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屍棺

我們趕到現場，聽勇哥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案情。當晚，他被老李穿小鞋安排到了鼓樓夜市來執勤。本市的治安一向很好，夜市雖然熱鬧但也不會鬧出大動靜。最多就是小情侶吵架，有一方喊著要自殺。亦或是，相鄰兩家夜排檔為了搶生意相互對罵幾句。反正，這裡能遇到的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情。但正是因為事情小才難辦，只有正真去當過片警的人才會知道，市井小販有多難纏。而已勇哥的脾氣，難免會跟這些人產生點摩擦。到時候，又免不了遭局長的一頓訓斥。

但是，勇哥畢竟也在警隊混了幾年。雖然還算不上什麼老油子，但好歹也能想出個應對的法子來。他知道片警不好當，所以乾脆做起了甩手掌柜，把執勤的任務全部交給了協警。而自己則坐在值班室里。喝喝茶看看監控錄像，樂得逍遙自在。當然，如果沒有什麼大的事情發生。自己還能偷偷睡個覺，畢竟明天還要去東爺那兒報道。

然而，在凌晨5點左右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怪事。有五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拉著一具木棺材出現在街道上。當時，街道兩旁的攤位都忙著在收拾，大家辛苦了一夜也夠累了，誰都沒有心情管閑事。而等到執勤的協警發現。事情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這五人卻意外的死在了街道上。有些早起的市民路過，都看到了這麼詭異的一幕。很快鼓樓出現五人拉棺的怪事，就在網上傳開了。不少媒體為了爭頭條，也以最快的速度感到現場，做起了各式各樣的報道。協警不敢處理這檔子事情。只好跑去告訴勇哥。勇哥聽了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一臉惶恐地跑了過去。他知道這件事情一旦經媒體報道，那麼勢必引起全城的議論。如果輿情得不到有效的控制，那麼各式各樣的猜測都會冒出來。

而這恰恰是上級領導最不願意看到的，到時候局長少不了要發火。甚至拿他開刀。不過，勇哥畢竟也是辦過大案子的人。他慌歸慌，可到了現場還鎮住了場面。他先是安排協警拉起了警戒線，然後第一時間給上頭也就是老李打去了電話。

他這麼做也算是吃了老李一道，要知道老李管的是風紀組，出了命案就跟他無關了。根據正常的流程，他應該給刑偵組打電話。但這次他卻把老李叫了過來，目的在於讓他也出現在媒體的鏡頭前。如此一來，即便是上頭怪罪下來了，也有老李的一份。而他老李又是領導，就得背去更多的責任。

老李多少是個負責人的人，他接到電話后，也沒有想勇哥的小心思。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好在他年輕的時候也刑偵組幹活。也算是上天賜給他的退休禮物吧，竟還能遇上這麼一樁大案子。於是，在老李的組織下。他們風紀組的人對現場展開了簡單的調查。

至於老李為什麼沒有通知刑偵組，那是因為在他心裡還是有著一顆當好刑警的心。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退居二線，從事掃黃打非的工作，多少還感到有些沒落的。所以。他才會說自己最羨慕的人就是咱們的師傅。同樣作為一個快要退休的老警員，師傅卻還能活躍在刑偵一線。

老李和勇哥打開了棺材，吃驚的發現棺材內竟然還躺著一個人。但這人的死相太過殘忍了：他的肚皮被切成了兩瓣。腸子裸露在外頭，被人刻意打了死結。胸前有個拳頭大小的口子，心臟已被人挖了去。雙眼緊閉。上下眼皮間被人用針密密麻麻地縫了二三十針。嘴巴凹陷，扳開來一看，牙齒都被扒光了。另外，死者的四肢和後背都有傷痕，初步估計不下數百條。

風紀組很多人都沒見過命案。只是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就吐得不得了。勇哥還算是心裡有譜的，他知道這件案子不簡單。光是老李一個人做了主，便又給師傅打去了電話。他想著如果師傅還是打不通，就給我們來電話。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今年，我們組運氣好，已經連續接了好幾樁大案。如果，再拿下這起的話。那麼，到了年底評優的時候，捨我其誰啊！

所幸，這個時候他打通了師傅的電話。師傅聽完，便立即給我們打來了電話。巧的是，我們幾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趕到的現場。周胖帶著組員，跨過警戒線，開始了屍檢和採證的工作。師傅把老李拉到了一旁，估計是勸他不要參與本案了。但這一回老李卻倔得很，他說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遇上命案，怎麼的也不能迴避。

「老哥們，你我都是從刑偵組走過來的老人。應該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吧？我明年就要退休了。就讓我再破一次命案吧！」老李到最後幾乎用哀求的口氣跟師傅說話了。

師傅雖然固執，但也是個念舊的人。想當年，他和老李還有那個已故的老金，都是同一批進入的警局。於是，他便答應了老李的要求。但老李最終能不能繼續跟進這個案子，還得看局長的意思。

看到老李這麼有幹勁，我們三個小輩自然也不敢閑著。當下，我們分頭找目擊人錄口供。最早看到五人拉棺出現在街道上的人，是那些攤販。據他們說，當時這個點是人流最少的時候。很多夜貓子折騰了一宿。都回去吃飯了。而上班族又每到上班的點，除了個別清潔人員已開始清掃大街外，幾乎沒有其他人員。而五人拉棺正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當時，他們也累了，只想早點回去睡覺。再說了，棺材這東西是不祥的物件。尋常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裡還會上前去管閑事。

大約半個小時后，街道上來往的行人開始多了起來。但他們看到已經不是什麼五人拉棺了，而是五具屍體靜靜地躺在了這具棺材周圍。緊接著，便是各路媒體的蜂擁而至。將事件快速傳播了出去。

師傅畢竟經驗老道，他知道這件事情太邪乎了。在真相沒有調查清楚前，必須阻止媒體的報道。要不然，任憑這件命案的熱度持續上升，會給市民造成巨大的恐慌。因此。他給局長打出了電話，希望局長能夠出面做好公關，暫時請媒體朋友們高抬貴手將手中的筆放一放。只要，我們刑偵部門有了結果，會第一時間給他們發去公告。

局長自然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所以在他的斡旋之下，僅僅半個小時現場的媒體都被喊了回去。這些人雖然心有不甘，尤其是市電視台的那些人，仗著是權威媒體非要賴著臉皮不走。但是原則面前沒有情面，師傅為此大發脾氣，揪著電視台的記者一頓臭罵。

要說人是犯賤的，這話倒有些道理。這不那些挨罵的記者，還不是灰不溜秋的回去了。我看了忍不住偷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至於現場的市民，見媒體都被哄散了，而自己只是為看個熱鬧，也犯不著在這裡耗著。要是惹了麻煩，都不好講理。

就這樣，現場一小子就安靜了下來。這樣的環境對於我們而言，就變得輕鬆了許多。周胖屍檢完畢，出來告訴我們說，死者為男性，年齡約莫在五十歲左右。身上已有明顯的屍斑，據他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已經超過2天。死亡原因不好估計，因為身上的致命傷太多。由此。也可以推測出死者生前遭受過非人的虐待。

「或許是被人給報復了。」周胖皺著眉頭，說道。

「那另外五人呢？」師傅緊接著問道。

周胖聽著，向自己的組員招了招手，叫道：小國，你來給東爺彙報一下。

小國是法醫部門新進來的女實習生。因為專業素養不錯，就被周胖當成了重點培養對象。她果然沒有辜負周胖的信任，看到如此慘狀的屍體，竟然也沒有吐出來。

她聽了周胖的叫喊，便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她喘了一口氣后，便對我們說，這五人都是男性，年紀大概在三十上下。且都是先天性侏儒症患者，所以看上去會覺得身材矮小，像小孩一樣。經初步調查。他們身體上有很明顯的外傷，這外傷大多是被人抽打才造成。另外，每個人的肩膀上有老繭，應該是經常挑重物所留下的。他們的死因還不好判斷，從目前來看應該是咬斷了舌頭才致命的。

「周科長，我覺得還是得趕快把屍體拉回局裡，進行解剖才行。」小國說完，又向周胖建議道。周胖點了點頭，就把任務分配下去了。

接下來，我們又進到了值班室。值班室有著整條街道的所有監控，從監控中我們試圖發現那五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阿勇，聽說你昨晚一直待在值班室。難道就沒發現這個情況嗎？」老李進門后，就開始質問勇哥。畢竟，薑是老的辣。勇哥自知理虧，就默默低下了頭。也不作任何辯解。

「對啊，阿勇你怎麼就沒提早發現呢？」縣令也跟著使壞，逼得勇哥不得不出面解釋。

他眨了眨眼，最終說道：「這幾人……可能看不到吧……」

哈哈……我聽完險些笑出來，這也算個理由？虧得他吳宜勇想得出來。可是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師傅竟然也說了一句：阿勇說得對，他確實看不到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