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0

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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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是錄播的。

那個環節因為南初的「不配合」,後期剪輯的時候直接被掐掉了,而後流出的飯拍視頻也被南初的經紀團隊買斷了。

這事兒就成了個迷。

下了後台,嚴黛把南初堵在化妝室,鎖上門。

「你搞什麼?」

南初翹著腳往沙發上一坐,手伸過去摸包里的煙,遞到嘴邊,含住,纖長手指捏著打火機漂亮地掉了個邊,拇指輕擦,火焰躥起,她低頭湊過去吸燃,眯著眼慢慢地吞雲吐霧,「沒幹什麼呀。」

嚴黛靠著門,盯她:「你打給隊長了?」

南初往後一躺,吐了口煙圈,無言地望著她。

嚴黛謹慎地看著她問:「你有預謀的?綵排完全沒提這事兒。」

南初夾著煙,忽然笑了下,那模樣就連嚴黛一個女人瞧著都覺得勾人,她很隨意地說:「沒預謀,想打就打了。」

距離那事件過去一年了吧。

嚴黛覺得南初變了很多,可本質好像還沒變,她骨子裡那股洒脫勁兒還在,從不顧忌後果,想做什麼就做了。

就比如現在,在所有的輿論平息以及足夠強大之後,她其實很想去找他。

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或許他不願意聽。

嚴黛忽然發現,南初的世界其實很簡單,她想做的,和她不想做的,她坦蕩,她自由,她不被束縛。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南初把煙擰滅在煙灰缸里,說:「他不接,那我就過去找他吧。」

嚴黛給她驚出一身汗,「你去山區找他?瘋了?你現在風頭正勁兒,你這會兒去找他,萬一給你媽知道,不弄死你?」

南月如對她來說從來不是問題,但有些現實問題確實值得考慮。

比如南月如說的那些,都得等她找回他之後再慢慢考慮。

……

一月初,南初結束手裡的所有拍攝工作,當天晚上去找了沈牧。

沈牧最近對女人過敏,在大昭寺禪修,念著南初是兄弟的女人,姑且當做男人給她請進來。

殿前燃著燭火,大殿內的釋迦牟尼佛像閃著金光,目光慈悲。

香燭氣息凝重。

沈牧從殿內出來,西裝筆挺裹著他挺拔修長的身形,手裡捻著佛珠,一臉禁慾相:「找我有事兒?」

南初開門見山,「我要林陸驍的地址。」

夜裡男人聲音冷清:「你要去找他?」

「嗯。」

南初點頭。

「找他做什麼?又拋棄他一次?」沈牧問得直接。

南初眉目清明,寺廟背後的是竹林,茂密繁盛,風刮在她後腦勺。

今晚沈牧的反常讓她略感詭異。

沈牧那三兩句話不沾的性子,估計直接丟了地址給她轉身就走,也是懶得跟她多說一句,居然還問她找林陸驍幹什麼?

南初半晌沒回答。

沈牧把黑色佛珠套進手碗里,雙手□□褲兜里,低垂著看她嘲諷道:「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還是你們女人都喜歡心血來潮,一時興起?」

這是被誰心血來潮撩得一臉怨念?

奇怪奇怪……

今晚的沈牧著實奇怪。

一月剛下過一場鵝毛大雪,寒風刺骨的刮。

南初在瑟瑟冷風中無比冷靜地對沈牧說:「我找他當然是做我愛做的事兒了。」

表情無比坦蕩,一點兒也沒開車。

咳——

沈牧乾咳一聲,丟給她一張紙,轉身進了大殿:「去去去,找去!」

……

北潯到安江坐火車要十二個小時,還是綠皮的。

一路舟車勞頓,十二小時后,她的腳踩上安江的土地,過來那一路幾乎沒睡,腦子都是林陸驍那張臉,以及看見他之後的所有可能的結果。她把他所有可能做的反應都想遍了,有了最壞的心理建設,心情也坦蕩許多。

南初從臭烘烘地車廂上下來,只覺半條命沒了,提著一個行李箱,攏攏圍巾,跟人打聽去往鹿山鎮的方向。

安江往鹿山鎮的班車一天兩班,是早上八點和下午五點。

鹿山鎮小,聽說還能看見騎三輪的人力車,鎮頭有座橋,日常三姑六婆喜歡坐在橋頭八卦。

誰家姑娘今年要出嫁了啦——

誰家孩子考上名牌大學啦——

誰又給父母蓋房啦——

前陣安江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地面積雪盈餘厚,山林間白雪皚皚,似蓋了層薄被,路人告訴她,開往鹿山的中巴停運了。

「什麼時候能通?」

路人搖搖頭道:「這不知道,得看山上的雪什麼時候被清空,應該快了吧,我看消防隊的人每天都在掃雪。」

「還有車能上去嗎?」

「有吧,有黑車,你一小姑娘還是別坐了,等等吧,過幾天中巴就開了。」路人瞧她一打扮嚴實的小姑娘,好心建議道。

南初戴了口罩墨鏡帽子,又拿圍巾擋了大半張臉就差把臉蒙上了,雖然不擔心有人認出她,但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怎麼等,等不了。

她可支配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不能在這兒浪費時間。

晚上六點。

南初用滴滴約了一輛私家車。

安江縣很小,縣裡幾個著名的標誌就成了每次朋友聚會、見面的地點兒,而且也實在小,出門買個菜,也許路上三分之一的人你都認識。但這個小縣城很安逸,每個人臉上掛的都是知足的笑容。

而南初這個外來客,模樣又生的這般俏麗,很引人注意。

她站在車站外等,感受到路人的注視,又把口罩網上遮了遮,搓著手臂等滴滴。

兩分鐘后。

一輛白色的豐田銳志停在她面前,降下車窗,司機是個三十齣頭的青年男人,方臉。

南初仔細打量對方一眼,才把行李放上車,自己坐進後座。

司機不多話,南初一上車就問,「要多久?」

「一個多小時吧,如果路況好的話,不好的話,可能得兩個來小時,得看消防把雪掃到哪裡過了。」

最多倆小時,就能見面了。

車子駛在崎嶇的山路上,南初透著不太清晰的玻璃車窗,窗外白茫茫一片,青綠點綴交叉。

……

林陸驍剛掃完雪回來,衣服也沒脫,剛在床上坐了一分鐘,手機就瘋狂地震。

他靠在床頭,軍靴沒脫,腳搭在床沿,從褲兜把手機掏出來看,是沈牧,按下接聽懶洋洋往耳邊一放,「怎麼?」

「見到了么?」沈牧在那邊的聲音十分清透。

林陸驍不解,擰著眉道:「見到什麼?」

沈牧說:「嘖!那丫頭,昨天她來找我要你地址,我估摸著過去找你了。」

林陸驍原本靠在床頭的身子忽然一下子坐直,腳踩到地面上,整個床架隨著他一震,驚到了上鋪的趙國,從床邊下趴下來,看他:「兄弟,你激動啥?」

大概是聽到這話。

半晌后,林陸驍冷靜下來,想想現在外頭山路都封了,中巴進不來,她應該沒那個膽子包私車上來,應該也沒車敢開。

但也難保有不怕死的。

他往後一躺,拇指跟食指捏捏鼻樑,「找我幹嘛?」

沈牧:「說做她愛做的事兒。掛了。」

沈牧最近跟女人犯沖,對這種生物敬謝不敏,但想想小姑娘千里迢迢去找他兄弟,好歹還是跟他說一聲。

結果,這通電話掛了之後,林陸驍整個人就陷入一種浮躁狀態,一點就著。

他駕著胳膊靠在床頭,拿手在趙國的床鋪邊沿位置敲了敲。

趙國接到信號,圓滾滾腦袋趴在床邊,看著他:「啥事兒?」

「大雪封山了還有人會進來嗎?」林陸驍悶著聲問。

趙國腦袋搭在床邊,想了想說:「一般不會,但每年都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等雪化了一點就往裡頭開,前年死了好幾個。」

話音才剛落。

警報玲忽然響起——

宿舍門被人推開,「快!有車翻下山了!」

話音剛落。

兩人幾乎同時從床上翻下來,趙國邊罵邊找軍靴穿,林陸驍拎了外套就往外頭沖。

當時的腦子裡,只剩一個念頭——

誰他媽那麼不要命,還真把她帶進來!

外面冷風刺骨,林陸驍隨車到的時候,看見那懸挂在崖邊搖搖欲墜的小型麵包車都他媽眉頭一顫。

現場的情況很驚險。

那輛銀灰色的小型麵包車直接半掛在崖邊,如果不是運氣好剛好被隔壁的幾棵樹勾住,那車應該是直接衝下山崖去了,鹿山出了名高,底下如同深淵。

跌下去,別說活命,屍骨都難全。

「車裡困了一男人和小孩。」

林陸驍一愣,到底覺得自己想太多,自嘲一笑,她哪有那兒膽子。

結果。

等他們救援結束,拖著一身疲憊回到消防中隊時,崗哨跟他說,「有一個姑娘來找你。」

林陸驍下意識轉頭。

就看見背後站著一穿著羊絨大衣的南初。

脖子上圍著紅色的圍巾。

為這蒼白的天地染了一抹色,好像,黑白世界忽然變成了亮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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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火光中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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