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蛆蟲

小沈手上的警犬叫阿花，也算是局裡的老同志了。阿花的鼻子是最靈的，但凡人死過的地方它都聞出來。此刻，阿花沖著小沈狂吠。小沈立刻就明白了，跑過來跟師傅說：「東爺，這裡死過人？」

師傅出於嚴謹，又仔細問了一遍：「小沈，你確定嗎？」

小沈和他手裡的阿花是警局最得力的搜捕能手。但凡要搜查局裡最先想到的就是他們。所以，只要他們得出結果，大家也不會有任何置疑。事實上，這麼多次任務執行下來。小沈和阿花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偏差。

小沈知道師傅的脾氣，所以也就沒怎麼生氣。他點了點頭，很肯定地回答說：「東爺，你就放心吧。你是我們局裡的金字招牌，給你做事我小沈一定認真。這裡的確死過人。而且才過了沒幾天，氣味濃得很。阿花也算是老江湖了，不會有錯的。」

師傅聽完，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他並不是不相信小沈。他之所以會多此一舉的問上一句，無非是性格所造成。他是局裡的傳奇，辦了那麼多年的刑事案件，卻無一件是冤假錯案。如果，不是有著這種倔強而又偏執的性格，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小沈說著，又蹲下抓起一把蛆蟲。他仔細看了一會，又告訴我們說，這蛆蟲才剛蛻了皮，也就是一個晚上的事情。一般來說，人死後過48小時，屍體上就會出現蛆蟲。但是，現在天氣炎熱，倉庫又悶不透氣，以上條件都會加速蛆蟲的孵化。所以，綜合來看死者的死亡時間不會超過三天。

我聽了小沈的分析，感覺頭頭是道，大有周胖的水準。縣令說，你別看小沈只是警犬訓練員。要知道的是，作為一名優秀的警犬訓練員需要較高的屍檢水平。只要警犬發現線索，就需要他們訓練員立即將線索轉化為結果。

師傅聽了，又轉身去問汪清，三天前倉庫里有沒有發生可疑的事情。汪清想了想說，倉庫每晚都有人值班。而且也配有自己的監控錄像。如果有問題的話，值班員一早就會報警的。

「值班表有嗎？我想看一下。」師傅沉吟了幾秒，又說：「哦，還有監控錄像。也麻煩你能調出來。」

汪清還是很配合的，她在雅爾集團工作多年，現在也算是個中層幹部。她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心裡沒鬼。要清洗嫌疑的最好法子就是盡量配合警方調查。於是，她很利索地給了我們值班表，以及監控錄像。不過，倉庫的監控比較小，所覆蓋的範圍也僅限於新品區。視頻內存大概一個星期就會自動覆蓋。也就是說，我們能看到的只是最近一星期的內容。

與此同時，汪清又給集團的老總打去了電話。作為管理倉庫的主任，她有責任要把這裡發生的事情向自己的領導彙報。事後，她又來告訴我們，雅爾集團的李總過一會兒就到了。請我們耐心等候一下。

我們幾個圍著師傅一同看值班表，只見倉庫的排班一般是兩個人。兩人分別負責前後半夜，最主要的工作是巡查倉庫內有沒有走火。當然，有時候也會接到上頭的電話，打包一些衣物應付明天一早的急件。雅爾集團是大公司，公司內的特製和福利都很齊全。晚上值班的人可以享受雙倍的時薪，所以就算晚上活多了一點也沒有員工有任何怨言。

師傅看完值班表。似乎是發現了什麼問題。他用手指在周四、周五的人員上點了點，這時我們才意識到原來這兩天的值班人員是重疊的。

我回頭看了看倉庫里的工作人員，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就算是2人一組，也能輪過2個多禮拜吧。為什麼這兩人要接連值兩天的班呢？如果說是想多賺點錢，但也沒有必要這麼拼吧。大可以先休息一天，然後再第三天的時候接著值班。

「汪主任，上星期的周四和周五為什麼安排了同一組的人值班？」我隨即問汪清道。

汪清打開電腦查了一下。發現按照原先排的值班表，那兩天應該不是同一組人才對。她告訴我說，雅爾集團是很有人性化的公司。只要員工上了夜班，那麼第二天是可以得到休息的。周四值班的是蔣生養和蔣生福是兩兄弟。照道理說他們周五是可以休息的。

「這兩兄弟在倉庫幹活也有些年了，工作一向勤快，也不搶活。可能是之後幾天有事情，和其他同事調了班吧？」汪清說著。又找來了蔣家兄弟詢問。蔣家兄弟說，確實是他們自己和周五的人調了班。理由是馬上要到月底了，想多賺點錢。

汪清聽完，發揮了作為領導該有的脾氣。她很嚴厲的說，以後有這種事要提早知會上級。不然，規矩就是擺設了。

汪清訓完話就當是沒事情了，在她覺得員工為了錢多加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我們眼裡蔣家兩兄弟的解釋實在太蒼白了。而且，他們說話的時候眼珠子一直是轉來轉去的，這可是心虛的表現。

自然是逃不過我們刑警的眼睛，師傅說再看看視頻。縣令特意調出了周四和周五的兩段視頻，只見這兩晚上他們蔣家兄弟很忙碌。周四深夜2點左右。有一輛貨車停在倉庫外。蔣家兄弟出來搬貨，前前後後有十幾趟。到了周五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這麼晚了還有貨來？」勇哥撓了撓頭皮，問道。

汪清聽完，笑了笑說：「警察同志可能不了解我們這一行，其實幹我們這行的是不分晝夜的。尤其是像我們雅爾集團這麼大的公司，業務多一點也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吧？」

她說完又叫蔣家兄弟去取那兩天的進貨記錄給我們看，記錄本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再一次證實了勇哥的問題是多餘的。可正在我偷偷笑的時候，師傅卻接上去說道：「雅爾集團是本市的龍頭企業，業務多一點也是應該的。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過了午夜12點，市區內是不允許有大型貨車通過的吧？」

師傅的話倒是提醒我們了。交警部門是有規定的，過了午夜12點，任何大型貨車都不得經過市區。這一規定都實施好幾年了，想必雅爾集團不會不清楚。而鼓樓恰在市區，且人流量交集中，一般情況下連私家車都很難開進來，更何況是大型貨車了。就算業務忙，懂交通法規的公司也會安排麵包車來送貨。最多就是多開幾趟罷了。

汪清聽了，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對師傅說道：「對呀，我們集團向來遵守交通規則，這個時候不會把貨車給開進來的才是。」

她在公司多年，已經將自己的前途交給了公司。所以，只要公司出現任何負面的問題，她都會極力維護。這時候。她又給集團的車隊和業務打去了電話，仔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然後，又把蔣家兄弟叫了過來，問他們那兩晚上來送貨的到底是誰？

蔣家兄弟的解釋和進貨記錄上寫的一模一樣，當晚開進來的確實是公司的貨車。勇哥聽完，幸災樂禍地說了一句：「看來，一會兒交警同志還要來找你呢！」

汪清聽了倒也不急，交警上門最多就是罰款，只要不出交通意外鬧出人命。這點事情對於他們雅爾集團來說，那都是不痛不癢的。

正說話間，門口進來了一位西裝畢挺的中年男人。汪清一見到他，就熱情地迎了上去：「李總。您來了。」

李總是雅爾集團的董事長，這位老闆我倒是有所耳聞，因為我有位大學同學畢業后就進入了他的辦公室當文員。當年，開同學會的時候。她曾向我們提起過，雅爾的李總為人很拘謹，做事情都一板一眼的。而且，脾氣還不是很好。為此，她還打了個比方：如果說雅爾集團是李家王朝的話，那麼這位李總就是暴君。

李總全名叫李成，他只是瞟了汪清一眼，然後沖著我們問道：「你們這裡誰負責？」

不愧是大集團的老闆，說話也是那麼硬氣的。勇哥最怕事，或許是出於好心，他拉了拉我的衣服，輕輕提醒了一句：小梅，你可別犯二啊。這李成是本市叫得號的商人，他的產業可比之前那個周哲大多了。

周哲的案子沒少讓我們吃蛋糕，畢竟有錢的人也會有點勢力。李成不但是個成功的商人，也是鼎鼎有名的慈善家。因此，他在市裡是十分有威望的。

「是我。」師傅站了出來，然後跟李成打招呼。

「怎麼？你們刑警現在也管交通了？」李成的語氣很差，他在指責我們多管閑事。刑警當然不管交通，我們之所以來，不正是因為他這裡發生了命案媽？

「命案？」李成聽完，臉色更加陰沉。他又冷冷的說：「誰死了？屍體在哪？」

他問的這兩個問題，我們都說不上。不過，也只是暫時的。師傅的回答是，還在調查。

「調查？呵呵，我只看證據，如果沒有證據就請你們離開。免得影響雅爾的聲譽。」可沒想到李成竟然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