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大約初中生活真是太單調，裴煜昨天那麼鬧了一場，第二天就已經傳得全校皆知。歐陽靜作為學霸中的學霸本來就小有知名度，去年的藝術節上一展歌喉又收了不少聲控粉，現在居然傳出來她當眾懟老師，而且還鬧到教務處去了。這讓那些本不屑於跟「好學生」為伍成天作天作地的叛逆學生也突然都成了歐陽靜的擁護者。

當裴煜走進教學樓，一排小蘿蔔丁學著電視里黑道小弟的樣子朝他鞠躬大喊：「靜姐好！」的時候，他恍乎間還以為自己又踏馬穿越了！

「你們這是幹嘛？」裴煜看著這一排有的還沒歐陽靜高的蘿蔔丁問。

其中一個稍微高壯一點的男生立馬跳出來，笑得特別諂媚：「靜姐，你的事迹我們都聽說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偶像！」

裴煜好笑的看著他：「所以？」

「收我們做小弟吧！」小男生大聲道。

裴煜差點笑出聲：「那你說說，我一不打架，二不收保護費，我要小弟幹嘛？」

哎？一幫蘿蔔丁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他們本來只是覺得歐陽靜敢於頂撞老師特別酷，也不知道給優等生做小弟要幹啥。

裴煜趁機說：「我不知道你們聽到的是什麼版本，但我狀告老師是因為她不好好給我們上課，耽誤我們學習。」

「哎？是這樣嗎？為什麼？」領頭的男生不解的問，其他的人也同樣茫然——他們恨不得老師天天不上課呢！

「就是這樣。」裴煜點頭，想了想說，「因為學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解題有點像刷怪，通關的話會非常有成就感。」

「會嗎？」蘿蔔頭們問，如果這樣比喻的話，他們不就是被怪虐得死死的菜鳥玩家？

裴煜哈哈一笑：「試試不就知道了？」說罷，聽見預備鈴響起，他急忙撒腿往教室跑：「要上課了，我先走啦，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啊！」

領頭的蘿蔔丁目送著他離去的身影，自言自語：「看起來當學霸也挺酷的啊！」

十幾年後，有個比他們小兩屆的師弟登門致謝，稱歐陽靜當年的一席話挽救了他，讓他從一個吊車尾的混混發憤圖強，成功的考上了高中，走上了他曾經想都不敢想的道路。歐陽靜一臉疑惑，她完全不記得對小師弟做過什麼挽救工作。倒是站在一旁的裴煜想起來什麼，愉快的收下了師弟的謝禮。

不過那些都是后話了，這時候的裴煜心心念念的只是早日換回身體。

他昨晚甚至借口查學習資料，偷偷登了最大的中文論壇，隱去兩人身份信息，發了求助帖《跟同學互換身體了怎麼辦？急！在線等！》，然而下邊蓋樓的不是叫寫手滾粗，就是發葷段子，要麼就當故事看得津津有味，叫他別拿數據線別上廁所一口氣說完。沒有一個人把這帖子當成真事。

裴煜失望的逛了兩頁以後就無奈棄帖。並且第一次對自己的智商產生了懷疑——一定是重生降低了他的智商，不然他怎麼會天真的以為，重生和靈魂互換這種發生概率無限趨近0的事件能從網上找到答案？

如今看起來，他似乎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聽天由命。

是不是只要他好好幫助歐陽靜，沒準哪天老天爺一高興就讓他倆換回去了呢？裴煜滿懷希望的想。

教室里，平時生龍活虎羅泳雯奄奄一息的抱著肚子，側臉擱在桌子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裴煜不由問了句：「你怎麼了？」

「姨媽的兒子杜子騰來了……」羅泳雯氣若遊絲，遞給裴煜一個空水杯，又推過來一張水卡，「歐陽……幫我接杯熱水，別兌涼的……」

大姨媽好可怕……裴煜心有惻惻，幫羅泳雯接了杯滾水，看著她明明熱出了一腦門的汗還把水杯捂在懷裡，他臉都有點抽抽：「那個……每次都疼得這麼厲害嗎？」

「也不是。」羅泳雯抱著熱水，疼痛似乎稍微緩解了一點，她有氣無力的趴在桌子上說：「前兩天忘了大姨媽要來，吃了幾根雪糕就這樣了。」

裴煜暗自記下——決定從現在開始戒除一切冷飲。

「你還沒來啊？」羅泳雯問他。

裴煜點頭。這種話題雖然尷尬，但聊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好羨慕~~」羅泳雯發自肺腑的感嘆，「你起碼比我少受一年折磨……想想還要來幾十年的大姨媽真是生無可戀啊……」

裴煜默默轉頭，他才是真正的生無可戀。幾天前他是絕對想不到，他也會有這麼關注大姨媽的一天……再不換回去，他大概都快有性別認知障礙了。

這時課代表正在發作業本，前排的同學傳本子時問裴煜跟羅泳雯：「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期中考試要分快慢班。」

「真的嗎？市教委不是不讓初中分快慢班嗎？」裴煜奇道。

「是啊，所以學校想了個招，原來的分班不變，只有主科分快慢班，上課的時候換教室。」前排妹子說。

哎哎？不會吧！」羅泳雯哀嚎，「千萬不要啊！考不到快班我爸會打死我！」

「我也是啊！」前排也嚎，「他們去辦公室拿作業的時候聽見老師在討論這個事。雖然現在還沒公布，但是據說差不多定下來了，就等期中考考完分班。」

一會功夫，這個「噩耗」已經傳遍了全班，一時間哀鴻遍野。

羅泳雯像被放光了氣一樣癱在桌上：「離期中考也就一個多星期了，不知道現在努力還來不來得及……」

「那有什麼來不及的，初中的課程多簡單。」裴煜脫口而出。話音剛落，就見羅泳雯忽然彈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小姑娘又迅速癱了下去，哀怨的看著他：「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那麼聰明當然覺得課程簡單啦，對我們這種智商欠費的來說一點都不簡單好不好。」

裴煜想了想，問她：「你每天學多久？我是說回家以後。」

「不一定啊，得看老師留了多少作業。」羅泳雯照實說。

裴煜看著她，想起歐陽靜書桌前貼的時間表，以及她分門別類的筆記。說：「我每天晚上學三個小時。不帶包括中場休息。」

「啊！」羅泳雯叫了一聲，「這麼久？你不是在學校作業就做得差不多了嗎？你回家還學什麼啊？做參考書習題嗎？」

「也不全是，主要是鞏固知識點。」裴煜說，從歐陽靜的複習記錄來看，他倆某些學習習慣還挺相似，各門功課的知識點都採用三段複習法，剛上完課回家溫習當天的知識點，隔一段時間再把半個月來學的知識做一個小結這時候會發現一些第一遍學習時沒有注意到的點。大概兩個月左右再集中梳理一次之前所學，三輪下來基本上就不會有遺漏，而且記憶會非常牢靠。

裴煜本來只是講給羅泳雯聽，結果講著講著，周圍的同學漸漸都圍了過來，不時提出一些問題，裴煜也很有耐性的做出解答。

「歐陽，要不我跟嚴老師提議一下，這周五的班會你來做個報告吧？議題就是《怎麼提高學習效率》？」有個戴眼鏡的胖子提議。裴煜記得他是班長。

「好呀。」裴煜一口應承。「還可以成立學習小組，定期監督。不然我覺得大家雖然知道方法，但執行起來可能會有問題。」

裴煜跟班長的提議贏得了一片歡呼，有本校最強學霸加持，傳說中的分班似乎都沒有那麼可怕了。

「歐陽，以前覺得你特別高冷，都不太敢跟你講話，沒想到你人挺好的呢！」有個挺靦腆的男生如是說。

「那是你沒眼光！姐姐我早就看出我家靜靜超級好！」羅泳雯驕傲的拍著胸口，彷彿大姨媽都沒那麼疼了。

周圍的同學也笑成一片，以至於滅絕進來上課的時候，發現今天的課堂紀律出奇的好，還揉了兩下眼睛，以為是年紀大了，看不見那些搞小動作的人。

更吃驚的是歐陽靜，她放學后又跑到五中附近來找裴煜，卻發現裴煜被一群班上的同學擁簇走出校門。才幾天，他就跟班上同學這麼熟了？

歐陽靜想了想，還是不要讓同學看到「他」比較好。正要避開，就聽裴煜這個二貨扯著嗓子叫她：「裴煜！」並且扔下同學朝她跑來。

歐陽靜恨不得立馬隱身，他叫得這麼熱情，同學會誤解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