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08

12.2008

無論睡得多晚,池西西六點一準醒。

長期清晨背單詞的習慣讓她的頭腦很快清醒了過來,忍著缺覺的噁心感坐起身,才想起高考已經結束了,便又躺了回去。

在床上輾轉了一刻鐘卻再難入眠。

前一晚被熏得滿身煙酒氣的池西西揉著酸痛的肩起身去洗澡,走到外間竟發現傅川居然睡在了沙發上。

雖是套間,但外間其實很小,沙發更是窄的可憐,傅川以手為枕,身上只蓋了件她的空調衫,他的兩條長腿懸在外面,看著就難受的姿勢,竟也能睡得格外沉。

……這人為什麼有家不回,非要窩在這裡受罪?

池西西望了眼鏡中沒有梳洗的自己,尷尬了片刻,迅速躲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對著雙人床的那一面牆是玻璃的,池西西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百葉窗的開關,降下百葉窗,鎖上門,她才脫衣洗澡。

慢吞吞地洗好后,池西西裹上浴巾、吹乾頭髮,才驚覺自己沒有帶乾淨的衣服進來——傅川不在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洗完直接到內間換的。

方才的臟衣服脫下后隨手丟在了洗手台上,已經被水浸濕了一半,她咬著手指頭糾結了片刻,把門打開了一條縫——傅川還睡著,而從洗手間躥到內間只需要三五秒。

一探出腦袋,池西西的視線就和剛剛坐起身的傅川撞到了一起。他正晃脖子,臉上帶著剛睡醒時特有的茫然。

「你幹什麼呢?」瞥見僅露出一顆腦袋四處張望的池西西,傅川懶洋洋站起身問。

「砰」得一聲,反應過來的池西西大力關上了門。

「……」傅川走過去用腳踢了踢門,「池西西?」

「你快出去!」池西西羞憤交加,語氣自然焦躁。

「你說什麼?」

傅川一大聲,池西西立馬慫了:「……我說,麻煩你出去一下可以嗎?」

「你在裡面幹什麼呢?」

「拜託你快點出去。」池西西實在說不出「我沒衣服穿」。

「傅川……傅川?」

遲遲沒有聽到回答,打開門見傅川確實不在外間,池西西鬆了一口氣。

三步兩步奔進內間,一打開門,池西西就驚呆了——傅川根本沒出去,正坐在床上低頭看她的手機呢。

池西西立刻抱著胳膊蹲了下來,羞憤交加地質問道:「你怎麼沒出去!」

「……」傅川的目光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背和大腿上打了個轉,又看向她漲紅了的臉,隔了好一會兒才忍著笑、用手敷衍地遮住眼睛走了出去。

門關上后,池西西第一時間套上了連衣裙,卻磨蹭了半晌都不願意走出去。

見她出來,傅川若無其事地舉著手機問:「這小流氓是誰啊?說什麼要帶你爬山。爬什麼爬,我正好閑著,幫你回了啊。」

池西西還生著氣,一把搶過手機。

在qq上約她出去的是學校里喜歡了她三年的班長。

班長——【池西西,下午你有空嗎?一起去爬山行嗎?我知道有個地方許願特別靈。】

傅川——【許什麼願?】

班長——【當然是我們都能考個好分數了,我想跟你報一所學校。】

傅川——【山我懶的爬,願你幫我許吧,就求佛祖讓你離我遠點。沒看出來我煩你嗎。】

「……」池西西咬著嘴巴瞪向傅川。

怎麼會有這種人。

「生氣啦?」傅川避重就輕,「剛剛那有什麼啊,明明裹得挺嚴實的,你沒在外面游過泳?沒泡過溫泉?沒當眾穿過泳衣?」

池西西無言以對,低頭回復同學——【剛剛那是我舅……】

一行字還沒打完,手機就又被傅川搶了過去。

「誰是你舅舅?」

「你還我!」

傅川把手機舉到頭頂,他個子高,池西西蹦起來也搶不到。

「傅川!」

「我幫你回兩句怎麼了?至於嗎。」傅川也生了氣。

他斜了池西西一眼,從口袋裡摸出自己的手機,扔給了她:「你先用我的吧。」

見脾氣一貫好的池西西似是真的惱了,傅川把她的手機塞進牛仔褲後頭的口袋裡,主動讓了一步,他輕咳了一聲,說:「困吧?下樓喝杯咖啡再退房回家。」

可惜池西西並不領情,皺眉問道:「你昨天晚上為什麼不回你自己家?為什麼睡沙發上?」

「不是昨天晚上,是三個小時前的今天早上。你這是跟誰嚷嚷呢?」

池西西忍了又忍,才平了氣,進屋翻錢包:「我請你吃早飯。」

出門前,傅川拽過她的錢包往沙發上一丟,拎起扔在地上的臟牛仔褲,在口袋裡翻了翻,找出了一沓用鑲了祖母綠的K金紙幣夾夾著的錢,笑著伸手去捏還噘著嘴的池西西的臉頰:「再慘也餓不著你。」

池西西偏了偏頭,躲開了他的手,先一步走了出去。

……

兩人都不怎麼餓,就沒出酒店,進了二樓的自助餐廳。

池西西只拿了杯牛奶就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了,傅川還在拿吃的,百無聊賴間,她點開了他的手機。

傅川的手機有三十幾通未接來電,三通來自寧御,五通來自羅馥。

羅馥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昨晚的23:05,池西西打開簡訊箱,裡頭果然有條她發來的簡訊。

【我也沒什麼事兒,昨天走的時候忘和你說一聲了,好好玩。】

時間是00:10。

池西西想,羅馥昨晚一定失眠了——因為擔心她告訴傅川當年的事兒,所以不斷打電話、發簡訊試探他的態度,偏偏傅川一整晚都沒看過手機。

因為她的話,羅馥眼下一定惴惴不安、備受煎熬吧?

那就讓她多煎熬一陣好了。

做壞事總要有報應對不對?

「我的手機好玩嗎?」端著一杯咖啡一隻盤子的傅川坐到池西西對面,「虧我剛剛看一下你的手機你還跟我急。」

「還給你。我只是無聊看看,又沒替你亂回信息。」

「你隨便回,我無所謂。」

傅川沒接,把盛滿食物的盤子推到池西西面前,端起她的牛奶兌到自己的黑咖啡里。

「真的?」

「我又不怕傷誰的心。」傅川意有所指。

池西西拿回傅川的手機,打開企鵝頭像,點進黑名單,指著那一大串頭像笑著問:「我把這些姐姐先放出來,再挨個兒發『我想你了』也沒有關係嗎?」

「……」傅川敲了一下池西西的頭,「把盤子里的東西都吃了,不然別想走。」

池西西哈哈一笑:「你把我的手機還我,不然我就真的發!」

「不給。」傅川瞪了她一眼,「你發吧,反正我手機在你那兒,你發了被騷擾的也是你。」

池西西「切」了一聲,如願以償地把傅川的手機裝進了連衣裙的口袋裡。

自助餐里的東西鮮少有好吃的,池西西硬著頭皮吃了兩口肉醬意麵,忽然想起了什麼:「寧御哥和羅姐姐給你打電話了,你要不要回過去?」

「回什麼,寧御正窩火呢,這會兒他嘴裡能吐出象牙嗎。」

「那羅馥姐呢?不回好像不太禮貌呢。」

「你剛剛瞪我的時候怎麼不提禮不禮貌?」

傅川沒說回還是不回,池西西卻仍是把手機翻了出來,打開羅馥那條未接來電遞給了他。

傅川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沒多想,下意識地撥出了電話。

「你別和羅姐姐說你正跟我在一起的事兒。」

「為什麼?」

池西西咬著嘴巴不說話。

傅川頓了頓才領悟——現在還不到八點,從昨晚到現在他們一直在一起,的確容易讓人想歪,小姑娘的名聲最要緊。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傅川隨口應付了羅馥幾句,謝過了她的關心,就掛斷了電話。

「等下先把東西送回家,再去看場電影吧。」

池西西由衷佩服比自己睡得還少,卻依舊神采奕奕的傅川。

「不了,我想回家休息。」

「去我家吧。」瞥見池西西的表情,傅川又補充了一句,「我奶奶家。」

「不用了,我回我媽媽家。」

「你媽媽不是還沒回來嗎?你一個人住不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

池西西回憶了一下洗澡的事,想,跟你住在一個屋檐下才真得害怕呢。

「你膽子不是特別小嗎?」

「哪有啊。我在學校都是一個人住。」

「你媽家又沒食堂,你吃什麼?」

「外賣啊。」

因為池西西格外堅持,傅川只好把她送回了家。

池西西剛收拾好東西,就見傅川躺到了她的床上,蓋上了她的被子。

……沒等她開口轟人,傅川竟睡著了。

確定他不是裝睡后,池西西沒有辦法,只好拿了條毯子,躺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雖疲憊,卻難以入睡,便翻出他的手機,打開了qq。

確定不了哪個是羅馥的號,池西西的目光在黑名單一欄流連了片刻,想到再過一兩個月,自己的名字或許也會被傅川移到這裡,心中泛起了莫名的感傷。

能讓兩個人從素不相識到親密無間,再從親密無間淪為陌路,感情真是件了不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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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馬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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