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常凱申的北伐

中土各地不乏遠見卓識之輩，發現野人王朝的底氣虛弱至極，竟然連農民起義都壓不下去，都對滿萬不可敵的神話起懷疑。

若不是諸多揭竿而起的勢力中，日月神教憑藉均田免賦的政策漸漸收攏人心，威脅士紳階層的根本利益，貪心熾烈的野心家們，潛藏在各地的虎豹豺狼，早就露出嗜血的爪牙，誓要在衰老腐朽的王朝肌體上，剜取最大一塊肥肉，分一杯羹了。

可惜的是，聲勢漸盛的日月神教僅僅是某人掌中的棋子，偌大的中土王朝統治地域，處處冒出的起義火焰，正在邊緣角落劇烈燃燒著帝國版圖，寓意著完全失控的焦黑區域正在飛快地擴張。

有天府之國稱呼的蜀地，有道人自青城山逶迤而下，背負一把烈火金光劍，又擅長符水救人，竟然在短短旬月時間內，聚攏川中伐木放排的苦工，舉起反抗野人王朝的義旗。

道人本名齊金蟬，原本是前朝崇禎年間的修真得道之士，只因殺性太重，耽擱了道業，一直在青城山的福天洞地苦修。不料，元神參悟玄機時，得到冥冥之中的天命指點，毅然選擇出山。

道人能夠在短短時日里成了氣候，多虧昔年仗劍行走江湖時，在川中各地結識的多家武林豪強，彼此關係緊密，幾乎禍福休戚與共。因此他才甫一出山，就有各家輸送軍政人才，糧食、藥材等物資。

風雲際會之下，齊金蟬依仗福天洞地的補充，以超凡入聖的道術驅使門人殺敵，自然是百戰百勝，反手就將川蜀之地變成自家的道業根基，成了割據的格局。

有天下糧倉之稱的兩湖，儘管糧食連年豐產，不過野人王朝對內對外連年用兵，各級官府盤剝地利害，膏腴豐壤之地，農人竟然以樹皮、草根為食。

襄陽府城六扇門捕頭郭靖，因小事惡了駐防城的野人將領，竟然不問情由就被捉去拷打，準備將其活活打死。不僅惹怒了根深蒂固的郭家，還激起了市井百姓壓抑已久的憤怒。

郭靖八拜之交的義弟楊康，召集江湖道上的朋友，不過三五十人，就強行闖進駐防城，將剩下半條命的義兄救了出來。

身為六扇門的捕頭，郭靖知道此事無法回頭，乾脆舉起義旗，借駐防城裡的野人頭顱一用，築京觀顯耀武功。隨即兩人馬不停蹄地召集衙門的兄弟，以及江湖道上的朋友，一夜之間，奪取襄陽城的控制權。

野人王朝的帝國版圖，邊緣角落燃燒的革命火焰，隨著襄陽的「陷落」，開始向中原腹地蔓延而去。

日月神教打出均田免賦的旗號，短短時間內聚攏幾十萬眾的號召力，也被其它勢力學習吸取。不甘示弱也好，追隨大流也罷，總而言之，這十幾股起義的農民勢力，正在飛快地砍伐著王朝的根基，統治中土鄉村幾千年的士紳集團。

作為革命浪潮的策源地，瓊崖-廣府也有農民起義，轉化成工商資本的商業聯盟，對於均田並沒有多大的抵觸，南海諸多島嶼都是各家內定的「封地」，至於免除賦稅以及各種苛捐雜稅，反而是非常支持的態度。

上有魯斌的默許，下有商業聯盟的縱容，廣府傳統意義的士紳，一夜之間失去巧取豪奪而來的土地，不過他們有再多的不滿，家族累世資財建立的塢堡碉樓，也無法抗拒火槍和重炮的威力。

與此同時，舊大陸的列強海軍，被魯斌親自率軍擋在南海，即使布里泰恩王國出動最先進的蒸汽鐵甲艦，也扛不住兩百海里的電磁炮。

於是，舊時代的沉渣殘留，被各國高層或以利誘，或是強行逼迫，驅使著前往「東方」冒險，其中不乏精通暗殺和潛行的吸血鬼刺客，選擇墮落之路的黑騎士，還有不願服從法師聯席議會的德魯伊長老等等，各種擁有特殊本領的奇人異士。

原本平定下去的中南半島，由於這些人的滲透進入，再次變得混亂起來。他們專門針對「中土帝國」的民間遊俠和騎士，進行有計劃的誘殺和圍剿，甚至有機關戰甲團的成員被殺。

魯斌得知傷亡慘重后，一怒之下就以旅法師之書，從埋骨之地召喚出半神英雄，儘管在這個世界出現，只是英靈的姿態，卻可以與脾性相投的武人融合，轉化成英靈戰士，順勢衍生出意志堅定，不被法術惑控的法師殺手。

至於為數眾多的吸血鬼刺客，魯斌特意開恩，在門徒中傳授法武合一的仙道.太陽波紋，通過正確的呼吸，產生正能量波動，專門克制黑暗體質的吸血鬼。

其餘的黑騎士，終究是人數太少，有類似破戒僧王虎的精英專門負責，其中修鍊孔雀明王神咒有成的人，更是可以將黑騎士轉化為自身晉階的資糧。

中土王朝的武力是如此的強悍，竟然連舊大陸諸國聯軍都無法開打局面，因此列強高層的目光不得不選擇西望，選擇廣袤無邊的新大陸。

這一次，卻是深藏不露的法師議會負責攻掠，可惜的是，由於強硬派首領「阿伯丁大師」的堅持，逼迫各國的教會也派遣出人手，失去號召力的教廷對此手足無措，根本無法應對。

魯斌成功遏阻舊大陸的諸國聯軍，攜勝勢揮軍北伐，分為水陸兩條路線。十三行永豐商號的大掌柜常凱申，由於排座分果的約定，成為陸上北伐軍的統帥。一時之間，其人聲勢大漲，在廣府地界竟然風頭無兩。

全副武裝的北伐軍，除了最先進的燧發槍，攻城利器的重炮，更有四足步進的自走型機關炮塔（坦克），全地形適應的機關屋（裝甲車），巡遊天空的機關鳥（滑翔機），以及氣勢凌人的機關懸圃（飛艇）。

北伐軍統帥常凱申，在廣府省城東校場閱兵后，當眾削髮明志，誓言驅逐韃虜，復我華夏衣冠，應和者呼聲震天。

隨後，總數十萬的北伐軍兵分三路，向湘南、贛西、閩地齊頭並進，進軍途中都有商業聯盟的勢力據點，提供各種補給。

即使北伐軍出了廣府，各種物資供應也是不缺，因此兵鋒前進的速度極快，連綿不斷地往前推進，猶如高山雪崩。

報捷的情報如雪片般飛來，隨著北伐軍順利地攻城掠地，商業聯盟安插在各地的代理人，也在商品經濟流通領域斬獲頗豐。

不過各地義軍提出的均田免賦主張已經深入人心，即使北伐軍也不敢違逆這股浪潮，傳統的土地士紳因此損失慘重，在現實面前不得不轉入工商行業，利用積累的資財成為工場主，填補商業聯盟的空缺。

北伐軍一邊破壞一邊組織生產，建立嶄新的政府管理地方，恢復正常的秩序。由於他們向剛剛萌芽的商業夥伴大量下訂單，令他們熬過最艱難的創業期，順利地將這些人拉攏過來。

不少通達世事的明眼人看出來，這位三軍統帥「常凱申」，確實有逐鹿中原的氣象。畢竟傳統的土地生產，實在積攢不出多少財富，反而是小規模工坊生產，能夠快速積蓄出驚人的財富。

就連傳統的票號，也敵不過商業聯盟遍布全國各地的新式銀行，存錢不僅無需交保管費，還有為數不少的利息，唯一的擔憂就是定期五到十年，本金不得取用。不過，看在北伐軍有奪取天下的可能份上，想來用不了幾年，北地的燕京城就要換個人了。

閩商被日月神教打地死去活來，背後是商業聯盟支持的北伐軍，進入南閩省后，立即受到各方歡迎。不過日月神教的幕後大股東是魯斌，唱完白臉唱紅臉，將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日月神教與北伐軍正面幹了幾場，由於武器不如人，損失了一批人手后，被迫吐出地盤，退往贛東瑞金縣。

教主東方勝痛定思痛后，在魯斌的指點下開始整頓教務，從五行旗抽取出骨幹建立教導團，以教眾羽翼，如林庇蔭的名義，納入自己的掌握之中，擁有直屬的武力集團。

帝紀4545年1月，中土王朝贛鄱省瑞金縣沙洲壩元太屋，夜晚時分，老屋的樓上房間，教主東方勝仍未就寢，儘管這個年輕的男人曾經統率過幾十萬教眾，不過北伐軍的一擊，就讓日月神教的基業分崩離析。

東方勝有些焦急，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直到有人敲響房門，他才驚醒過來，連忙過去打開，看見熟悉的面孔，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來人正是秘密前來的魯斌，幾年過去后，容貌依舊沒有改變，反倒是東方勝的臉上，有幾分歲月的滄桑。

簡短的寒暄過後，兩人在書桌前就座，忽明忽暗的昏黃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地很長。

魯斌沉默片刻，才緩緩說出此行來意：「各省各地的起義，不過轉眼即逝的煙火，就連北伐軍也不能成事，註定要為王前驅殺伐天下，砍掉遍布野人王朝上下的藤蔓枝節。」

「至於你，如果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傳統的宗教理念必須拋棄，換上新的戰鬥的綱領。另外，我還會教給你一樣好東西，能夠以一隅之地橫掃天下。」

魯斌看到東方勝臉上的急切，也不用假話套他，只是提筆在空白的紙上寫了三個大字：工業化！

稍後，魯斌開始回想久遠以前的記憶，再次抓起蘸水的硬木筆，在另一張白紙寫下歷史證明過的戰鬥綱領。

堅硬的筆尖在粗糙的紙面上移動，外面的夜色如以往那樣安靜，不過隨著文字的陸續出現，另一個世界開始震顫起來。

堅固的牢籠開始坍塌，沾血的枷鎖開始腐朽，神靈即使待在自己的國度，也忍不住瑟瑟發抖。全世界每一個秘境，都響起審判的鐘聲，即便是至高天堂，也被末日景象侵蝕。

小屋外面突然下起小雨，淅淅瀝瀝地灑在池塘上，濺起連綿不斷的漣漪，魯斌隱約聽到無數鬼神的哭泣，感覺周圍的環境不停地晃動旋轉，身上更是承受著無比沉重的壓力，可是他握筆的右手還在不斷地書寫文字，將戰鬥綱領寫到最後一句。

「……全世界的無產者，聯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