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臨終言志
儘管我自從就被義父收養,習武十年,卻是從未下過常山一步。當時義父的問話就把我問住了,試想一個在山中生活了十,朝而作,暮而息的人,你問他有何理想,他又會怎麼回答你呢?義父鄭重其事地告訴我:「男兒在世,挽弓當挽強,雁留聲,虎死留皮,人生不過匆匆數十載,亦應青史留名,轟轟烈烈有番作為……」
義父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面色蒼白,氣息微弱,但言語中激蕩的豪情壯氣,卻是比起年青男兒也不遑多讓。
接著他又以十二分的嚴厲對我說:「丈夫處世,當無愧於心,只要你做到仰不愧天,俯疚地,只要你認為對的,就放手去做吧!」不知道是否是非是受義父的話語的鼓勵,當時的我只覺得全身熱血沸騰。義父臨死之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個可愛又有些調皮的義妹——趙芸,並囑咐我好生照顧她。
我也奇怪了,為什麼他老人家會給我們二人取同一個名字,儘管字並不相同,可一樣的叫法,聽起來怪彆扭的。
義父把我和趙芸招到身邊,看著這妹妹對我依賴無比雖把一切都交待清楚,可我總覺得他話中有些意我未盡的感覺,看到小那張天真無邪卻滿含悲戚的面靨,義父像是咬牙下了重大決定般。
他把小妹支出房外,卻留我和他獨處,他沉吟許久,才開口問道:「子龍,我將芸兒嫁給你,怎樣?」我當時就嚇著跪倒在地,噤若寒蟬地道:「義父明鑒,我和小妹自小青梅竹馬,義屬兄妹,我對小妹並沒有任何非份之想。」
看到跪倒在地的我噤若寒蟬,義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是這樣想,只怕芸兒未必是這樣想的。男女之間,是需要緣分的,若是我強自結合,也只怕是強扭的瓜不會甜,「義父思慮的半晌,」子龍不管怎麼,你是我唯一的弟子,而芸兒也是我唯一的親生女兒,手心手背,無分彼此……「
聽到這兒,我=想起近十年來義父的養育之恩,點點滴滴,銘記心間,不覺眼角溢出了熱淚。若不是義父收養,只怕我早在十年前那場動亂中死去。
「義父只是希望: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你都能好生照顧你這個妹妹,你知道她性子單純……」不等義父說話,我連忙接過話頭,道:「請義放心,只要有我趙子龍在一在,就絕對不會讓小妹受半點委屈的,如果誰想期負小妹,須問過我手中銀槍才行。」話語間流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義父暗中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知道我是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最後道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子龍!你就給芸兒一次機會吧?」還沒等我完全明白過來,義父已是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當天,小妹,大哭了一場,連眼睛都哭泣腫了。幾天過後,待義父的後事處理妥當,我便帶著小妹下了山,離開這座我生活了整整十年之久的大山——常山。儘管小妹一路上都是留戀不已,依依不捨,幾乎是五步回頭一望。我唯有心底暗暗嘆氣,我又何嘗捨得離開這塊身我養我的土地?或許義父說得對:「男兒志在四方。」
「等到我功成名就之時,我還會回來的,常山!」我心底暗暗告訴自己。
才帶著小妹下得常山,就看見兩路人馬在相互廝殺,兩方大大出手。我認得一邊是身著我大漢胄甲的官軍,另一方儘管衣著隨意,很多士兵連一件像樣的盔甲和武器都沒有,可是他樣手下的騎射功夫卻是不容小覷,馬上彎弓搭箭,其準頭卻是一點不差,其動作之快捷、麻利,叫我看得嘆為觀止。
雖然久居山上,也聽多了義父所說的異族居心叵測,旅旅犯之大漢邊境之言,尤其是近年來,我大漢外強中乾,加上黃巾之亂后,更是虛弱不堪,有點狗延殘喘的味道。義父每次提起都為之嘆腕不已。常常說:「想我華夏之地,人比外族多百倍不止,卻被異族壓得抬不起來,前漢(西漢)之前有『和親』之辰,本朝更甚,我所處之地有烏桓之禍,西北有西羌之患,西南南蠻久邊疆,未肯臣服,東南山越折騰得更是厲害,莫非我大漢真是走到了盡頭?」最後一句話經常是義父掛在嘴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