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破無立
「為了此役能竟全勝,『飛將軍』李廣毅然率領數千死士突入匈奴近十面的正面防禦陣線中,發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聽到此處,我不禁熱血沸騰,試想,數千人撲向近十萬人中是何等悲壯的情形?明知不何為而為之,恐怕那是數千死士心中都明白的。
「黃沙漫天,天愁雲慘,匈奴主帥錯以為我漢軍主力悉出的情況下,勒令埋伏在密林的援軍發起最後衝鋒。此刻,我漢軍主力被李廣將軍所率數千死士不畏生死的衝鋒激起衝天豪氣,全軍傾巢而動,誓為『飛將軍』李廣報仇雪恨。
「是役,李廣將軍和數千死士盡皆犧牲,無一生還,當有人找到李廣將軍的佩劍時,卻發現佩劍片片崩裂,無一完好。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雲瀟瀟兮何所安?魂魄歸來兮還故鄉。數十萬我漢家大好兒郎,所還者不過十之二三,此役是勝了,是完勝,亦是慘勝。匈奴精銳盡喪,再不復其草原稱霸之盛,也不足威脅我多漢之安危。
「可是也是此役,我大漢名將盡喪,『飛將軍』李廣死於亂軍之中,連年輕將星霍去病將軍也于歸來后不久病沒。最生要的是,此役之後,我大漢和匈奴結下了不解之仇,不只是匈奴,應該說是各異族。有道是:兔死狐悲,匈奴的下場自然難免讓各族想到自己的下場,在我漢人中,本來就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非我族內,其心必異!自此,各異族對我大漢日益疏遠,儘管表面看來各異族對我又漢又敬又畏,但忌恨之心,卻是日益濃烈。
「也許,在我大漢強盛之時,並未有什麼不妥,只是現在我大漢外強中乾,表面看上去還是一隻威風凜凜、環首俯瞰的猛虎。只怕這隻紙老虎也唬不住人多時,若等各異族一旦明白過來:昔時如日中天的大漢,今日不過是一隻紙糊的老虎,那麼各異族對我大漢日積月累起來的忌恨之心,就會完全爆發,等到那時,恐怕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田疇重重地緩了口氣,「其實,近些年來,各異族都在以幾乎相同的方式測試我現在大漢的反應,就是不停犯邊劫掠,只要不是大張旗鼓、明目張胆,大漢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各異族也從中看出些什麼,每每在邊境小打小鬧,若是事情一旦做過了頭,也是上表一張責己書,最後不了了之。要是異族之中再出個像昔日冒頓一樣的英雄人物,只要登高一呼,各異族群起響應,等到那時,只怕我大漢縱有絕世之材,亦難回天乏力。那時,我大漢只怕就要面對亡國之禍,滅族之災了。想我華夏一族,自炎黃二帝他立已來,已有兩三千年。莫非,走到今日,真的已然到了盡頭?」
聽到這裡,我也是心情沉重,輕輕地問了一句:「先生!難道就沒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補救的辦法自然是有的。」說著間田疇眼中閃過一道精芒,「只要推翻今日之舊漢,再建新漢,改變現在大漢對各異族的高壓政策,再采有『懷柔』之法,時間一長,各族對我大漢忌恨之心自然減去,或許再等數百甚至千年之後,就不存在所謂的異族了,在整個大漢控制的疆域中,有也只能有一個聲音。」這番話從田疇口中道出,我心中的震憾可想而知,若說是我說出這番大逆不道之言,恐怕我心中也不會這般驚異。
我屏住呼吸,氣緩緩緩從鼻也中呼出,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田疇看了一眼一旁一臉震驚的我,說道「將軍只怕是很難接受我這番大逆不道之言。」我很想說「不是」,可我的表情完全把我出賣,「我何嘗不是只怕是我也很難接受我剛才那番驚天之言。」田疇一聲苦笑,面上的表情甚是凄楚。
「大漢走到今天沒落的地步,像我們這些曾經當過大漢官員的,又何嘗不多多少少要付上些責任?」說著間話鋒一轉,「這些年我跟著劉虞大人盡心儘力為大漢效命,倒也說得上問心無愧,反倒是和將軍一席話,終於讓田疇明白了一個千古不變的道理。」
「先生……」田疇炯炯目光,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我一字一句地道:「不破無立。」我心中默念著這四個字,「大漢一步步走到今日,已然將家仇當作了國恨,如果要在現今的舊漢實現我所言之民族政策,只怕是比登天還難。除非斗轉星移,滄海換桑田,等劉姓之皇親宗室,死盡死絕倘若等到那時,我大漢天下成何等樣子,只怕也只有天知地曉。」
聽田疇說起「現今的舊漢」,我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稱今日之漢(東漢)為舊漢,那麼前漢(西漢)又該作何稱呼?莫非要叫「古漢」不成?不過,田疇所說的「不破無立」四個字卻深深印在我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