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周五下午場對三班的籃球賽，裴煜還是看於一洋的微博狀態才想起來的。他們班跟三班實力相當，他又是主力，既沒有生病也沒有急事缺席，不上場肯定不可能。他想了半天，只好讓歐陽靜裝個逼，以給對方面子的理由縮短「他」上場的時間。

就打一節，被看出端倪的可能性應該不大，裴煜想。然而他萬萬想不到，歐陽靜壓根沒跟於一洋提這碼事。一下課就拉著於一洋去球場，說好久沒打了要熱熱身。

「走起！」於一洋高興把球往地上使勁一拍，彈得老高後接住，轉了起來。裴煜籃球技術不錯，但他對此興趣不大，每次打比賽都覺得少了點激情。難得今天主動要求熱身，把於一洋樂壞了！

然而兩人才過了兩招，於一洋就覺得不對勁：「裴哥，你這退步也忒厲害了吧？怎麼回事啊？」

「少啰嗦！再來！」歐陽靜懶得跟他講太多，離開場就剩二十分鐘，她要抓緊這個時間。她到底打得少，論技術絕對離裴煜本尊差十萬八千里。但這個身體似乎還保持著對籃球的條件反射，利用好這一點，一會比賽一定不會太糟糕。

於一洋第五次從她手裡搶走球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說：「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要來熱身了，你到底多久沒碰球了？」

歐陽靜一聲不吭，瞅准一個空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抄了於一洋的球，跟著一個利落的轉身，躍起，投球，漂亮的三分！

男生的身體真是好用！歐陽靜簡直要給自己喝彩！剛才的三分憑她原身的身高和力量怎麼都做不到的。趁著於一洋沒回神的功夫她快跑兩步揀了球，一揚手又是一個空心籃。

「嚯！活啦！」於一洋瞬間被她燃起了鬥志，於是籃球賽還沒開場，這兩人已經打得十分激烈。

「你們兩個在搞什麼！」體委沖了過來打斷他倆，「腦子進水了吧！熱身那麼拼？」

於一洋「哈哈」兩聲，遮掩尷尬：「沒事！這點運動量算個屁！」

歐陽靜東張西望，轉移話題：「三班人呢？到點了吧！」

「他們班主任剛才拖堂，還有兩個在廁所。」體委說著，拍拍「裴煜」的肩，「裴哥，你今天狀態不錯啊！」

於一洋抹了把汗：「那得感謝我，你是沒看到他最開始打的叫什麼玩意啊！被我刺激了兩把就變得這麼猛了！」

「你好意思說！」體委隔空朝他一扇，「不是我來得及時，你倆還沒上場就癱了！」

體委指揮他倆一邊休息，自己帶著另外幾個哥們一邊小幅度的熱身一邊閑扯，挨了幾分鐘才看到三班的隊員姍姍來遲。「速度！打完吃飯了！」一班的同學叫起來。

人到齊，比賽很快就開場。兩個班前來加油的同學和各路吃瓜群眾將球場圍了個嚴實。畢竟英華的孩子家境大多不錯，從小養尊處優，稍微收拾一下，長得丑的就沒幾個，而打籃球的個頭還都不錯，就算不看比賽只看人也挺養眼。更何況還有學校最牛逼的高顏值學霸出戰。

換了芯子的裴煜上場不多時就讓對手大跌眼鏡——什麼時候那個逍遙派的裴煜突然換了畫風？這個球路凌厲咄咄逼人的帥哥是誰啊！

一班的隊員倒是都很興奮，裴煜平時就是配合打得好，搶球斷球一點不積極。今天突然這麼拚命，簡直帶的所有人都跟著燃了起來，把三班的氣勢壓得死死的。

當然，更激動的是圍觀群眾，特別是一眾奔顏值來的女生。裴煜今天簡直太帥了啊！怎麼說呢，雖然早知道裴煜是個高顏值學霸，但他走的一直是和煦清雅的路子。然而今天不但表情冷冽了許多，還帶著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拼搶極其兇悍。瞬間戳中了中二少女愛「霸道總裁」的萌點。

從她上場開始，周圍的照相聲就沒停過。偶爾跟她視線對上，偷拍的小姑娘還會羞澀的笑一笑，等她一轉頭，就興奮的直拉著小夥伴尖叫「他看我了耶~」。甚至一些三班的女生都偷偷抱著「顏即正義」原則倒戈給裴煜加油。差點沒把三班的小帥哥們氣吐血，將「裴煜」列為重點防守對象。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egg用。歐陽靜上身的「裴煜」簡直像一把剛出鞘的利刃，無人可阻其鋒芒。

於是一場比賽下來，往常勢均力敵的兩個班，今天一班卻以壓倒性優勢獲勝。

別說驚訝的三班，就連同班的隊友也連連驚嘆：認真起來的裴煜好可怕！

「幹得漂亮！」體委扔過來一瓶礦泉水。

「謝了！」歐陽靜接住，擰開，仰頭大口灌了起來。好暢快！這種每一個毛孔都酣暢淋漓的感覺她似乎還從未體會過，彷彿換了個身份，似乎一直壓在她身上的無形的枷鎖也消失不見了。這種自由輕快的感覺讓歐陽靜突然萌生出一種隱約的念頭：她想繼續留在這個身體里……

「魚，裴哥，我剛才錄了像，你們要看嗎？」邱明達舉著dv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歐陽靜跟於一洋倆一左一右湊在他旁邊看小屏幕里的畫面。

「我去！裴哥今天太牛了！跟換了個人似的！」於一洋叫起來。

歐陽靜心裡咯噔一下，剛剛飛到半空的心霎時間又落回了地面。

「裴哥，搞半天你平時打球都是在放水啊！」邱明達接著說。

歐陽靜笑了一下，仰起頭，把剩下的小半瓶水倒進喉嚨。她不可能永遠是裴煜，這個借來的身份，早晚要還回去的。屬於歐陽靜的路到底還是得由她自己來走。

喝完水，她不再看視頻，霍然起身，大步朝教學樓走去。

「誒？裴煜你幹嘛去？」於一洋在身後喊。

「做作業！」歐陽靜大聲回答。

……

五中三年六班的這天的班會氣氛之熱烈前所未有，而主講人就是「歐陽靜」。

裴煜拿市一等獎的演講水平可不是注水的，他的稿子不長，卻非常有煽動性，聽得台下的同學恨不得馬上頭懸樑錐刺股的奮發圖強。

滅絕在一旁看著既欣慰又驚訝。她知道的歐陽靜是一個聰明，且有極強的自律性的學生。她的自我控制能力和執行力，即使成人也要自愧不如。但是這也讓她看起來過於嚴肅甚至有點沉悶。滅絕還從未想到過她居然極富演講才能！這學生，真是一座寶礦啊！

裴煜講話結束，笑眯眯的朝站在一旁主持班會的班長做了個手勢。班長就跟變魔術一樣從講桌抽屜里抽出一沓試卷？

「今天我要講的就到這裡，接下來是突擊測驗，卷子是我托朋友從英華中學弄來的。大家體會一下別的學校的難度吧。」裴煜依舊笑意盈盈，教室里卻一片哀嚎：「啊啊啊？！為什麼突然要考試？！」「事先也沒人通知啊！」「不是吧！都周五了早點放學吧！」

裴煜置若罔聞，臉上笑得可愛，講出來的話卻一點情面都沒有，活生生一個笑面虎：「剛才不還說要力爭進快班嗎？那就拿出行動，說干就干！慫什麼？連做張卷子都怕還搞什麼學習小組，也趁早別耽擱我的時間。」

班長一邊發試卷一邊為虎作倀：「別嚎了，趕緊做題吧！限時一小時，開卷！」

「還有59分鐘。」滅絕適時的補了一刀，徹底滅了六班學生的僥倖心理。

她一說話，大家就知道絕無商量餘地，教室里頓時安靜了，紛紛拿出筆紙，愁眉苦臉的準備答題。

昨天還覺得歐陽靜特別和藹可親的同學們，今天終於意識到這個笑容甜美的學霸恐怕是不輸滅絕的可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