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腌肉罐子
於老婆子的家在一片小竹林中,據吳山水家大概有五六里路。竹山茂密,加上晚上視線不好,我們走著走著就失去了方向感。如果不是吳山水帶路,恐怕我們走到天亮也找不到於老婆子的住處。
於老婆子住的是一間小竹樓,由於她現在是命老的廟祝,身份的特殊也使她住的地方成了禁地。如果沒有她本人的同意,村民們是不敢隨意進出這間竹屋的。因為,這些人都怕得罪命老。
「根據於婆婆以往的習慣,她要在石廟待到三點。」吳山水說著看了看手錶,告訴我們說,現在是十一點三刻,還有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不知道夠不夠?
師傅聽了,微微一笑,說:夠了!夠了!
我們走上了竹樓,才發現房門被一把銅鎖給鎖住了。這時候,就得靠勇哥了。勇哥有一雙巧手,能幹精細活。他眨眼間就把銅鎖給打開了,速度快得我都沒看清楚手法。
「小梅,哥厲害吧!」勇哥還不忘回頭朝我嘚瑟了一句。
我不屑的點了點頭,就跟著師傅走了進去。吳山水摸著了燈,將屋子照得通亮。幸虧這地方竹子多,就算點了燈也不怕被人看到。
於老婆子的家還算寬敞,但屋內陳設簡陋,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傢具。不過,像她這樣孤寡的老婆子似乎也沒那個必要。
我和勇哥分頭行動,仔細搜查著每一個角落。最終,我在於老婆子的床底下,搜到了兩隻用泥土封蓋著的罐子。罐子是兩斤裝的,表面很油,摸起來還黏糊糊的。勇哥的戰果似乎要比我好一些,他找到了一隻麻袋,姑且不計是不是阿坤帶來的那隻。
我們把搜到的三樣物件全擺到師傅面前,並告訴他除此之外真的沒有什麼東西了。
師傅的眼神從左掃到右,又從右掃到左,把這三樣物件掂量了好幾遍。最終,他用手指著那兩隻罐子說道:「小梅,你打開看看。」
我不知道罐子里能藏些什麼,但這確實是於老婆子唯一能藏東西的物件。或許裡面有王宏的聯繫方式,又或者是阿坤帶來的貢品。反正,只要能發現點線索,對於本案來說都是有幫助。
我「嗯」了一聲,用手拍去了其中一隻罐子頂上的泥土。這時,一股惡臭頓時冒了出來。
「我的媽呀!」勇哥叫了一聲,趕緊用手把自己的鼻子捏緊。
我們看到罐子裡頭裝的是一堆的肉,不過已經腐臭了,肉上面爬滿了蛆蟲,看起來噁心極了。
我順勢又打開了另一個罐子的封泥,果然也是一堆腐臭的肉。
「這老婆子搞什麼鬼?」勇哥不解地看著吳山水,問道。
吳山水愣了一下,回答說:「於婆婆年紀大了,人家送來的肉她吃不完,就藏起來了。可能是時間久了,肉就壞了。」
吳山水的回答倒也合情合理,這種情況在其他地方的鄉村裡也是很常見的。譬如,昨天晚上我和縣令在老村長家裡吃的那碗肉,其實離發臭也就沒幾天的事了。
勇哥嫌這兩罐子肉臭,催我趕緊封上擺回老位置。可我在收拾的過程中,手滑了一下,咣當一聲就把這兩罐子摔在了地上。
「你大……」勇哥見了,剛想罵,但地上的東西硬是把他的話給憋了回去。
我們在一堆腐肉中,竟然看到了一根手指。這手指的皮肉雖然已經脫離了,但是骨架子還在,分明是一成人的大拇指。
「這到底是什麼肉啊!」我驚叫了一聲。
吳山水嚇得站不穩腳,立即問師傅討了一根煙,抽了老大幾口這才把情緒穩定下來。
師傅把自己手裡的煙掐滅了,然後對我們說道:「看來得讓周胖子趕過來了。」
緊接著,他又讓勇哥將麻袋檢查一遍。麻袋雖然是空的,但勇哥一頓猛抖之後,還是從袋子里抖出了一縷頭髮。這頭髮看上去又細又長,應該是女人身上的。
如果說這麻袋是阿坤用來裝貢品的,那麼他的貢品可能就是一個女人。難道供奉命老,需要用女人做祭品?
我越想越覺得本案複雜,腦子就快轉不過彎來了。
這時候,師傅望著屋外突然問了一聲:「縣令呢?也該回來了吧?」
經他一提醒,我們也注意到了。縣令去追阿坤都快2個小時了,不管她有沒有追上也該給我們一個回信啊!
勇哥立刻掏出手機撥打縣令的號碼,但是她不處在服務區。
「該死!」勇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發現信號是滿格的。
「縣令不會出事吧?」我很擔憂,我怕她被阿坤算計,又怕他遇上王宏。吳山水說過,王宏確實來過竹村。他表面上是離開了,但很有可能躲在山裡的某個地方。
「閉上你的烏鴉嘴!」勇哥聽了,狠狠瞪了我一眼。他說,縣令是警局的格鬥冠軍,就憑阿坤這種小毛賊能把她怎麼樣?
可吳山水又說,那不一定的。竹山的深處有野豬,萬一撞上野豬就不好說了。
縣令失聯,就連師傅也是坐不住了。他讓勇哥把證物收拾好,回到吳山水的家中等待接應。然後,叫上了我一起跟著吳山水前往所謂的竹林深處。
我們心裡很急,幾乎是小跑著趕路了。跑了一陣后,吳山水便停了下來。他是巡山員,體力好得很,跑了這麼長的山路竟然也不怎麼喘氣。他回頭對我們說,再往前可就不能跑了。
師傅問他,為什麼?吳山水回答說,那片深山是竹林最茂密的地方。他們這個村子里的人,都覺得那裡風水旺,於是都建了墳地。可就在兩年前,那裡竟然冒出了野豬。好多村民的墳地都被這畜牲給拱了,先人的屍骨也被它給糟蹋了。
當時,村民們展開了大面積的搜山,可就是逮不到這東西。所以,他們就在野豬常出沒的地方安置了捕獸器。
「你們是外鄉人,不熟悉情況,萬一踩到捕獸器或者地炮什麼的,那就麻煩了。」吳山水解釋道。
從吳山水的話中,我聽出了一個消息,就是那頭野豬至今都沒被他們抓住。難不成,這畜牲成精了?可以無視人類所布置的陷阱?
但這個念頭只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我更擔心的是縣令,萬一她跑進了這片山區,被捕獸器傷著了那該怎麼辦?
經過吳山水的提醒,我們放慢了腳步,進入墳區后更是小心翼翼。師傅打量了一圈后,對吳山水說,老吳這不是被野豬拱的,是被人為破壞的。
吳山水一聽,整個人都嚇了一跳。他顫抖的聲音說:「被人破壞的?可村子里的人不會這麼干啊!」
他想了想,又接著說自己每天都巡山,也沒見著有外人啊!要知道,這片山區沒人比他更熟悉了。
「可能是盜墓賊。」我試著推測道,我在網上看得多了,專業的盜墓賊可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吳山水聽了,直搖頭,他告訴我說村子里的人又沒什麼貴重的東西。盜墓賊犯不著來這裡。
「依我看他很可能是在找食物。」師傅一邊點煙,一邊說道。
他老人家的推測著實把我嚇了一跳,在墳堆里找食物,那豈不是……我不敢往下想,因為滲人。
「我們只有到了清明或者是先人的忌日,才會來祭拜的。而且,好多人是會把東西帶回去的。」吳山水又說道,顯然他沒明白師傅的意思。
師傅建議再往深處走走,吳山水沒有反對。大概又走了半里地的樣子。吳山水突然停住了腳步,緊接著他蹲了下去。
「你們快過來看,這裡有血跡!」幾秒后,他大喊了一聲。
我和師傅圍了過去,只見一隻大號的捕獸器上沾滿了血跡,周圍還有掙扎過的痕迹。
「會是縣令的嗎?」這時的我,心裡已經急出了火。
師傅沒有回答,他讓我們用手電筒照亮周圍,看看有沒有留下其他痕迹。我和吳山水找到了血跡,就跟著血跡走了一圈,發現這血跡排布的很有特點,就那麼一圈,直徑大概就在三四米的樣子。
難道說是有人背著傷者轉了一圈嗎?師傅皺著眉頭說,一切都不好說,他決定自己守在這裡。讓我跟吳山水回去,等天亮後接到周胖再來這裡和他匯合。起初,我擔心師傅,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這裡。可師傅卻很堅持,他不但是個老警員,而且還是個脾氣很倔的老頭子。有時候,就連局長都拿他沒辦法。所以,我只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