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那一段往事
第二日杜若醒來的時候,邊上空蕩蕩的,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打著呵欠去了凈房。
出來后聽碧蘿說陸五一早就出去了,還說不要打擾她睡覺,杜若想到昨天陸五的情緒不太好,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杜若去給靖安大長公主請安回來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坐在炕上發獃,出神,還有想著陸五,考慮要怎麼樣讓他開心。
一直到午飯時分也沒見陸五回來,杜若嘆了口氣,決定晌午後找點事情做。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決定把院子東邊靠牆的一小塊空地整理出來,正是播種好時節,可以種點天羅瓜,胡瓜等蔬菜。
等到夏天收穫的時候,現摘現炒,有美味可以吃,還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呢。
說干就干,杜若叫上碧蘿去大廚房問管事的要工具,把大廚房的管事問的楞住了。府里還沒有一位夫人,不,滿京城也沒有哪位夫人會如同自家的這位五夫人一樣。
想到杜若嫁入府里之前的身份,管事又瞭然,在雜物間里找出了幾樣工具,送到了凌雲院。
碧蘿見杜若換了身舊衣服,挽起袖子在院子里鋤地,心裡愁死了。
今天暗夜跟著陸五齣門去了,平常院子里也就他們兩個侍候的人,唯三的小秋輕易不敢出現在陸五的面前。
她想找一個訴說的人都沒有,只能是跟在杜若的身後,不斷的說:「夫人,我們要吃什麼讓廚房的人買,或讓莊子里送上來也好,犯不著您親自種啊。」
「那些都沒有自己種的吃著香,而且等到綠色的藤蔓爬滿圍牆的時候,可好看了。等五爺回來,我讓他在那裡,幫忙搭一個葡萄架。」
杜若指指院子里的空地,搭一個葡萄架,等到來年夏天就可以在葡萄架下納涼,多愜意。
碧蘿沒法體會她的想法,只能認命的跟著她一起翻地。
晚飯繼續是杜若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桌上用餐,不見陸五的蹤影,因著白天鋤地累到了,於是杜若早早的上了床休息。
半夜半夢半醒間感覺到床榻下陷,一具帶著點涼意的身軀貼住了她,然後把她往懷裡帶。
「你回來了。」杜若迷迷糊糊的嘟囔。
「嗯,抱歉,把你吵醒了。」陸五親親她的發,拍拍她的背,讓她繼續睡。
不過杜若一個骨碌坐了起來,努力睜開眼睛看向陸五。「有什麼事嗎?怎麼這麼晚回來?」
「有一點事情要處理,出城去了。」陸五把她拉回繼續躺下,找好姿勢準備入睡。
結果,杜若卻睡不著了,她在陸五的懷裡扭來扭去。半響,陸五聲音低沉的對她說:「睡不著?那我們來做點別的事情吧。」
杜若推開他,頭拚命的搖,終於還是任他摟著不動。
「墨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杜若忍了好久,感覺陸五也還沒睡,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過了許久。久到杜若以為陸五其實是睡著的,只聽他清越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你真的想聽嗎?」
「嗯。」杜若側過身子,面朝他躺好,眼睛亮晶晶的盯著他,雖然只朦朧的可以看到他的輪廓,他的事情她都想知道,就如她會把她的事情告訴他一樣。
「因為祖母是大長公主,並且對皇上有扶持從龍之功。那個時候祖父,父親,二叔他們也都在邊疆拼殺。少年時的我,呼朋喚友。不可一世。那個時候我的脾氣暴烈,甚至可以說是暴戾……」
陸五慢慢的回憶著往事,緩緩地講給杜若聽。
杜若想象不出眼前這個溫潤如玉,清俊雅緻的人,暴戾起來是怎麼樣的。或者說,從前那樣一個脾氣暴烈的人蛻變成現在這樣的溫潤,是多麼的不容易。
只聽他繼續說到:「當時祖父他們在邊疆殺敵,剛打退了一次蠻人,父親繼續留在邊疆,祖父因為年紀漸大,於是準備回京修養,就在這個時候,我出事了……」
那個時候很多事情都忘記了,唯獨那件事情那樣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也許是因為它顛覆了他平生的認知,直到現在,他偶爾還會在那樣的噩夢中醒來。
「那次是京城裡的一個權貴人家宴客,我和他家的一個子弟是酒肉朋友,是以也去了……」
他頓了頓,說:「昨天,你碰到的那個叫我表哥的女人,是我隔房姑姑的女兒,因為家裡全是男孩,沒有一個姑娘家,加上她嘴甜,哄的祖母很是高興。那次宴會她也去了……」
杜若聽出他言語里那種負面,陰暗的情緒,不忍的說:「你還是不要說了,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你再去回想那樣的痛苦。」
陸五手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繼續往下說:「她經常出入公主府還有鎮國公府,性格活潑,人也長的嬌俏,家裡的兄弟都對她很好,可是就是那樣的她,卻捅了我一刀。」
他閉了閉眼睛,腦子裡都是當時那血流成河的一幕,「我在宴席上被一個皇親子弟挑釁,控制不住脾氣,先是把他打傷了,後來是誰拉架就打誰,在場的拉架的人,死的死,傷的傷……」
「暗夜想要制止我。被我傷的在床上躺了半年,還有明寶,他當時很小。也幸好當時他貪玩,溜到外面去玩耍了,否則,我不敢想象。不過也把他嚇得燒了三天三夜……」
陸五的身體輕輕的顫了下,杜若緊緊的抱住他,想要給予他溫暖。
「因為我以前脾氣暴戾,所有的人都認定是我恃寵而嬌,仗勢傷人,京城裡都能殺人。很多人要求衙門殺了我償命。只有家裡的人相信我是被陷害的。祖母,還有母親,為了我四處奔走。母親也是那個時候驚嚇,勞累過度,後來才會……」
只不過那個時候兵荒馬亂的,家人都在為他奔波,想要留下他的性命,而沒有去追查真相,等到事情都平定了,再想查,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線索都已經被抹去了。
眼淚從陸五的眼中滑落下來,流入鬢髮里,瞬間不見。
杜若緊緊的抱住他。那個時候他肯定很無助,很彷徨,很愧疚。雖然他呼朋喚友,夜夜笙歌,可是,他是一個好人,否則如何會對她好。
她心疼極了,她不知道該如何的安慰他,只是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他。
「祖母強勢了一輩子,那一次,她的臉面被那些人家給踩到了地上,受傷的人家一致要求我殺人償命,我也以為我死定了的時候,邊疆傳來噩耗,祖父他們雖然擋住了蠻人的又一次進攻,但是他們也都戰死了……」
「母親聽到父親去了的噩耗,一下子就病倒了,沒多久也跟著父親去了,還有大伯母……當時我萬念俱灰,任命的等候衙門的判決。這個時候,皇上發話了,說家裡已經死了太多的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命衙門把我給放了。」
他當時雖然從囚勞里被放了出來,但是卻沒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候喪夫喪子喪媳的祖母強撐悲痛,還要來安慰他,是多麼不孝的一件事情。
還有明揚,他只比他大一點點。卻能收斂風華,幫著家裡打理庶務。
還有大哥,父親他們去世后,輪到他撐起這個家,那個時候他的年紀也沒有多大。
唯有他,說的好聽是修心養性做居士,還不如說他在逃避。
「後來,師傅又出現了,他讓我跟他走,當時我沒什麼想法,就跟他走了。本來想當時就剃度的,但師傅說還不是時候,只讓我做個清修的居士……再後來,你都知道了,遇見了你。」
雖然陸五說的輕描淡寫,中間有多少的艱辛,用言語怎麼能說清呢?
她想到了那個一開始想要設計他的表姑娘,昨天看她的裝扮,過的也不錯的樣子,遲疑的問道:「那個叫你表哥的姑娘難道就什麼事都沒有嗎?」
陸五想到今天出城去見到的人,嘲諷的道:「她,開始大家都沒有關注到她,是她見死傷那麼多人嚇的病了,被祖母看出端倪,一問,才知道她那天買通了那家的一個小廝,在我酒里下藥。」
「她說下的只是春。葯。但我喝了那個酒沒有任何的邪念,殺念倒是有。不然也不會打傷那麼多人。」
「當時祖母還想再逼問她的時候,她嚇暈了,再加上叔祖那房人都過來求情,於是祖母當時放過了她……」
聽到說蓉娘最後風光大嫁了,杜若皺了皺眉頭,氣憤的說:「為什麼壞人還有那麼好的下場。」
陸五安撫的拍了拍他,說:「現在她的日子也不好過。不過,那都是她自找的,怪不了別人。接下來她的日子會更加的難過。」
杜若聽了嘴角翹了翹,說:「這樣才對,壞人就得有不好的下場,不然誰還做好人?」
高興之後又悶悶的說:「你別難過,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有我呢。」
陸五摟著她說:「我不傷心,我相信因果報應,好人會有好報,壞人會有他的下場。」
杜若點點頭,愛憐的抱著他,將臉貼在他敞開的胸前蹭來蹭去,想要安慰他。
陸五見她腦袋亂蹭的樣子,那些傷感的情緒瞬間都被她給治癒了,一顆心頓時變的寧靜柔軟。
他按住她亂蹭的腦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額上吻了下,然後是眼瞼,臉頰,最後定在她柔軟的唇上不離開,人也跟著壓了上去……
第二天醒來,杜若不禁羞惱的撓了撓床,想安慰他的,結果把他給安慰的激動成那樣。
她抬了抬酸軟的腿,順手拿起邊上的枕當成某人恨恨的捶了起來。
陸五進到內室的時候看的就是妻子精神萎靡的在捶著他睡的枕。
他走過去,坐在床邊,嘴角帶著笑意的說:「阿若,你醒了。」
杜若抬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這麼幼稚的事情被他看到了。
他揉揉她原本就亂糟糟的頭髮,對她說:「今天十兒歸家,我們早點去祖母那裡吧。」
杜若這才想起今天是陸十休課的日子。點點頭,想要起身去洗漱,剛下床還沒站直,兩腿酸軟的跌坐在床上,她瞪了一眼邊上的陸五。
陸五溫潤的笑了笑,按住還想站起來的她,出聲喚碧蘿打水送進來。
等到碧蘿把水放在架子上的時候,他起身服侍她漱口,又擰了帕子仔細幫她臉洗乾淨。
他做這些的時候嘴角含笑,眼眸溫潤,動作輕緩,做完這些之後又蹲下幫杜若套好鞋子。
杜若仰著臉笑眯眯的,乖乖的看著他做這些。
一切都妥當之後,兩人相攜去了春暉堂。
林嬤嬤樂呵呵的把他倆迎了進去,只見陸十正神情誇張地同靖安大長公主哭訴國子監艱苦的學習生涯。
陸四搖著他不離身的摺扇笑眯眯的看著陸十的表演。
見他們進來,陸四點了點頭,又繼續樂呵呵的看陸十的表演。
「若姐姐,你能不能給我做點可以存放時間長的小點心?我帶到學堂里吃。」陸十見杜若進來,見好就收的停了在靖安大長公主那裡的哭訴,轉向同杜若討吃食。
杜若最怕陸十那張精緻的臉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她心軟的點點頭,倒是陸五呵斥到:「府里府外難道還能沒你一口吃的?用得著這樣可憐巴巴的指著你嫂子?」
陸十縮了縮脖子。嘟囔:「那些都不是嫂子做的啊。」而且,他還說要分給陳小三的呢。
一家人聚在一起用過飯,男人們去了書房商議事情,走的時候陸四把陸十給稍帶走了,說他也大了,該知道這些了。
剩下陳氏,杜若,連著陳氏的兩個孩子陪著靖安大長公主閑聊。
說著說著,陳氏就說起了昨天京城發生的一件大事。
「祖母,您還記得二房姑姑家的蓉娘嗎?」陳氏問靖安大長公主。
靖安大長公主『嗯』了聲,聽陳氏繼續說。
「這次堂姑她家的臉都要被丟盡了。估計以後她家的女兒都要難嫁了。」
「怎麼了?」靖安大長公主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因為蓉娘的事情,她已經很多年不見二房的人了。
「她被趙家的人在京郊外給捉姦了,那個野男人還是趙王世子。現在被抓了,這樣的事情,肯定是女方更吃虧的,再說趙王世子皇親國戚,又是男人,只會被人說一句貪花好色,蓉娘則不一定了。」陳氏撇撇嘴說。
她做姑娘的時候很羨慕蓉娘能出入長公主府,只是沒想到她有幸嫁了進來。而蓉娘……
靖安大長公主沒說話,她知道蓉娘被趙子良送給了趙王世子,只是沒想到快就被人給捉住了。
只聽陳氏又說:「雖然蓉娘被捉住了,但是沒想到趙子良竟然還不肯休妻,把趙大人氣的半死。一揮手把夫妻兩給趕出了趙府,也把趙子良除族了。」
靖安大長公主哼了一聲,這樣還太便宜他們了。
杜若聽到說蓉娘被捉姦,想到昨天晚上陸五說蓉娘後面的日子還會更加的難過,卻沒想到這麼快就聽到消息了。
坐在那裡不禁暗戳戳的懷疑那個男人老早就想報復了,他可是常說:「陸家人有仇必報,不管時間早晚。」
等到晚上回到凌雲院后。杜若不斷的偷看沐浴洗漱后坐在炕上看書的男人。
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就著燈光看書,頭髮到了晚上他就會隨意的讓頭髮披散在背後。
陸五被杜若看的忍不住放下書,長臂一攬,把她摟住,問她:「怎麼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
杜若眨巴著眼睛,說到:「那個,蓉娘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啊?」
陸五揉了揉她越來越粉嫩的臉,說:「趙夫人一直看趙子良不順眼,早就想挑他們的刺了。我只不過是幫了她一把。」
杜若靠在他懷裡『哦』了一聲。
「你會不會覺得我太狠了?連女人都不放過?」陸五表情有些微妙的問杜若。
杜若奇怪的回答到:「你怎麼會這樣想?壞人還分男女嗎?而且,我還是喜歡今世恩怨今世了。」
陸五聽了唇角咧出一個大大的弧度。她覺得他狠也沒用。她已經是他的了。
自從那次陸五與她說了那件事情后,兩人間的感情又升華了一個層次。
陸五做了多年居士,基本上沒有什麼朋友,是以除了必須出門處理的事情外,其他的時間都留在府里陪著杜若。
而杜若除了去靖安大長公主,陳氏那裡走走,其他的時間就和陸五在院子里搗騰她的地。
她叉著腰指揮陸五在攏好的地上播天羅瓜種子,一邊繪聲繪色的與陸五描繪著以後藤蔓爬滿圍牆的美景。
「等這裡爬滿了,一片綠,不但養眼,還有菜吃。現摘的天羅瓜用瓦礫颳去外面的皮,切滾刀片,放一點豬板油清炒,出鍋前放一把泉州的蝦米,灑點香蔥,清香四溢。」
又說到其他的菜,如何如何的燒,把在旁邊幫忙的暗夜聽的口水直流。
陸五聽杜若說要在院子里搭一個葡萄架,空閑的時候果然丁零噹啷的親自動手給杜若搭了一個葡萄架。
靖安大長公主知道后,笑的樂不可支的和林嬤嬤說:「以後我們吃的菜,還有葡萄就指著他們兩夫妻了。」
林嬤嬤湊趣說:「可不。種子才剛播下去,五夫人已經想好以後要做什麼菜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
府里的下人也都在猜測,這樣的夫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虧得五爺還跟著她胡鬧。
清晨透明的晨光寂靜的落在爬滿院牆的綠葉上,晨風輕輕拂過,綠葉輕輕的擺動,帶著淡淡的花香。
陸五步履匆匆的從院外行至凌雲院,鬢間因為急行微微發汗,還穿著昨天出門時的那件長袍,到得正屋廊下的時候,見碧蘿站在那裡,問她:「阿若還沒醒嗎?」
碧蘿恭敬的福了福身,「五爺,夫人已經起了,正在內室呢。」
陸五點點頭,掀開竹簾進屋,見杜若正坐在榻上發獃,他一撩袍子,坐在她的邊上,「阿若,對不起,昨天急急忙忙的就出門去了,沒來得及傳消息給你,下次我再也不這樣了。」
杜若原本就沒有生氣,昨天就在靖安大長公主那裡聽到消息了,見他愧疚狼狽的樣子,她馬上就心軟了。
不過,總要讓他知道她生氣了,於是冷著一張臉,冷哼到:「隨便遣個人回來傳消息也可以,偏你什麼都不說,害我白白的等了你一晚上。」
陸五一把抱住杜若,把她摟到懷裡,連聲道歉。
杜若原本膩在他懷裡好好的,結果也不知道他是著急趕回來,還是怎麼,身上還穿著昨日的衣裳,出汗后就有點酸味,杜若吸了一鼻子,頓時臉色蒼白,推開陸五乾嘔起來。
陸五整個人都不好了,聞聞身上。確實有點臭,他又不敢上前靠近杜若,只能連身的喚碧蘿送水進來。
好不容易杜若停止了嘔吐,陸五一臉內疚的站在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阿若,我這就去洗漱,你等著我。」
杜若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朝他擺了擺,只覺得肚子里翻湧不休。
陸五快速的去隔間里沐浴乾淨,換好衣服出來,見杜若面色蒼白的坐在那裡,心裡不禁一陣抽痛,聲音輕柔的問她:「好點了嗎?都是我不好。要不叫胡大夫給你把把脈?」
杜若強忍著噁心,搖搖頭,「大清早的叫胡大夫過來,嚇到祖母怎麼辦?可能是沒用早飯餓的。」
陸五又忙不迭的讓碧蘿上早飯。
用過早飯,陸五小心翼翼的問杜若:「現在好點了嗎?」
杜若露出個笑容,朝陸五笑了笑,點點頭。
陸五鬆了一口氣,以後再也不這樣半夜出城半事了。
因著早飯用了一碗糯糯的碧粳米粥,還吃了兩塊薄冰,杜若感覺好多了,陸五再要去找胡大夫過來的時候,杜若就不肯了。
在東江府養傷的那段時間,她吃過胡大夫開的葯,難喝的不得了,她可不想再來一次。。
陸五剛剛做了錯事,也不敢過多的強求,於是也就隨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