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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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美國的日子很安靜,南初很少想起林陸驍,她把更多精力放在她的課業上。
南月如給她主修表演專業,閑暇時找了一位花藝師叫她插花。
表演是本職。
花藝是靜心。
南月如給她找的花藝大師來自日本,一個很溫婉的女人,叫木子,在一日得知南初還修禪時,難得跟她攀談起來,「花道與禪修是一致的,都是靈魂洗滌,大多數現代人因為在工作家庭的壓力下,導致精神壓抑。其實都是需要靈魂升華,讓自己靜下來,在鬧市中去尋找自己內心的聲音,忘卻塵世的煩惱。」
禪修跟花道對南初其實都沒什麼用,該失眠的還是失眠。
「我們的花藝大師,明谷先生,也是佛教通道者,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去聽聽他的禪修,他講禪講得特別好。」木子跪在地上,用日語道。
南初溫和笑笑,回日語:「下次吧。」
木子看了她一會兒,慢慢說:「你最近笑多了。」
南初自己沒覺得,人倒是懶了不少。
木子:「剛認識你那陣覺得你有點冷漠,心裡壓著很多事兒,你狀態好很多了,花道就是這樣,時間一長,慢慢人會靜下來,就會找回最初的自己。」
等木子走後,南初靠著陽台抽煙,房子買在美國中部小鎮上,前庭有花草,□□有兩隻哈士奇。
南初與貓狗無緣,對這些長毛的東西過敏,顯然這兩隻流著哈喇子的大傢伙也不歡迎這新來的主人,她除了上課,其餘時間都在別墅里呆著,南月如跟阿姨不在的時候,就剩她跟倆只哈士奇大眼兒瞪小眼兒。
這兩隻傢伙是南月如的寶貝,在某個心生惡意的夜晚,南初想把這倆只給偷偷丟出去。
結果兩隻體積龐大又懶的狗,跟灘爛泥似的趴在地上,她連拖都拖不動。
南月如警告她三令五申不許打那兩隻蠢狗的注意,南初才放棄。
這天,南月如從樓上下來,看著陽台上吞雲吐霧的南初,踩著高跟過去,一把奪了她的煙丟在地上,冷聲道:「下午沒課?」
南初點頭。
南月如吐槽不遺餘力:「你好好練練你的台詞,我看了你所有的戲,台詞功底太差。」
南初:「哦。」
南月如:「你接的戲也就一部還能看,除了賀正平那部,其他接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好好練你的台詞,接下去的戲我會給你安排。」
她現在除了哦還能說什麼呢?
南月如雖息影很長時間,但手裡資源不少,能接的片確實比以前沈光宗的資源多,一個月後,就來通知南初,回國去試鏡。
導演挺知名,是她曾經合作過一部戲的男主角,後轉做幕後,拍了不少口碑電影。
其實倒不算是南月如介紹的。
是剛巧過年那幾天,賀正平的賀歲檔電影正巧上映。
南初的表演很讓人驚艷。
她把柳瑩瑩刻畫的入木三分,動靜皆宜,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皆是風情。
特別是電影最後一幕。
柳瑩瑩得知將軍已戰死,失魂落魄回到小鋪子時,隔壁大嬸沖她揚手一指,「將軍來過,就站在那個巷子口,撐著一把油紙傘。」
柳瑩瑩尋到巷口。
在青瓦石磚底下發現一行刻字,
——戎馬一生,誰同我等,河山與共,情深義重。
她淚眼滂沱,手指線瑩地撫著那一行凹凸不平的字,想起將軍帶她縱橫馬場,盪著她銀鈴歡笑。
最後那幕哭戲真是生生把觀眾的心哭碎了。
有觀眾評論,「看了這部戲,唯一的感覺就是南初是個國民妖精。」
「穿旗袍很美。」
自動忽略了一些不太好的評論,畢竟黑子隨處可見。
抱著那兩條好的評論,南初第一次覺得,她的努力其實也有人認可。
官博評價很中肯。
她的演技可圈可點,不足的地方很多,當然確實把柳瑩瑩這個天涯女給演活了。
導演就是看到那部電影主動找到在國外休假的南月如,南初的事兒他聽過不少,但至少他願意看看南初的表現,如果真適合,也願意用她,畢竟對於演員來說,角色比生活重要。
然而那個可不是什麼輕鬆角色。
古裝武俠劇,有打戲,因為劇在夏天播,配合當時的暑期,大冬天的還得穿著薄薄的衣衫在樹林中吊威壓。
南月如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打戲不能用替身。
導演對動作戲的要求又高,不光打起來漂亮還得實用,不能穿幫,南初身姿挺拔,打起來是挺漂亮的,就是不夠勁道,人太軟,有點兒花拳繡腿的花招。
幾番下來,導演也沒了耐心,揮揮手,讓她換替身。
南初堅持:「您先拍下場吧,我等會再來試試。」
導演舉著喇叭,看她一會兒,覺得這小姑娘還挺有韌勁,點點頭:「行。」
跟她對戲的武打演員是個跟她差不多年紀大的小姑娘,從小學武術,幾次陪練下來,有點不樂意了,撅了嘴坐在一邊翻白眼兒悶悶不樂。
南初心道:好歹我也是一十八線小明星,怎麼那麼不尊重人呢。
不過倒也是。
這麼大冬天的,讓人泡在水裡,陪一個十八線練一場大概只有三秒鐘鏡頭的打戲,這事兒擱誰誰也不樂意啊,又不多給錢。
想想又覺得不對,自己現在怎麼也得算十六線了。
第三十八次被人打趴下,臉上身上都是泥,腳直接在水裡泡皺了,皮一層層蛻。
南初終於琢磨出了點打戲的精髓。
沒隔幾天她那認真勁兒連導演都看不下去了,可南月如還是不滿意,覺得她少點兒精氣,導演覺得這當媽的怎麼這麼狠心呢?私底下還偷偷問:「是親閨女不?」
遭到南月如的大白眼兒,兩人私下關係好,倒也沒計較,導演后又轉念一想,南月如這女人對自己都那麼狠心,更不用說閨女了。
她在演戲這方面確實敬業,入行這麼多年,拍了上百部電影電視劇,所有跟她合作過的演員導演都不得不誇她的敬業,人雖然高傲,打戲從不用替身,對每個鏡頭都精益求精,把角色消化轉化為自己的靈魂,慢慢入戲,所以她每部戲的角色都十分深入人心。
拍那部戲時,南初精神壓力高度集中,又美國中國兩邊跑,一殺青,緊繃的神經鬆了,人就病了。
身上全是吊威壓跟打戲留下的傷。
冬天那雙腳在水裡泡久了,臨開春,一到梅雨天氣就酸痛厲害。
雖說身心俱疲。
可等導演給她傳了幾個成片的剪輯時,那種滿足感是她以前從未體驗過的。
那種朝著一個目標狂奔的心情是她沒有體會過。
也許這條路上並沒有人與她同行,但至少,她離他又進了一步。
……
安江。
鹿山在祖國的最南邊,群山層疊,崎嶇蜿蜒,滿山蒼翠。
山高樹茂,峭壁陡崖,林間樹木繁密,鬱鬱蔥蔥連綿一片,年前剛下了一場茂雪,天地都蓋了一層白色,路面積著厚厚的幾尺皚皚白雪。
深夜萬籟俱靜,一輛消防車行駛在蜿蜒的山路間。
慘白的車燈打到鹿山消防支隊鐵門上,崗哨放了行,車子緩緩駛進隊里,停穩。
車上下來七八個身形高大、穿著消防服的男人。
一邊站在桿架前換衣服,一邊閑閑碎碎地聊著。
「大冬天打野戰,那兩人也真是夠了。」
「你單身狗就別說話了。」說話的是站在倒數第二個方臉,皮膚喲黑的的男人,叫趙國。
有人附和:「打野戰我倒沒意見,這車他媽開到溝里,還被反鎖在裡面我真不知道這倆是怎麼做到的。」
趙國拍拍戰友的肩,嘿嘿笑:「那是你見的少啊,我幹了消防這麼幾年,什麼奇葩沒見過,比這更奇葩的都見過。」
幾人討論地還挺歡的。
站頭的男人倒是一言不發,背影高大,沉默換完衣服人就往外走。
結果被趙國拉住,「哎哎哎——陸驍,明天就是除夕了,咱要不考慮考慮整幾個節目?」
林陸驍換回迷彩服,雙手抄在兜里,斜瞥他一眼,還不等他說話,趙國就被中隊長陳旭川一摁腦門,「給我老老實實呆著,被整天想著搞事情!」
趙國揉揉後腦勺,「陸驍第一年在咱們這兒值班,總得歡迎一下吧。」
哪是歡迎啊,就是自己想玩唄。
趙國挺憨實的,不鬧騰,老老實實幹活,就指著單位給點兒好福利好寄回去給母親。
林陸驍來了不過個把月,長得又帥,又是北潯那邊兒派過來的,加上他平時話也不多。
這幫隊員一開始還看他挺不爽的,處處找他茬兒,就覺得人端著架子,不過到底是上頭派下來,不清楚背景,也不敢鬧得太過分,就暗地裡整整他,倒是趙國為人憨實,不敢跟其他幾個一起鬧。
不管其他隊員怎麼慫恿,趙國就是不跟人同流合污,第一他不喜歡與人為敵,第二他挺喜歡林陸驍的,覺得他雖然沉默,不易接觸,但他行的正,沒這些人這麼多歪點子。
後來很機緣的一個晚上,兩人坐一起聊天,趙國把這些話說給他聽,林陸驍低頭樂了,人往後一仰,手撐在地上。
這話要是讓大劉幾個聽見。
估計第一個不同意,肯定高舉著大旗滿世界吶喊:「從小就屬他歪點子最多!別看他面兒上裝得正兒八經的,其實這小子一肚子壞水兒!」
趙國徹徹底底服他是在一次救援后。
十二月底的時候,泥石流坍塌,掩埋了幾戶人家,他不知道哪來的經驗,指揮得比中隊長還順手,特冷靜,雖然私底下有人看不慣他,但救援時還是一條心,十分默契,解決了時效問題,判斷下的又快又准。
自那之後,找茬的人少了。
見了面,也憨憨地打聲招呼,「陸驍哥。」
男人嘛,骨子裡那點兒自尊心還是很重要的。
有人私下找林陸驍切磋,被他虐的體無完膚,然後這幫二十齣頭的小子忽然發現一件事。
男人三十,真他媽是個充滿魅力的年紀。
趙國不由說:「希望自己到了三十也能擁有陸驍哥那般魅力。」
隊友毫不客氣嘲諷:「得了吧,你有他那張臉么?」
有些東西,其實骨子裡是天生的。
「他一看就不一般。」
開春的時候,晚上座談。
趙國神神秘秘地說請大家看電影。
寢室八個人攤手坐等他發放電影票。
趙國神秘兮兮地從背後掏出一個白晃晃的投影儀。
眾人唏噓:「什麼鬼?」
趙國:「我有那錢我早寄回家給我媽了,指導員前幾天下鄉播放消防宣傳,把這玩意兒放我這裡,我剛下了一部好片子,來一起看唄。」
眾人表示:「沒興趣。」
趙國看向林陸驍,後者和衣躺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本《軍事論》。
「陸驍,你看嗎?」
林陸驍抬頭掃了眼,又低下頭,淡聲:「你們看吧。」
趙國繼續勸:「這電影超棒的!網上風評超級高!是那賀正平的收官之作,今年的賀歲檔,拍片擠爆了,聽說裡頭有個胸超大,看不看?」
重點:胸超大。
眾人:「隨便,你放吧。」
趙國樂滋滋去放了。
林陸驍低頭看他的軍事論,也沒抬一眼。
賀正平的電影尺度都不會太大,胸確實超大,就是被遮的有點好,柳瑩瑩全程穿旗袍,到沒什麼風景可看,就是偶爾旗袍下露出的那雙腿,引人遐想非非。
特別是跟將軍騎著馬在馬背上,馬兒一顛兒一顛兒。
眾人:確實大,這女的誰?
趙國哪知道,從來不記得演員名,「管她誰,大你就看著!」
到了電影里唯一的親密戲,雖說是親密,但也就是一放下帷帳,倒印兩個人影。
嗶——
拉燈。
「草,被小白臉睡了!?」
林陸驍下意識從書里抬頭,淡瞥一眼,就看見南初那張被屏幕映得唇紅齒白的小臉。
那件藏青色旗袍特襯她,身段妖嬈。
下一秒。
投影儀被人拉斷。
「都給老子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