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現在是在指控我不夠溫柔嗎?」朱丹丹笑了,替自己斟了一小杯酒往唇邊送。「全天下的女人如果都像你這麽溫柔體貼,那還有什麽意思?全天下的男人都要無趣死了!」
「你在說我無趣?」
「本來就是。」
「好吧,我這個無趣的女人要工作了,客人上門了。」
「OK,掛了,掰。」朱丹丹放下手機,一手托著頰,一手拿酒喝。窗外是佛羅倫斯的月光,看起來似乎分外的清晰、分外的圓,果真是國外的月亮比較大嗎?
不知喝了多少酒了,總之已經醺然,臉很熱、身子有點沈,雖然沒醉到走不動,但也不算很清醒,是那種理智上沒醉,可身體已經不大聽使喚的程度,小臉往桌子上一趴,竟有點想睡了。
「小姐、小姐……」
好像有人在叫她。
朱丹丹抬起頭來,見到又是那酒保,沖著他就是甜甜一笑。「我沒醉,放心。」
酒保有聽沒有懂,動手比了比打電話的手勢,說了一句文法不大對的英文。「打個電話讓人來送你回去吧?」
她聽懂了,搖搖頭。「我一個人。」
「那我找人送你?你住哪裡?」酒保好心地問。
「不用,我沒事。」朱丹丹起身走到櫃檯付錢,朝酒保揮揮手後便走出大門,一陣冷風吹來,臉上的熱氣瞬間消減了大半。
張開手臂,她認真的一步步往前走,喝酒微醺的她總愛這樣走路,一部分是覺得好玩,一部分是在保持身體的平衡感,努力把路走成一直線,是她每每喝完酒後最認真去做的事。
酒吧離她住的飯店並不遠,大概就是十分鐘的路程,夜晚的佛羅倫斯街道很安靜,三三兩兩的身影通常是還不想太早睡的遊客,或是像她一樣喝了酒還在外面晃蕩的醉鬼,噢,可能還有一種,那就是喜歡在半夜跑出來抽菸看月亮,順便招搖賣帥的討厭鬼……
真沒想到,這男人竟然跟她住同一間飯店?
這世界到底有多小啊?一個人同一天要遇見兩次?
她定定看著古堡飯店大廳外頭,斜倚在圓形廊柱下抽菸的黑木曜。月光下,那張微眯著眼的側臉像用刀雕出來的,帶著點剛硬卻又如此俊美,還有一股極低調的滄桑……
他,真的是五年前那個輕狂愛笑的花美男嗎?
就算五年前的她跟他只有短短几面之緣,但他身上玩世不恭的輕佻氣息,甚是強烈地刻在她的心版上,讓她印象深刻,和眼前這個沈穩內斂又滄桑的男人,竟然搭不在一塊兒……
是國外的月亮所營造出來的美麗錯覺吧?
一定是國外的月亮不只比較大比較圓,看來還比較美,才會產生這種錯覺。不然就是她真的醉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黑木曜也看見她了,她就靜靜地站在那裡,微皺著眉,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像是在思考什麽人生大事。
對上他的目光,她有一剎那的閃躲,卻不甘示弱的很快又迎視著他,倔強高傲而美麗,和黃昏時在酒吧見到她的模樣完全不同。
此刻,這個女人卸下了那唱作俱佳的面具,長長的黑髮在風中飛舞著,高纖細的身影就算包裹著白色羽絨衣,看起來還是很單薄,在昏黃的街燈下,顯得有些我見猶憐。
這才是真正的她嗎?就像個沒人要的可憐蟲,大半夜的一個人在路上跟自己的影子玩耍?
朱丹丹很想假裝沒看見他,任何有理智的女人,此刻都該假裝沒看見直接走過去,畢竟黃昏時這個男人可是用手直接掐住她纖細的脖子,如果回去照鏡子,搞不好還可以看見勒痕呢!誰還會傻傻地撞上去自討沒趣?那可是攸關性命的大事。
可,她是朱丹丹啊,膽大妄為的朱丹丹啊!
平日的她都可以說玩就玩了,何況現在的她還多了幾分酒膽。黃昏時沒玩成,還被他差點玩死,再不做點什麽反擊,那她之前玩的不都白搭?
她看著他,再望向那個剛從飯店大廳走出來的女人,想也不想的,朱丹丹腳跟一旋,朝黑木曜走去——
他的黑眸在月光下閃亮亮的,透著濃濃的興味,像是在嘲弄她是個不怕死的傢伙。
「還想跟我玩?」見她走近了,他薄唇輕提,少了幾分冷意。
誰知這女人走到他面前根本沒停下腳步,直接撞進他懷裡,竟是不管不顧地貼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