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朱夏
閃爍的屏幕上,一輛大型土渣車正在常速通過路口,突然前方的道路上竄入了一個穿紅色衣服的女人,司機見狀緊急剎車,眼看就要在離女人幾米遠的地方停住了,可是不知為何,車輛下一秒突然像一匹脫了韁的野馬,飛速朝那路中間的女人沖了過去,瞬間將她湮沒在巨大的車輪之下。
「你們看清楚了吧,整個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很……離奇。」副隊長無奈的沖他倆聳了聳肩,準備關掉視頻。
「等等,先別關。」吳汐的聲音突然哆嗦了起來,「路旁邊好像站著一個人。」
「應該是普通的路人吧,雖然當時是半夜,地點也比較偏僻,但是法律也沒有規定不許人出現在這裡。」
「隊長,麻煩你幫我把那個人的影像放大一點。」
隊長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看到吳汐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的樣子,還是沒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在電腦上把監控截圖放大了。
「吳汐,你沒事吧,怎麼哆嗦的這麼厲害。」徐行輕輕的扶住了吳汐的胳膊,關切的詢問她。
「是張毓盈,當時在現場的另一個人是張毓盈。」吳汐指著路邊那個白色的身影,失聲叫了出來。
出了交警大隊,吳汐執意要去死者家中看一看,卻被徐行給攔住了,「吳汐,你現在很不正常,你的一個學姐恰巧出現在事故現場,這件事情應該還不至於讓你這麼慌亂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我總是隱隱約約的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一時又說不清楚。」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去一趟吧,不過你要切記,到了那裡不要四處張望,以免沾惹上什麼邪物,剛剛橫死的人很兇,更何況死的這麼慘烈。」
吳汐和徐行按照副隊長給的地址找到了朱夏也就是那位車禍中遇難的女子的家,「看來死者家境很好啊。」吳汐望著眼前白色的獨棟別墅沖徐行說道。
兩人站在門前,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打擾朱夏的家人時,別墅的門突然砰地一聲被打開了,緊接著一高一矮兩個人從屋內被推了出來。「不需要你們假惺惺的過來,要不是你兒子處理不好自己的感情問題,優柔寡斷,我女兒怎麼會死?」說完門就一下子關上了。
矮個子的老太太撿起被扔到地上的背包,狠狠的朝旁邊的年輕男人頭上拍了過去。那年輕人也不閃躲,就任由她的母親這麼一下一下的打他。老太太嘴裡罵罵咧咧的走到別墅大門口,回頭沖始終和她保持著幾步距離的男人厲聲說道:「你知道朱家這門親事有多難攀嗎?為了你和朱夏訂婚我費了多少功夫?現在竟然讓那個女人給攪黃了。」
吳汐從她的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悲傷的味道,反倒更像是一種投資失敗之後的氣急敗壞。她看向那個戴著眼鏡的文質彬彬的年輕男人,他的眼中一樣沒有哀傷,只是略顯慌張的敷衍著他的母親:「我也沒想到她會給朱夏打電話,這都是她自己搞出來的事情,和我可沒關係。」
「你去告訴她,即使朱夏死了,我也不會讓她進門,」老太太的手幾乎已經戳到男人的鼻尖了,「她劉麗華算個什麼東西?竟然還妄想嫁進我們梅家?」
「徐行,看來我沒有猜錯,」望著兩人走遠的背影吳汐緩緩的說到,「張毓盈和這件事情果然脫不了干係。」
「我們還進去嗎?」
「不用了,與其進去打擾他們,還不如直接去找那個知情人。」
在問黎川要到劉麗華的住址后,徐行和吳汐就驅車前往那裡。
「麗華周六參加完同學會就沒有再回來,」劉麗華的室友一臉冷漠的看著他倆,「不過她有打電話給我,說是在一個同學家裡暫住一段日子。」
「她一定是去了張毓盈家。」進了電梯后,吳汐斬釘截鐵的對徐行說。「但是我沒有張毓盈的住址。」
「或許可以試試別的辦法。」徐行若有所思的看著暮色漸濃的天空。
「什麼?」
「明天吧,今天有點晚了,我們先回家。」
「同學,你的書掉了。」幽暗的自行車棚里,十五歲的吳汐剛騎車要走,卻被身後一個溫柔的聲音喚住了。她扭過頭去,看見黑暗的角落中走出一個窈窕的人影來。
「張毓盈學姐?」她的聲音雖小但是卻掩飾不住裡面暗藏的驚喜。
張毓盈的嘴角揚起美麗的弧度,「這麼晚才走,高一用不著這麼拼的。」她邊說邊撿起腳邊的一本書向吳汐走來,吳汐這才發現自己的書包沒拉拉鏈,於是尷尬的吐了下舌頭,趕緊伸手來接她遞過來的課本。
張毓盈把書放到吳汐的手上,但是白皙的寒玉似的手臂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直直的沖著吳汐伸了過去。有那麼一剎那,吳汐幾乎覺得這修長的手指要觸碰到自己的胸口了,可是它卻突兀的在離她幾厘米的時候拐了個彎,放在了她的肩頭。
「葉子,」張毓盈從吳汐肩膀上捻起了一片枯葉扔到了地上,然後沖她微微一笑:「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著急了。」
吳汐聽話的拉上書包,依依不捨的看了張毓盈一眼,才重新跨上車子向前騎去,剛騎出十幾米,她突然一個急剎從車上跳了下來,剛才從車前跑過的是什麼東西,是貓嗎?
「吳汐吳汐,快別發獃了,打醬油去了。」兩個和尚把吳汐從沙發上一把推起來,「排骨快燒乾了,快點。」
吳汐無奈的搖了搖頭,拿起零錢袋出了門,這倆懶貨,又把徐行布置給他們的任務推給她了。她走進電梯,腦子裡又想起自己和張毓盈的那唯一的一次「偶遇,」這真的是偶遇嗎?為什麼現在想起來卻如此可疑呢?吳汐的心裡彷彿結了一張網,而她就在那張網的中間,摸不清方向。恍恍惚惚間,吳汐竟然沒發現電梯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一襲紅衣,低著頭站在角落裡,向上翻起的黑眼珠子死死的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