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一百章

100.第一百章

時間流逝的速度總是比人們以為的要快得多。他倆重生到對方身體里的場景還歷歷在目,然而一轉眼就到了高三畢業。

裴煜和上輩子一樣,數學競賽得到金牌,也順利的拿到了芝加哥大學的offer。為了某種儀式感,他還陪大家參加了高考。

歐陽靜物理拿了國一以後沒有繼續參加集訓備戰國際比賽,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備戰高考上。雖然她的成績已經足夠拿到保送名額,但是「我想選自己喜歡的專業。」歐陽靜這麼說。

「學霸真可怕!乖乖的去保送啊,給我們凡人一點活路好不啦。」他們的老朋友如是說。

邱明達隔著大洋在網路那端安慰(補刀):「別嚎了,反正讓出來的名額也輪不到你。再說考都考完了你嚎有什麼用。對了,靜姐,你當時是怎麼想的啊?不怕高考出點什麼漏子嗎?」

「還好,風險在可控範圍內吧。」歐陽靜說,「冬令營的時候發現高手太多了,我雖然拿了國一,但是其實排名並不好,保送的話不一定能挑到自己想學的專業。」

「對,其實參加高考更加穩妥一些。」裴煜贊同。

對此,於一洋跟邱明達只有在攝像頭面前交流眼神的份。

「我一會還有個課要上,先撤了!」鏡頭那邊的邱明達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隱約露出非常漂亮的腹肌來。他出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能一起玩的朋友,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就開始健身。現在的邱明達已經跟「邱胖胖」這個名字沒有任何關係了,就憑他練出來的線條,絕對是在路上走都能勾得鬼妹們主動搭訕的那種。

「尼瑪,他是故意的吧!」於一洋對著對面已經關掉的攝像頭叫起來,他們三個一起長大的朋友,裴煜向來是完美兩字的最好註釋沒什麼可說的,現在就連那個肉呼呼的邱明達都練出了一身肌肉,他真是有點……於一洋低頭捏了一下已經快消失的腹肌,下定決心這個暑假一定要好好鍛煉。

裴煜看了眼時間,跟於一洋說:「時間不早了,達子撤了我們也散了吧。」

於一洋看了眼外面正亮的晃眼的太陽,又看了看手機:「是我瞎了還是你們對時間有什麼誤解啊?這才過四點你就說時間不早了?」

裴煜特別沒人性的回答他:「不過是委婉的提醒你這個燈泡可以走了。非要我說出來。」說完也不管於一洋的哀嚎,就拉起歐陽靜遁了。

「你是故意的吧,因為今天是我……」

「噓!」裴煜打斷歐陽靜的話。

他們都記得,今天是六月十八號,上輩子歐陽靜的忌日。

看得出來,裴煜不僅僅記得這天,還對次十分忌諱。

作為當事人,歐陽靜反而比他反應要小得多。「還有一個小時。」她說。「以後的人生就是完全未知的了。」

裴煜沒說話,緊緊抓住她的手,好像生怕她會消失一樣。

歐陽靜側頭問他:「你是幾號重生的?」

裴煜看了眼她,說:「21」

「那對你來說還有三天啊。」歐陽靜微笑著看著他:「三天以後,我想去給我爸掃個墓,你陪我嗎?」

她邀他一起去給父親掃墓,其實就是在變相的給他承諾。裴煜理所當然點頭答應,鄭重的回答:「我當然去。」

三天一晃而過,裴煜準時出現在歐陽靜家門口。高考結束,最大的好處就是他可以經常跑來歐陽靜家找她玩了。畢竟長輩們彷彿默認了「高中畢業就不算早戀」這條潛規則。

因為是去掃墓,歐陽靜穿得很素凈,一條裁剪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長發在腦後束了個馬尾。看起來青春洋溢又格外的安靜。

「奶奶不去?」裴煜自然的接過歐陽靜拎在手裡的東西。

歐陽靜撐開陽傘:「奶奶年紀大了,說怕中暑。」她說著笑了一下。

裴煜也笑。奶奶大約是經歷的太多波折,看人看問題通透得很,卻又輕易不肯說破。

「其實我一開始以為你會考本市的大學。」雖然不是top2之一,但也能排進前十名。而且更重要的是,留在本市對奶奶來說也是個照應。

歐陽靜搖頭:「是奶奶鼓勵我考top2的。她說,我既然想飛就盡量往高處飛,她才不要做那個捆住我翅膀的人。」

裴煜接過傘,半晌才說:「奶奶真豁達。」

「你幾號的飛機?」歐陽靜想起奶奶心緒就不太穩,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怎麼想起來問我了?不是說不想送別的嗎?」裴煜問她。

「不送是不送,時間還是要知道的。」歐陽靜說,「不然你什麼時候開始倒時差我都不知道,那也太不像話了。」

「下個月的底,先飛北京,再從北京走。」裴煜說完又笑話她:「不來也好。省得到時候一堆人看著你哭。」

「亂講,我早就沒那麼愛哭了!」歐陽靜白他一眼。

「反正你也不來送我,誰知道真不哭假不哭。」裴煜說話間,車到站了。

說來也奇怪,本來艷陽高照的天氣,等他們進了公墓以後忽然就陰了,倒也不是要下雨那種陰沉,只是不知從哪裡飄來的雲層一下子就把陽光給遮住了。清明早就過了,距離中元節又還有一段時間,因此公墓內掃墓的人寥寥無幾。而陽光隱去后,略顯暗淡的光線中風捲起落葉和輕塵,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給墓地平添了幾分陰森。

「爸爸,這一次我沒有那麼快下去看你了哦。」歐陽靜把鮮花放到父親墓碑前,輕聲對著墓碑上的人說話。

裴煜叫她的話激出了一身雞皮疙瘩。大約是墓地帶著鬼氣的風時不時吹過有關,他總覺得歐陽靜的爸爸好像真的就在他們附近。

歐陽靜輕撫了一下花瓣,看著墓碑上那個娃娃臉的青年,不由也微微一笑。她雖然不記得爸爸,但是看著他那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眼睛就覺得十分親切。「爸爸,你能聽見的話也偶爾給奶奶托個夢吧。她雖然總是數落你,但是最想你的人也是她。」

她說著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問裴煜還是自言自語:「不知道他能不能聽見。」

「放心吧,肯定能的。叔叔看到現在的你一定會為你驕傲的。」裴煜十分肯定說。

「是嗎?」歐陽靜卻沒那麼確定,墓碑上的人太年輕了,她年齡漸長,也就越發沒辦法看著這張照片把他想象成「父親」這個角色。「奶奶每次都叫我來掃墓,其實我每次都在想,爸爸他可能也沒那麼想看到我吧。說不定他還很討厭我呢。」歐陽靜垂下眼帘,畢竟他的前途是因為她的出生而徹底毀掉的,對爸爸來說,她搞不好就是他不愛的女人生的一個破壞他人生的孩子吧。

「怎麼會!」裴煜聽到這裡,不由大聲打斷她的話。「你爸爸他非常非常愛你的啊,你要這麼想,他聽見了肯定難受。」

歐陽靜驚訝的抬頭看裴煜,愣了片刻,才說:「謝謝你安慰我。」

裴煜有些吃驚,看起來她好像並不知道她小時候她爸爸是怎樣疼她的?奶奶沒跟她說過?他不由細想了一下當時奶奶拉著他的手,動容的說的那些話。腦子裡忽然閃過什麼,或者,在那個時候,奶奶就察覺到孫女的殼子里住了另外的人吧?

她因為害怕孫女走上跟兒子相同的道路,所以從小就拿兒子作為反面教材教育孫女,也絕口不提這個反面教材對孫女的愛。可是在她心底應該還是有傾訴欲的,所以當她發現歐陽靜不是歐陽靜的時候,她就忍不住都說了?

裴煜知道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他於是就代替奶奶,把歐陽靜年幼時得到的愛一一講給她聽。他口才雖好,但是這一次,卻是原原本本的按照奶奶略顯平淡的方式將十幾年前的過往娓娓道來。

說著說著,他彷彿都能看見那個即使睡著了也抱著爸爸不肯撒手的年幼的歐陽靜。這讓他胸臆間湧起了無法訴之於口的憐惜。這個世界對她實在太殘酷。

她本來至少有一個會疼愛她的父親。但是命運卻玩笑般的奪走了他,在她還懵懂不知世事的時候。

「你同情我?」歐陽靜聽完,眼眶已經開始酸了。

裴煜深深的望著她,搖頭:「你不需要同情。」

「那你什麼意思?」歐陽靜看著他。

裴煜看著她的眼神幾乎要將她刻進心底里去一樣,他凝視著她:「我只是心疼你。」——因為愛,所以見不得你受委屈。

歐陽靜彷彿聽見了他未盡之言。她眨了一下眼睛,跟著又飛快的眨了好幾下,卻還是抵擋不住洶湧而至的淚意。

「裴煜,謝謝你。」她低下頭去,在眼角擦了一下。

「謝我幹什麼?」

「謝謝你告訴我,讓我知道我也是被愛過的。我突然覺得……我很幸福。」歐陽靜本來是低著頭,說到最後時又抬了起來,在眼淚里綻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裴煜心裡突然就有點發堵。

她對幸福的定義這麼低,他不怕兌現不了承諾,只怕給她的不夠好,不夠多。她童年缺失了多少,他都想給她補回來。他愛的人,得到愛怎麼能比別人得到的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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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差[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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