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活該，去死吧

十年了。

曾經以為絕不會忘記的人，其面貌已經不知不覺變得模糊。

感情猶在，思念仍在，但已經比起當初……比起當初所認為的要淡漠許多。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

人類健忘、無能、愚蠢、醜陋……從古到今，從未改變。

如果她還在，在這個時候會說什麼呢？

大概會笑吧。

看到愚蠢的族人乃至老傢伙們驚慌的樣子，肯定會笑。

「活該，去死吧。」

或許還會這樣說。

能夠想象得出她說這話的神情和笑容。

呵呵，你說得對，朝香。

其實你一直都是對的。

我們都是活該，我們都早該去死。

然而該死的我們活到了現在，不該死的你卻早早地走了。

跟你去往同一個地方……應該不可能，即使如此還是想要在最後見你一面……如果可以的話。

……

天道家某處。

「發動吧。」

「……家主大人，請問你的意思是？」

「立刻發動『素盞鳴尊』。靈庭已經察覺我們在做的事，不發動就沒機會了。」

「靈庭……可是，就算他們察覺了，也能夠拖延一陣……」

「不能。他們肯定會直接過來，不給任何拖延的餘地。」

「…………」

「怎麼？事到臨頭，反而怕了嗎？」

「沒有……只是覺得這太急了，還需要做一些調整……」

「沒有時間了！立刻發動，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冰冷至極的眼神，若有實質的殺氣。

「十年前我就想親手殺了你，一點點把你折磨到死！可惜沒能做到。如果你現在給我這個機會，我會非常感激。」

「……你瘋了。」

「我瘋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像你這種傢伙，居然說我瘋了！？」

彭的一聲震響，鮮血飛濺，有人慘叫倒地。

「你這種想要成神所以背叛家族！害死那麼多人的瘋子！！居然敢說我瘋了！！？」

「咳咳……那是……我當時……咳……被迷惑……」

「閉嘴！！！」

連續的毆打聲響起，鮮血接連濺出，慘叫不斷，瘋狂的倒影在牆上晃動。

「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這個垃圾……為什麼不去死！！去死啊混賬！！！」

「嗚……別打了……饒命……」

「哈哈哈哈——現在知道怕了！？那個時候背叛家族的勇氣呢！！？拿出來再給我看看啊——」

「嗚嗚……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個屁用你這個垃圾！！！」

轟！！沉重無比的一擊將哀求的人轟進牆壁里，幾乎要了他的命。

施暴者又將奄奄一息的受害者硬是拖出來，扔到地面上施展治療術法，吊住了後者的性命。

「不好意思，真臨，我有點失控了。」

「大概是因為想起了朝香……我的妹妹吧。」

「因為你這種垃圾，你這個連臭蟲都不如的蠢貨，她死了。」

「說實話，她是個不怎麼樣的妹妹，總是任性妄為，說話難聽，看不起人，一點都不可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挺喜歡她。」

「我覺得她其實很可愛。」

「雖然見到會覺得很煩，但見不到又會想念，有時候會恨不得她消失，但稍微長一點時間沒看到她，就會自然而然想起她……」

「你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對吧？因為你是個只在乎自己的人渣嘛。」

「你為了實現自己愚蠢至極的目的，不在乎對家族和他人造成多大的損害，從頭到尾只想著自己，是早該剁碎了衝到下水道的渣滓！是臭不可聞的大型垃圾！！根本不該生在這個世上！！！」

「嗚……不……不是的……我……」

「看到你這垃圾我就想吐！我tm真的很想一點點地把你弄死！！讓你死上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夠啊啊啊——」

「嗚啊……對不起……我沒……沒想到會變成那樣……對不起……」

「我說過了對不起沒用啊！！！」

暴怒的大喝后，是低沉的喘氣聲，以及低低的抽泣聲。

「立刻發動陣勢。」

「這是你這堆垃圾在世上僅剩的用處。」

「然後你愛去哪條下水道死掉，就去吧。」

「家主大人……宗悟……」

「別叫我的名字！想讓我把你嘴打爛嗎！？快動手！然後自己找個地方去死吧！！」

「嗚……嗚嗚啊啊啊啊……」

痛苦的悲泣聲在密室里響起。

而這個時候，靈庭的突襲部隊剛剛抵達附近。

……

找到了！

君護找到了天道朝香的殘魂。

然而他、晴司以及夏夜，都沒能把她喚醒。

「主人……」黑紅人形凝視著面前的紫色光團，「眼睛」閃爍微弱的光，散發出悲傷的氣息。

晴司和夏夜在旁沉默。

「黃泉，你有辦法嗎？」晴司向女御魂求助。

「辦法不是沒有，不過要犧牲站在那裡的靈。」黃泉答道，「他的本質跟那份殘魂有著相似之處，把他融合給殘魂的話，說不定可以補足後者，從而讓後者有足夠的力量醒來。」

這話讓晴司想起，君護曾經說過他是他的主人將自己的力量分出一部分創造出來的！

「不過這只是可能，也許即使犧牲了他，那個殘魂也無法醒來。」女御魂接著說道。

晴司目光閃動。

「必須要完全犧牲他嗎？能不能只融合一部分？」

「這樣……雖然會比較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但那位死靈的狀態並不很穩定，即使只是犧牲一部分也有可能導致他整體崩潰。」

「總有活下來的希望吧。」

跟黃泉談過後，晴司向君護說出了方法。

「就是這樣，你有不小的可能會消滅……」

「無需猶豫，就這麼做！」君護毫無遲疑地道，「如果犧牲我就能讓主人醒來，那我死不足惜。」

「你確定？」晴司看著對方，「你的主人對你最後的命令是『活下去』吧？」

君護沉默。

「犧牲你是喚醒她的唯一方法，但我不想看到你徹底消失，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住。」

「……為什麼？」

「首要原因當然是我不想面對她的怒火。我需要從你主人那裡得到情報，而一個因為部下死去而憤怒的人不可能會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晴司頓了頓，「然後其次，我其實對你沒什麼敵意。」

「雖然並不了解你，但姑且知道了你是一位無比忠誠的武士，即使處在對手的立場，也不想看到你就此消逝。」

「喚醒你的主人，然後跟她一起活下去吧，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