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尾蜂蠆 六 捕風捉影奔雷染
鳳九天和花燦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根有套馬了,從未見他套偏後重新來過。看根有套車,就像是在悠閑散步隨意而為,沒有一絲緊張和僵硬,整個過程有條不紊,人馬配合無疏。
考慮到,今天晚上蜂蠆的數量,一定會比昨天晚上多,需要使用殺傷力大範圍的『伏兵』。由於,有了之前屍尾蜂蠆,只跟在大車後面和左右的經驗,所以,二人幫著將紅色踏雲和青色馭風兩匹馬,一左一右,分栓在,大車轅馬前面,拉邊掛。
這樣子,既解決了,在蜂蠆跟上來時,人要分神照顧馬匹的後顧之憂,又可以減輕轅馬的負擔。
這時候,對根有的趕車技術,就要有更高的要求了,手中多了兩根馬韁,既要照顧到大車前進速度,還要顧及,車裡,沈預坐在缸里的水不能潑出。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雖然,套上邊馬,可以,減輕轅馬的負擔,它只需駕住馬車,拉車的事就交給兩匹邊馬了,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
在減輕轅馬負擔,增加行進速度的同時,馬匹之間的補充和休息時間就沒有了,這樣做,對短途有利,而不適合長途。因為,在開始的時候,速度會稍快,時間久了,馬匹會同時感到疲勞和饑渴,休息時間得不到保證,這樣一來,反倒是沒有輪流著拉車快了。
經過利弊衡量,他們覺得,還是將馬匹歸在一起比較有利,至少,可以減少屍尾蜂蠆給馬匹帶來的威脅。
當太陽只剩下額頭還在西邊地平線上的時候,她也要急著回家。和孩子一樣,在早上和中午的時候,她也玩耍的開心,與大地上所有生靈們一樣,喜笑顏開,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除了和孩子一樣,永遠有著一張燦爛、溫暖的臉,回家的太陽,跑得比回家的孩子還要快。一會兒功夫,西邊地平線上,只剩下,太陽的幾縷頭髮還在閃動,彷彿在向路人揮手道別。
小夥伴們向前行進的腳印在,太陽的腳印也還在,還在昏暗中影響著大地的光線。但是,已經顯得非常懶散,昏昏欲睡。路邊那些小草,已經在身上塵土的影響下,開始變得青灰色。
路上,只剩下了鳳九天這一行人、馬和車。
在太陽還是笑著的時候,行人們,早就是該回家的歸家,需要投客棧的也早已找到了落腳處。
平坦、緩直的官道,開始向昏暗中延伸,和著還沒有散盡的塵土,就像一條蒼然的巨蟒在向遠處游弋。在前方未知昏暗裡,彷彿有無數只狡異的眼睛,在窺視著,旅途中疲倦的行人。
那些眼睛正在隨著光線的改變而變異,變得最後溶入暗夜,如妖魅、如鬼媚、如黑塵、似暗水洶湧,如幻、如影,彷彿可以在瞬間變化為平靜,也可以在眨眼間轉化成惡魔,伸著它長長的舌頭,引誘著趕路的行人,一步一步走進它張開的無盡無窮、沒有光明的口中。
花燦從背囊里,謹慎地拿出一隻正方形小木盒子托在掌心。木盒子的八隻角上都縷有青銅,八隻角上的青銅和十二條邊上的青銅相連,形成一個托,巧妙地卡住小木盒子的外殼。
在木製盒子上,雕刻著一些意義深邃花紋。小木盒子托在花燦掌心,雖然大小還不及手掌一半,卻好像十沉重,讓人看上去,就有一種厚實感,一種歷史久遠的時光感。
花燦輕輕地將木盒子蓋子打開,一縷冷光從盒子里飄出,在盒子上方縈繞卻不被微風吹走吹散,就像黏黏的蜘蛛網一樣,在風中輕擺,緊緊地和基礎物相連。
頓時,令人產生一種恍惚感,一種不真實的夢境感。一時間,令人不知究竟是在夢中感知著時光,還是,在醒著的朦朧里,回味著夢界。
花燦五指收攏,將木盒的蓋子,夾在左手四指和盒子中間,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地點入盒內,如輕柔柳枝般的一點,一隻晶瑩白皙,小米粒狀的東西,粘在他食指上。在昏暗中,那小粒米狀物,就像一顆冰雕的小冰粒,閃著潔白剔透的光澤,周身泛著一圈冷光。
花燦一伸手,將它輕輕地抖落在,早已,伸出手掌的鳳九天掌心裡,然後,反手又將木盒蓋上。
意隨心動間,穹天純陽罡氣,已經在鳳九天雙手間,顯出,一團暖暖的淡黃色罡氣。他右手一翻,雙掌相扣,掌心空握,就像在雙掌之間,輕擁著一顆跳動的小冰珠,輕輕柔柔地搖晃著、晃動著。
過了些許時間,花燦的手指就像春天的柳枝,輕柔而果決的一點即收,再次被打開的木盒中,又一隻,如冰般晶光小米粒,粘在他的食指上,就像溫暖的手指沾在露珠上,瞬間相沾卻不散開。
微光幾乎透過花燦的手指,似乎,連他手指上的皮膚紋路,都可以看得十分清晰。
於此同步間,鳳九天雙手相扣,暖暖的罡氣,輕柔的晃動著雙掌中,米粒一般大小的冰粒。就像在他的掌心裡,擁著個拇指大的嬰兒,輕輕地搖晃著哄她入睡。
忽然,鳳九天的雙手向天空揚去,一道白光從他的雙掌間衝天而。那粒小冰屑,轉瞬間,大了幾十倍,變得有小手指的大小,如一道,潔白而透明的白玉,向空中疾射而去,刺入暗空七八丈高。
當鳳九天向上拋去的穹天罡氣用盡之時,那塊,小指頭大小的冰點,稍作停頓后,開始,向下急墜。
鳳九天也不看那閃電般下墜的冰塊,伸手,又從花燦手指上,接過,另一顆米粒狀的『冰屑』,右掌扣上左掌掌心,如第一次那樣輕晃輕搖。
二人的配合,就像行雲和流水般相應相輝。動靜之中,就如,流淌的時間老人,沒有一絲勉強。
空中下墜的白光,拖著閃耀的光芒,猶如閃電劃過天空,拖曳著尾巴。不知是太快了,還是它本身就是永恆存在。如果它是靜止不動,誰也分不清哪頭是尾,哪處是頭,哪邊是實,哪處是拖曳的尾光。
鳳九天他們,只是,比平時尋常趕路的速度,稍快了一些。再神駿的馬也畢竟是血肉之軀,能如此幾乎是馬不停蹄的連日連夜趕路,換了別的馬,可能早就累斃在路邊了。
那道光是天上的流星嗎?是劃過的閃電嗎?都不是。那道白光下墜到兩三丈后,就像一柄小傘般的在空中張開,急墜的身體頓時一緩,傘邊悠的上翹,還沒有待到平行又忽的下撲,隨即,那道白光穩穩地平滑在空中,竟是一隻撲動著美麗翅膀的蝴蝶,晶瑩而剔透。
在翅膀根處,連銀白色的翅翼都能看得清楚。在暗夜裡,就像,一隻美麗的精靈,在空中翩翩起舞,圍繞在幾個人的上空,做了一個小小的盤旋,隨即,就像一隻小風箏越升越高,漸漸地,就如一顆消失在夜空中的星點,從花燦他們的視線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