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江春水向東流
吃過飯之後,高守敲開了父母的房門。
「是守兒啊,今天剛回來,也不好好休息,找我們有事嗎?」如此溫柔體貼的話語,當然不是出自高強那個大老粗之口。他就算心理多麼關係,也說不出母親這麼體貼的話來。
高守進屋之後,隨手帶上門后,才轉身說道:「其實,我這次是來獻寶來的。我在學校的事後,研究魔法捲軸和藥劑製作,自問還算有一點成績。這是專門為父親和母親準備的禮物,希望你們能夠喜歡。」說話間已經取出一大堆魔法捲軸,和十幾瓶藥劑,放在桌上。
雲素隨手拿起一瓶藥劑,疑惑的問道:「守兒,這是什麼藥劑,我從前怎麼沒見過?」
「哦。」高守隨意答道:「那個是我自己研究的一種藥劑,名字還沒想好呢,不過既然母親問的話,就乾脆叫它駐顏藥劑好了。其實那玩意也沒什麼太大的實用價值,只是有一些排除體內毒素沉積和滋養皮膚的效果而已。只要每個月服用一瓶,三個月後,可以起到延緩衰老的效果,基本可以讓四十歲的人,回復到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如果,能夠保持連續服用一年,便可將相貌固定在那個年齡段,不過這玩意也就是看著年輕,並沒有多少延壽的效果,所以用處也不是很大。」
「哇!」發自溫柔母親的一聲驚叫,嚇得剛要拿起捲軸給父親介紹的高守手一哆嗦,捲軸再次掉落到桌上:「這……這麼厲害的藥劑,你居然也能研究出來,還不知道有什麼用?這簡直,簡直就是……我沒法說你了,這玩意真象你說的效果那麼好嗎?太難以置信了!」
唉……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女人對容貌的重視程度,就連自己的母親也不能免俗。高守微微搖頭,但卻笑著回道:「既然母親喜歡,我就多煉製一些。現在我手裡的材料,應該夠一個人服用一年的。不過母親最好不要把這東西說出去,你知道的,現在有關這種效果的東西,都很容易被人和盜聖聯想到一起。」
雲素連忙答應,他當然知道這東西的效果如果被別人知道,會帶來多麼大的麻煩。起碼前來求葯的女人會絡繹不絕,他可不想高守因此耽誤修鍊魔法的時間。如果因為這個,讓自己這個才華橫溢的兒子搞得無法安心修鍊,以後泯於眾人,自己這個做娘的,罪過可就太大了。
其實高守這次拿出來的那幾瓶藥劑當中,駐顏口服液,在他自己看來,實在是最垃圾,也最沒有實際用途的一種。除此之外,還有凝神藥劑、強力藥劑這兩種藥劑。前者就是高守之前送給奧塔的那種,不過提煉得更加精純,效果自然更好一些,這還不算如何驚人。但後者的強力藥劑,卻是一種可以永久性增加人體力量的特殊藥劑,雖然不能像神話小說中一樣,動不動就搞出個九牛二虎之力來,但也具備增強肌肉負荷能力的強悍功效。
這種雖然確實是永久性增強,卻也不是能馬上立竿見影的,因為那種立竿見影的「神葯」雖然也存在,而高守也懂得如何煉製,卻不是目前能力能煉製的,這個「強力藥劑」一般人只要長期服用,在一段時間之後身體會變得非常強壯,而相對的,若是一個武者服用后堅持修鍊,藥劑的效果就可以真正的體現出來了。根據高守的分析,如果一個武者常年服用這種藥劑,以高強為例,在三年之內,便可以讓父親的實力達到大劍師的巔峰境界。不過想要更進一步,卻是需要境界的突破,就算是高守,也幫不上他什麼忙。
至於那些捲軸,都是高守弄出來的二流貨色,雖然威力還不能他自己專用的那些捲軸相比,卻也沒有啟動時候那苛刻的精神力要求,很符合野狼傭兵團一般團員使用。
將這些對父母有幫助的好東西送出去后,高守便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回自己的小屋了。
現在回家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已經搞定了,接下來,就是樣幫助自己那個小破孩哥哥提升實力了。強力藥劑方面,不用高守操心,高強自然會每天監督他按時服用修鍊,估計嘗到甜頭的哥哥以後萬一沒有了這藥劑,還會追著自己要呢。
至於劍法方面,高守的主意是……
「當!當!當!」急促的敲門聲,將正在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做白日夢的高尚驚醒。
「誰啊?」帶著不耐煩的聲音,高尚翻身起來,推門一看。卻門外卻沒有半個身影,只有一張紙從眼前飄然落下,顯然在敲門的時候,便被插在門房當中的。
誰這麼無聊啊?
帶著疑惑的心情,高尚俯身瞄了一礙眼地上的紙,卻剛好見到上面畫著一個白衣男子,雙目一藍一黑。
盜聖葉掩天!
高尚心頭一驚,貌似我身上,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盜聖看得上眼的東西吧?忙俯身將紙撿起,仔細一看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緊跟著呼吸瞬間停頓了三秒,而後歡喜得幾乎當場吼出聲來。
原來上面寫著:聞君有劍骨天成,姿勢萬中無一,且根基深厚,余不勝心嚮往之。明日日落,請君獨來城外河畔樹林,余當踏月傳劍。君素勤懇,應不至使神技埋沒。
落款是葉掩天,盜聖兩個字,倒是沒有加上去。
葉掩天只是葉掩天,盜聖貌似是別人給起的外號!
手裡捧著葉掩天留下的書函,高尚心中那個美就不用提了。如果不是上面寫明了讓獨自前去,其中肯定包含了不許隨便吐露的意思,他肯定利馬就去找父母和高守大肆炫耀一番。不過現在,為了不讓盜聖生氣,神技泡湯,他只能強壓下心頭的喜悅,轉身回到屋中,將書函妥善收好。與此同時,聽到了高守房間,傳出悠揚的笛聲。
高守一邊吹著樂曲,隨之將體內的火系元素隨著音符傳入笛中,在經過其中的先天木靈之氣滋養淬鍊之後,再從指尖收回體內,一切節奏都與笛聲協調一致,相輔相成。這種方式,甚至比一門心思的專心淬鍊火焰,效果還要更好上三分。
高守的笛聲波瀾壯闊,大氣磅礴,其中卻蘊含著無盡優雅緻遠的意境。其實這正是修真界流中,最為上乘的笛曲之一,名為「碧海潮生」。相傳乃是上洞八仙之一的韓湘子,過海求仙時,因感受東海磅礴之勢有感而創。
此曲最大的特點,便是對於修鍊有著極佳的輔助效果。若單論笛聲的優美,或者不如清溪三弄那等名曲,但經常吹奏,不論是對於武功、還是道法,都有很好的輔助作用。據說後世有一個凡人,偶得遺落凡間的殘篇,七拼八湊,勉強成曲,雖然效果比起原曲來十不存一。但依舊靠著此曲功效,使得內力突飛猛進,成為當世頂尖高手之一。
不過貌似那個傢伙成為絕頂高手之後,卻有些不務正業,自己佔據了一個風景優美的小島劃地稱王。不知道他是想通過經常看海來感悟曲中韻律,還是有其他想法。
不過很多東西,不是得到殘本之後,誰都可以藉此發跡的。有些東西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再如何努力,也難以找到當事人的靈感與意境。就好比八十章之後的紅樓夢,雖然高守就算在前世,也從來沒認真看過那本古代人的戀愛史。
不過憑高守一向的聚寶手段和高超眼光,他得到的曲子自然不可能是殘本。如今吹奏起來,雖然自問絕對達不到韓湘子上仙的超妙境界,但也要比那位某某島主強上不知多少倍,相信用不了十年,這一道木中火便可修鍊成形。
到時候……有誰不服,燒之!而且大成之後的木中火,完全可以輕易熔煉蛟鱗血銀,到時候將那玩意弄成法寶,在這個世界闖蕩起來,絕對可以很有幾分底氣的說。
不過那貌似都是十年之後的事情,現在想來,為期尚早。眼下還是抓緊修鍊,爭取在來年開學之前,將那把寒霜劍給練了,那就可以給小破孩哥哥搞一把好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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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夜裡,席達鎮外,河邊樹林外。高尚早早便偷跑過來了,但盜聖顯然還沒有來,在林間尋覓一圈無果之後,只能轉回河邊,找一塊石頭坐下來,一邊看著緩緩流過的河水靜靜等待。
時光飛逝,特別是黃昏時分過得特別快。沒過多長時間,便已是紅輪西墜,玉兔東升。
盜聖前輩怎麼還沒有來?不會是晃點我吧?高尚心中有些焦急,但卻幫他可愛的弟弟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或者到前輩有別的事情,比如去偷什麼稀世珍寶,又或者是去救濟貧苦百姓而耽擱了功夫吧?」於是滿懷希望的高尚,繼續耐心等待。
可是他又等了好久,依舊不見有人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擔心,難道盜聖前輩忘記了今晚的約定?不可能的,他明明已經留下書函,以他的人品,應該不可能不守信用的:「恩~!我知道了!一定是盜聖前輩習慣子夜出現,忘記昨天的約定有所變動,一定是這樣的。否則以他的人品,怎麼可能爽約?」
貌似一個賊,咋就莫名其妙的出現高尚的人品了呢?還是以為他的名字叫高尚,所以看誰都高尚?
可是一直等到太華西落,顯然已經過了子時,盜聖葉掩天還是沒有絲毫出現的意思。高尚終於忍無可忍,隨口罵了一句:「靠!看到那個預告函,我還當是真的,原來是有人耍我玩的。我說盜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就偏偏看上我了,要教我功夫呢,感情是被人給晃點了。別讓我知道是誰,否則……哼!」
「阿嚏!」
被人背後詛咒的高守,在河對面終於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這一下也暴露了他的行蹤,見哥哥向自己這邊望來,只能淡然笑道:「你的第一個考驗已經通過了,能等到子時之後,顯然你的耐性不錯。第二道題目,你已經看了半宿的河中流水,可有什麼感悟嗎?」
說話間,高守漫步從對岸的一刻大叔後面走出。不過為了掩蓋自己眼下的弱小體型,他出來的時候還特意用水系魔法製造了一點煙霧,讓自己的身影看起來不甚真切。加上小河說寬不寬,說小也不小,兩岸相隔,估計高尚也是看不出什麼來的。
「感悟?」高尚聽了高守的話,不免有些納悶,難道這之前都是盜聖前輩對我的考驗嗎?不過貌似我壓根就是越看越不耐煩,哪裡會有什麼感悟?不過咱可不能這麼回答,否則盜聖很失望,神技就沒戲了。
有些東西,特別是需要領悟的東西,萬萬不能著急,越是著急,效果往往會適得其反。高尚現在便是如此,想了好一會,最終卻只能搖頭道:「小河從形成開始,就一直這麼流淌著,或者隨著時間的推移,河道會有細微的變化。但顯然,那並不是我能夠看出來的。說句實話,剛才心裡只想著前輩能早點來,所以,我看著都有些不耐煩了。」
前輩?
貌似我是你親弟弟哎!不過本盜聖三世為人,加起來確實有一千多歲了,也擔得起你的一聲前輩。於是哈哈一笑,答道:「回答得好!回答的妙!一條小河的歷史,已經追溯不到起源,亦不知將來會發生如何變化?比起天地萬物生生變化的妙法,人的生命實在的太短暫了,好一句不耐煩!說得好!」
好?
高尚聽了心裡那個茫然啊!我說得哪裡好了,我說的不過是一些最普通不過的感受,被你一說,好像本天才已經大徹大悟了似地?到底是我說的好,還是你解釋得妙?又或者,我當真是一個天才,回答得真的很精彩?
想到得意之處,單純如高尚竟不禁有些飄飄然起來。
高守這時又說道:「你之所以看不到長河的內在變化,倒也不是因為長河的變化來得太快,快到你根本看不清。相反卻是因為它的變化來得太緩慢、又或者是太細微,慢到你根本察覺不到。這快慢之間的奧義,也正是劍術的根本奧妙所在。」
高尚一直留心聽著高守的每一句話,聽到這裡,頓時精神一振。終於說到劍術了,不知道這被盜聖譽為神技的劍術,回是如何厲害,能不能一秒一大片?
這時卻見一身白衣,長發飄飄的高守,隨手摺斷一根樹枝。以斷枝為劍,立於胸前。
這一刻,高守彷彿有找到了當年在修真界,縱橫馳騁,捨我其誰的感覺。不過轉瞬之間,又回到現實之中,前後差距,不禁再次勾起他身在異鄉為異客的孤獨愁苦。於是說道:「我要傳授你的劍法,正是以水為意境,今天先教你第一招。看好了!」
說話間,手中枯枝緩緩舞動。忽快忽慢,每一劍發出,都讓根基紮實的高尚看得驚呼連連,竟然沒有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是他可以預先想到的。招招超乎預料之外,卻盡合某種高深的至理當中。不過劍招當中,卻滲出無盡的愁苦。
而另一邊的高守,陷入孤獨愁苦的心境當中,隨手而發,一邊揮舞著枯枝,一邊吟道:「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輕聲低吟一遍之後,高守的愁意更濃,竟忍不住輕聲唱了起來:「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這一發而不可收拾,一邊清唱,一邊舞劍,高守將這一招劍法,練了十餘遍方才罷手。
「哎……」長嘆一聲,隨手將斷枝拋入河中,對高尚問道:「你記住多少?」
「這個……」高尚聞言搖了搖頭道:「前輩方才一連使了十多招,我連一招也沒有記全,我真是太笨了……」
「十餘招?」高守聞言不禁失笑道:「其實我剛才並不是施展了十餘招,而是將同樣的一招,施展了十幾遍而已。只是每一遍用出來,都是隨心而起,任意而發,所以有所偏差而已。在實際的戰鬥中,因為對手不同,對手的招式變化不同,你也不能將一招劍法生搬硬套,墨守成規。只要守住劍意,便可隨意揮灑,那時,才算真正的學會了這一招!」
微微一頓,高守又說道:「不過現階段,你還是從一板一眼的單一招式入手更好一點。這樣好了,無論你記住多少,回去勤加練習就是,三天之後,我在此地等你,看看你的進步如何。能否當真領悟,『愁』之一字的點滴。還有,這招的名字就叫做一江春水向東流……」說完身體周圍霧氣猛然一漲開,跟著隨風消散,長發白衣的生硬,就這樣憑空的消失在高尚的目光當中。
好厲害!
高尚心中不禁暗嘆息,果然是不愧是來無影、去無蹤的盜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