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復活
地板下忽然冒出數道黑煙,它們爭先恐後的沖向白翎箭的箭頭,將林聲的魂魄扯成無數棉絮一般的碎片,然後重新鑽入地底。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於突然,以至於吳汐和徐行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眼睜睜的看著一個本該進入輪迴的魂魄被硬生生的打入了無間地獄之中。
大巫將白翎箭收回到箭筒中,轉身就去撿那塊掉在地上的五雷令,然而原本還在地上閃著金光的令牌消失不見了,他抬眼看時,卻發現汪月林將那令牌抓在手裡,然後塞給了還擋在他身前的徐行。
大巫一下子警覺起來,他眼睛微眯打量著徐行,「五雷令本就是汪家的東西,現在落在你手上倒也合情合理,不過可惜的是,它一直鎮著的那個東西,還是跑掉了,我想汪將軍的自天之靈,應該也不會瞑目吧。」
徐行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你說的是吧,我不知道你突然提到它是什麼目的,不過汪家的事情就不勞你費心了。」
「我本是不應該操心的,不過流落到人間多年,害人無數,當年它在林聲家鄉的那場洪災中總共吃掉了三百多人,這其中就包括林聲的父母。我想,若非他親眼看著自己的雙親被妖怪吃掉,也不會人格扭曲至此。命運總是一環連著一環,試想如果林聲不那麼嗜血殘暴,你的父母也不會慘死在他的權杖之下。所以徐行,難道你不覺得,你之所以會成為孤兒,都是拜這所賜嗎?」大巫不動聲色的說完這番話后,側身從徐行走過,將地上那株光禿禿得到蘋果樹拾了起來,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們汪家用五雷令將它壓了這麼多年,終還是被它害的家破人亡,這因果循環,有時就是這般奇妙。」
聽他說完這番話后徐行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汪月林卻慌了神,他拉著徐行的胳膊,臉上滿是焦慮,「熙兒,你別被他蠱惑,兇惡又狡猾,你用不著因為他這一番話就以身涉險,再說了,我相信你父母也不願意你為了替他們報仇去尋那的。」
徐行的神色頓時緩和了許多,他把汪月林的手握在自己溫暖的掌心裡,沖他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爺爺,自從知道我在這世間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後,我就不會再輕易拿這條命去犯險了,我還想留在您身邊多盡一些孝心,所以,您就放心吧。」
汪月林舒了口氣,手裡卻仍將徐行拉的緊緊的,彷彿生怕他化成一縷煙飛了似得。
見狀大巫沒再言語,他走到吳汐身邊,對她輕輕說道,「大仇已經報了,你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興奮。」
吳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既然仇已經報了,那我們就走吧,五雷令的威力我已經見識過了,打起來我們不一定有勝算。」
說完,他們二人就朝門口走去,剛走到院中的假山旁邊,身後突然傳來了汪月林聲音,他拄著拐杖努力追上前來,「吳小姐,謝謝你在郵輪上救了我。」
吳汐沒有回頭,「徐行以前救過我數次,我只是還個人情罷了,用不著太放在心上。」說完,她和大巫就移步向前,不一會兒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院落盡頭。
汪月林在院中發了會兒呆,才又返回屋內,他看著正在淡定收拾「殘局」的徐行,心裡一時間湧上了萬種滋味兒。「熙兒,你為什麼不叫住吳小姐?」
「下定決心要走的人,怎麼可能還留得住?」徐行一邊用拖把擦拭著地上的鮮血,一邊毫不在意的說了一句。
汪月林在扶手椅上慢慢坐下,「熙兒,你表面上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但是心裡應該極不好過吧,我看得出來,你很愛那位吳小姐,要不然也不會一直不使出五雷令。」
徐行手裡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看著汪月林露出一絲苦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您,她走了三年,這三年我無數次試圖讓自己放下她,可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沒錯,在她面前,我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被這世間的種種傷的太深了,只有以另外一種方式才能繼續前行下去,我不願意強迫她,只能在心裡期盼她可以自己想明白,然後重新回來,哪怕不是回到我的身邊,我也心滿意足了。」
說到這裡,徐行停住了,臉上的神色也恢復了自然,他將林聲的屍體塞進一個編織袋裡面,然後扛在肩膀上,「我得趁著天黑去把他處理掉,不然會惹來不少麻煩。」
「要我幫你嗎?」汪月林見他突然轉了話題,便也不想再繼續觸及他的傷心往事,他跟在徐行身後,急急的表著決心,「你可不要小看爺爺,我也是見過世面的,殺人放火的事情雖然沒做過,但是不代表我沒見過,有什麼用的上我的,你儘管開口。」
徐行的臉色終於由陰轉晴,「還是我自己來好了,這種事情我比較擅長。」他扛著林聲的屍體朝門外走,走到一半突然站住不動了,「我以前一直不懂師傅為什麼要給我起名徐行,現在明白了,他可能從心底一直都希望林聲能回來,就像我對吳汐所期望的那樣。」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汪月林看著徐行漸漸遠去的身影,嘴裡默默的念出這兩句詩來。
「應龍的傷勢怎麼樣了?」吳汐望著前面波光粼粼的河水,問身旁的大巫。
「它沒事,只是還需要時間來休息,不過,現在我們有一件更要緊的事情需要去做。」
「?」吳汐挑眉望向他,見他沒有否認,於是接著問道,「為什麼要找它。」
大巫摁住吳汐的肩膀,將她黑亮的眼睛緊緊的鎖在自己的目光中,「我說過,任何事情我都不會瞞你,這次也一樣,尋找和三足金烏的目的是一樣的,那就是要用它們來複活那個人。」(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