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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你們家那邊是怎麼過年的?」有著充足好奇心的黑羽媽媽問。
「不清楚。」
「不清楚?難道說,不過年嗎?」訝異的瞪大眼。
「恩。」
「很少有國家不過年吧?」黑羽媽媽托著腮幫子喃喃自語,「不過話又說回來,各地風俗習慣差別還是很大的……」黑羽媽媽顯然自己已經找到了理由。
「啊,對了,既然小伊沒有過年的經歷,今年有剛好在日本過年,阿姨一定要讓你看看正宗本土的日本過年方式。」黑羽媽媽慷慨激昂的宣布了自己的決定。
而一直都出於賠笑狀態的黑羽快斗在當時還不知道,他老媽的這個決定將直接導致他在之後的幾日都將處於腳不沾地,任之驅使,做牛做馬,筋疲力竭的悲慘狀態。
12月31日,大晦日,也就是日本的除夕日。依照日本的傳統,到這一日的正午為止,就應該把所有過年的準備工作完成。
所以這一日從一大早到正午,對於黑羽快斗來說,那簡直就是噩夢。
傳統的日本過年方式是繁複的,尤其是在事事都親力親為的情況下。從開運物,門松、鏡餅、注連繩,到準備『過年面』、『節料理』、搗年糕、搗麻薯,黑羽媽媽是在29日晚上決定過正宗本土年的,所以可供準備的時間一共也只有一天半而已。
前一天在黑羽媽媽的指揮下東奔西跑總算湊齊了被稱為『門松』的松、竹、梅盆栽又搗了年糕,搗了麻薯的黑羽快斗這天一大早被叫醒的時候直覺得雙腿虛軟,眼前發黑。
寺井爺爺,你為什麼要回家過年啊!~黑羽快斗在心中哀嚎,當然這絕對不是第一次。無疑經歷了昨天之後,他分外的想念總是將所有家事都處理的妥妥帖帖的寺井黃之助。
可惜,黑羽媽媽回來的當天就勸著寺井黃之助回家了,畢竟是難得的年節,應該和自己的兒女一起過。
所以,黑羽快斗的哀嚎只能繼續……
下樓,在經過廚房門口看到某個在廚房給他老媽打下手的罪魁禍首時,黑羽快斗沖著那人高大的背影狠狠的磨了一陣牙。
此時,站在自家門外,黑羽快斗一邊掩嘴打哈欠,一邊掛注連繩。抬眼,頭頂明晃晃帶著一圈白暈的太陽讓他有些恍惚。這幾天,或許是為了迎合年節的氣氛,天氣都異常的好,就是連冬天裡最常見的凜冽寒風在白日也完全匿了蹤跡。
掛完注連繩又擺放好鏡餅,黑羽快斗『呼』的出了口氣癱坐在沙發上,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臨近正午,就在坐在沙發上的黑羽快斗昏昏欲睡的時候,黑羽千影和伊爾迷也終於從廚房走了出來。黑羽快斗揉了揉酸澀的眼看向兩人,就只見伊爾迷的手中提著一個四層碩大的紅色漆盒,黑羽千影的手中則托著一個托盤。
「可以開飯了哦,快斗。」一邊哼著歌,一邊將托盤中的碗碟擺放在桌上,黑羽媽媽的心情顯然相當不錯。
黑羽快斗應了一聲,撐著腰從沙發上爬起身。
大晦日的午餐和平常並沒有太大差別,黑羽快斗邊吃邊用眼掃著放在一邊的漆盒。
黑羽媽媽十分好心的解釋道:「這就是節料理,快斗應該沒見過,按照傳統,除了正日早上要煮『雜煮』以外,一直到三賀日結束,家裡都不會開火。」
「就吃這些?」黑羽快斗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漆盒,雖然漆盒的體積很大,但要供三個人吃上三天……他抽著嘴角心道,不可能吧!
不過,不管他心裡怎麼想,不管可不可能,顯然黑羽媽媽都已經打定主意按傳統過節了。
總覺得這應該是他有史以來過得最艱辛最無奈的年節了,黑羽快斗在心中暗忖。
吃完飯,本以為總算解放可以回房間補覺的黑羽快斗卻並沒有走成,因為按照傳統,接下來應該是一家人待在一起聊天、玩樂的時間。
也不知黑羽媽媽從什麼地方掏出了一副花牌,兩個人玩的遊戲,其最後的結果就是黑羽快斗坐在餐桌邊,有氣無力的托著腮幫子對陣餐桌對面經由黑羽媽媽指導的初學者伊爾迷。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直玩到傍晚,總算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黑羽快斗揚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下巴磕在餐桌上,眼皮無力的耷拉著。
一隻大手罩在他頭上不輕不重的揉了揉,黑羽快斗斜挑起眼皮瞥向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他身邊的伊爾迷,如果說之前還對這個罪魁禍首心中憤憤的話,此刻的黑羽快斗已經完全沒心情計較了,重又垂下眼皮,擋開了頭上的手。
『除夜』按照傳統要吃『越年蕎麥』,每人一盤涼拌蕎麥麵,撒上簡單的碎紫菜,每人一杯『屠蘇酒』,蕎麥麵預祝長壽,屠蘇酒預祝康健。便是說在新的一年,長壽康健。
晚飯後,困頓過頭的黑羽快斗已經不想睡了,而事實上就算他想睡也睡不了。
因為按照傳統,是的,就是按照傳統,不得不說,或許這次以後,按照傳統這四個字會成為某位少年的禁忌辭彙。
按照傳統,除夜要守歲,直到108遍『除夜之鐘』敲完,才能上床睡覺。
而守歲的過程,傳統上應當是一家人一起看『紅白歌大賽』。
對於歌唱大賽,黑羽快斗不感興趣,對於歌星,黑羽快斗一個都不認識。所以看著電視屏幕上一張換一張陌生的臉,聽著一首接著一首陌生的歌曲,窮極無聊的黑羽快斗又開始昏昏欲睡了。
伊爾迷看著身側頭一點一點,想要睡卻顯然睡不踏實的少年,沉黑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光,垂著的手剛要抬起,電視中忽然一陣驚呼隨後是雷鳴般的掌聲,少年顯然被這忽然的聲音嚇了一跳,身形一顫,抬起頭,微眯著眼看向電視屏幕。
聽了台上主持人的介紹,被驚醒的黑羽快斗才算明白,原來剛剛上場的據說是本年度最紅、最帥的男歌星。他看了眼站在主持人身側一頭酒紅色頭髮的男歌星,要說是不是最紅,他不清楚,不過這最帥……那一點點攀比心理的作祟倒是讓黑羽快斗認真研究起了這男歌星的臉,論五官的話,確實長得相當好,但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
看得頗興緻盎然的黑羽媽媽忽然扭過頭,對著伊爾迷滿臉笑意的打趣道:「要我說,這個最帥男歌星可沒有我們小伊長得好。太陰柔了。」
對於黑羽媽媽的話,伊爾迷未作回應,黑羽快斗卻著實一怔,他扭頭看向伊爾迷,事實上第一次看見的男子的時候,他已經知道男子的長相相當不錯。不過有他老媽說得那麼好嗎?比那個最帥男歌星還要好?他注視著伊爾迷的側臉,伊爾迷的臉部輪廓並不屬於稜角分明,而是趨向於柔和,五官俊美、清秀,再加上一頭黑直長發……黑羽快斗忽然一愣,按道理,這樣的長相應該是相當陰柔啊?但伊爾迷,即便是起初不省人事的時候,他也從沒有過類似陰柔亦或女氣的感覺,是因為殺手的氣場使然?
伊爾迷知道少年在看他,卻沒有立刻扭頭,而是在少年面露沉思的時候忽然抬手……
頭頂忽然一沉,黑羽快斗回過了神,發現男子正看著他,猛然驚覺自己剛才竟然在研究男子的長相,一陣做賊心虛的感覺讓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別總隨便揉我的頭。」乾乾的說著,與往常一樣抬手便要隔開男子的手。男子卻並沒有輕易拿開手,相反不輕不重的揉了起來。
「喂!伊爾迷!」不知道男子想幹什麼的黑羽快斗壓著聲音叫道,一隻手擋不開男子手的他兩隻手齊上。
男子卻更加變本加厲了起來,頭被揉得左右搖晃的黑羽快斗有些惱了,雙眼卻還不時瞥著正認真看電視的黑羽媽媽,「鬆手,我頭髮都被你揉亂了!」他道,兩隻手也沒能將男子的手推開的他索性去推男子的肩膀。
這一來一往間,感覺倒像是兩個人在嬉鬧,黑羽快斗剛剛騰起的零星怒意也散了,索性低下頭由著男子揉,口中卻還是頗不甘的說:「我兩天沒洗頭了啊!」
伊爾迷也沒應,揉了好一會兒才收了手。
扒拉著被揉亂的頭髮,黑羽快斗瞪著男子質問:「你這傢伙就這麼喜歡揉別人的頭?」
「不是別人,是你。」伊爾迷回,將視線轉回電視機。
黑羽快鬥起初還沒明白,只是片刻,面頰便染上了紅暈,連耳根也跟著熱燙了起來,但也只是片刻,他渾身一凜,斜眼看向黑羽千影,就只見黑羽千影看電視正看得入迷。黑羽快斗不禁在心中暗嘲,說白了伊爾迷也不過就是說喜歡摸他的頭而已,更何況他老媽也不一定就聽明白了剛才伊爾迷的話……如此想,黑羽快斗在心中鬆了口氣。
除夜的守歲,黑羽快斗最終也沒能熬到最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朦朧中就聽耳畔一陣隱隱綽綽的說話聲,隨後身體一輕,似是被抱了起來,他是想張開眼查看的,卻是怎麼也張不開。依稀似乎聽到他老媽的聲音,意外的溫柔,「做個好夢,快斗。記得明天要把夢的內容告訴媽媽哦!」
之後意識越來越模糊,一直到似是被人放在了床上,微涼的觸感讓他身體顫了顫的同時,意識也跟著清醒了一秒,頭被不輕不重的揉了一下……睡夢中的黑羽快斗微微皺了皺鼻樑。
作者有話要說:可以倒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