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後，董其蔚被說服回家休息，而蔣亦薇則是腦袋轟隆隆的響，打從醫生跟她說了可能是不好的病症后，她就腦子一片空白了。

她生病了嗎？

儘管還得再做檢查才能確定，但其實她隱約察覺到自己身體真的出了問題，她胃口不好是真的，體重變輕，然後，醫生摸到了硬塊……

現在，她該怎麼辦？

事情來得太突然，嚇得她全身發抖，如果確定了，要跟孫曜說嗎？她又要怎麼跟他說，她生病了……

她不知道，現在只能等明天的檢查報告出來再說了！蔣亦薇閉上了眼睛。

【第七章】

幾日後。

上午十點多，蔣亦薇從醫院回到孫曜的公寓，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上的診斷書，想著醫生稍早跟她說的話。

「蔣小姐，希望你能快點住院接受治療，關於這件事家人都知道了嗎？如果可以，身邊有人陪著你做治療會比較好，因為接下來，你將有一段很長的抗癌日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請告訴我，我能活多久？會死嗎？」

「蔣小姐，醫生不會跟病人說生死問題，有治療就有希望，所以希望你能快點住院接受治療，早點治療便能早點控制病情。」

就算不問醫生，她自己也上網查了不少胃癌相關資料，化療過程很辛苦，有的人甚至在治療過程中，因癌細胞轉移擴散而走了，那麼她自己呢，會如何？

這幾天，每當孫曜打電話給她，儘管她想告訴他這件事，可就是無法說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要他陪著她一起難過嗎？

她在想，是不是因為她頓悟真愛太晚了，因此老天爺只給了她一個月的幸福？

誰教過去她浪費了十幾年！如果真是這樣，她怎麼敢奢求那個絕世好男人陪著她去面臨未來艱辛困難的日子呢？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蔣亦薇回神，然後走去開門，是孫曜的母親。

「伯母，您好。」

丁彩鳳看到來開門的是她，臉上明顯有著不悅，不等她開口，就往屋子裡走進來。

「伯母，抱歉，如果您是要找孫曜，他去高雄了，明天才會回來。」她知道孫曜的母親並不喜歡她。

「你為什麼還住在這裡？上次你不是跟我說過你要搬走了嗎？」

「這個……」

「還有，前幾天我打電話給我兒子，因為他爺爺想要替他安排相親，結果他居然跟我說，他現在在和你交往，然後拒絕相親，這又是怎麼回事，你真的和我兒子在交往嗎？」丁彩鳳說話就跟她的個性一樣，直來直往。

「我……」蔣亦薇無語了。

「說話別吞吞吐吐的，你到底有沒有跟我兒子交往？」有或沒有，就一句話而已，幹麼吞吐個老半天。

那天聽到兒子說他和蔣亦薇在一起時，她真的很驚訝，因為他們不是一直說彼此是好朋友嗎？而且都過了這麼多年，怎麼現在才交往？想想該不會是兒子因為不想去相親而騙她的吧，所以她今天就是來問個清楚的。

蔣亦薇小手緊握著，想著該怎麼回答會比較好。

丁彩鳳被她要答不答的態度給惹得不快。

「不過是有或沒有的答案，有這麼難回答嗎？還要想這麼久，該不會真的是阿曜騙我你們在交往，所以你才無法回答是這樣嗎？」

見她依舊沒有說話，丁彩鳳便逕自往下說。

「你應該知道阿曜出身自孫氏集團吧，最近我公公想要藉由企業聯姻拓展公版圖，對方的獨生女指名要嫁給阿曜，我當然也樂觀其成，如此一來，阿曜將來更有可能接管孫氏集團，雖然他現在一直拒絕進公司上班，但我想只要他結婚了想法應該就會改變，畢竟他不可能一輩子在酒吧混，我是不會允許的。」

蔣亦薇知道孫曜的想法，他是不會去孫氏集團上班的。不過相親的話，不管對象是誰，都一定比她好，至少身體健康。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又或者能活多久，與其將來面臨生死別離，是不是現在分開會比較好？她不想見到他帶著傷痛過日子。

「蔣亦薇，我最後再問你，你有沒有和我兒子交往？」她要先確認，才能去證實那個企圖騙她的壞小子。

蔣亦薇心口揪緊，緊咬著下唇，掙扎片刻后，開口了。

「伯母，您放心，我和孫曜沒有交往，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

「真的嗎？」

「是真的，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說我和他在交往，但並沒有，為了不讓您誤會，我會儘快搬走，您就替他安排相親吧！」

「阿曜，你這個不孝子，為了不去相親，居然騙我說你和蔣亦薇在交往，我問過她了，她本人很確定說沒有，而且過幾天就會搬走……」

孫曜坐在回台北的高鐵上，想起母親打來說的那番話，他無法置信，也不明白為何蔣亦薇要否認。

正好工作告一段落，因此他馬上趕回台北。

還有，她說要搬走，又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因為媽媽跟她說了什麼，所以才要搬走？那也不可能，亦薇知道他和他媽常爭吵，而且她支持他，站在他這邊，因此不太可能會因為他媽說了什麼，然後她就要離開。

那麼到底她為什麼會那麼說？

儘管孫曜覺得蔣亦薇不太可能會說那些話，可是他也了解自己的母親，雖然個性直又急，但沒有的事她不會亂說的。而且他母親不是什麼刻薄的人，應該也不會對亦薇說什麼難聽的話……

總之，他要馬上見到她，親口聽她說為什麼她要那樣回答。

孫曜一下高鐵，馬上就撥打蔣亦薇的手機。

「你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你。」

「你在台北？不是明天才會回來嗎？」

「我要馬上見到你，你在哪裡？」孫曜要她先回答。

「我還在工作，我不能丟下我的工作。」

「那好，我在家等你，你工作一結束后就馬上回來。」結束通話后，他快步走出高鐵站。

另一邊，蔣亦薇坐在公園裡，她看著手機，猜想孫曜會提早回來，應該是因為他母親打電話給他了。那麼他是要問她，為什麼要否認他們交往的事嗎？

她仰頭看著天空。以前，她很羨慕在天空中飛翔的鳥兒，整天都想變成鳥兒，自由自在地飛翔，但現在，真的要變成天使了，她卻感到怯步、害怕，還有不舍，因為她不想離開孫曜。

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麼樣的愛他，可是，好像已經太晚了。

他們才相愛一個月，她不能自私的綁住他，要他陪著她度過辛苦的治療時間，而且，她也不想見到他為她傷心難過。

因此她只能離開。

一想到要離開他，便教她好難過，雙手忍不住掩面哭泣。

孫曜，對不起！

本來很想愛你很久很久的，真的對不起……

蔣亦薇一直到晚上才回家，因為她花了好長時間穩定自己的情緒，她可不想在孫曜面前落淚。

今天，她又要對他做出自私又任性的要求了，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你吃晚餐了嗎？」孫曜儘管有一連串的事要問她，但還是先問她吃飯了沒。

怎麼他才不在幾天，她像是變瘦了。

「吃過了，你呢？」

「我不餓。我問你，你為什麼要跟我母親否認我們在交往呢？」他當然不餓，因為氣飽了。

「孫曜，對不起。」蔣亦薇說得很平靜。

「為什麼突然說對不起？」

「因為我想要跟你分手，然後做回麻吉。」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你在說什麼？」

「孫曜，對不起，我還是覺得我們不適合當情人，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蔣亦薇，你到底哪裡不對勁，為什麼要這麼說？」孫曜完全無法接受她說的話。才分開幾天，她就跟他提出分手，這太扯了，他們明明那麼深愛對方，感情也很好不是嗎？

她不著痕迹地深吸了口氣。

「雖然做你的女朋友感覺不錯，可是，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戀愛，我不想和別人有過多的私人感情，而且我不想被束縛，我想跟以前一樣自由自在，想出國拍照就出國，不需要向人報備。」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你向我報備了？還有，我有說不讓你出國拍照嗎？你想到國外拍照你就去，我會在家裡等你回來。」本以為鳥兒已經願意乖乖留在他身邊，結果她還是想飛走，對她而言，他到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