祈禱著，心頭咀嚼著先前的談話，坐上了回程的超軌列車。
而與此同時，一份相比起英國淪陷要低得多的危機，也正在孟少的辦公室里悄悄醞釀著。
「你居然...你居然要我這樣做？」孟少滿腔的憤怒，指著面前的光幕對著妮拉質問道，那裡正是先前那篇新人排行的帖子。
「一些小小的利益損失，對於你而言還沒到不能承受的地步吧？」妮拉冷冷的回答著：「想想之後家族的褒獎，再想想可能的懲罰，你選擇哪一種？」
孟少的面容扭曲著，內心在經歷了一番掙扎之後，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所不知道的是，從此刻開始，他已經完全落入了妮拉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