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一個故事

第十七章 又一個故事

姥爺眯了眯眼睛,娓娓講來。

「當年,咱們這個村還叫閆家店,那時候鬼子打進了東北,到處都是人心惶惶,但是時局再亂老百姓也得過日子不是,這一年村裡的趙老四就娶上了媳婦,婚後幾個月,小媳婦就懷上了,一家人歡喜的很。

又轉過年眼看就要生產,不料這年鬼子到村裡搶糧,趙老四因為反抗被鬼子挑斷了腳筋,小媳婦不顧一切的衝出來護著男人,被鬼子用刺刀活活捅死了。

小媳婦死了,鬼子搶光了村裡的糧食牲畜,還抓走了大部分的勞力壯丁,姥爺我就是在那次被抓走的。鬼子揚長而走,村裡人悲憤萬分卻無可奈何,生在亂世,人命本就如草芥。

趙老四斷了腳筋,成了廢人,卻僥倖因此沒被抓走,他含淚給媳婦穿上了過門時穿的紅嫁衣,在自家後山坡埋葬了媳婦,埋葬了希望,同時埋葬的還有媳婦肚子里即將降生的嬰兒。

村裡人擦乾了眼淚,掩埋了遇難的親人,孤兒老小繼續艱難的生活。就這麼過了幾個月,鄰村突然傳出了一件怪事。

那個村叫高楞屯,離咱們這閆家店大約只有不到十里路,村裡有一戶人家姓馬,以殺豬為生,人都叫馬屠戶,雖然這兩年兵荒馬亂,殺豬的活計越來越少,但人們都叫順了,所以一直這個稱呼也沒改。

一天大清早,馬家媳婦正在蒸餑餑,從大門外就走進了一個女人,手裡拿著個破瓷碗,徑直就進了屋,叫了聲大姐就說:俺是逃荒來的,孩子餓的不行了,行行好給點米湯拿回去給孩子喝吧。

馬家媳婦見那個陌生女人面容憔悴,卻穿著件紅襖,臉上滿是愁容,不由的動了惻隱心,雖說自家過的也難,猶豫了一下便舀了一碗稀粥倒給了女人,女人連連道謝,捧著稀粥轉身就出了門。

做了一件好事,馬家媳婦心裡挺高興,不過也沒太放在心上。可是隔了一天後,這女人又來了。」

還是那天早上的時辰,那女人仍然穿著那身衣裳,不聲不響的就站在了馬家媳婦身後,嚇了馬家媳婦一跳,女人給她作了個揖,還是求她給點吃的,不過這次女人拿出了幾枚銅錢,說是感謝她的。

馬家媳婦照樣給倒了碗稀粥,還慷慨的包了幾個窩頭遞給了女人,那女人硬把銅錢塞給了馬家媳婦,馬家媳婦無論如何不肯要,那女人把銅錢扔在鍋台上轉身就走,馬家媳婦剛抬腳追到門外,那女人就不見了。

馬家媳婦很納悶的回到屋裡把那幾個銅錢隨手放在了柜子上,繼續忙著做飯去了。過了一會,馬屠戶從外面回來了,剛回到屋裡就叫了起來,媳婦急忙跑進裡屋一看,馬屠戶指著柜子滿臉的驚訝之色,馬家媳婦一看,臉都嚇的變綠了,柜子上剛才放銅錢的地方,赫然有一小堆燒紙灰。」

馬家媳婦這下可嚇破了膽,從來只是聽說這種事,萬沒想到讓自己遇上了,倆人半夜裡在門口燒了好多紙錢,供了好多吃食,磕頭打躬,求鬼奶奶別再來找自己了。

這一番折騰似乎起了作用,馬屠戶兩口子提心弔膽了好幾天,那個女人果然沒有再來。

不想過了些日子,村裡七七八八的開始流言四起。大夥你一言我一語的,居然都是談論

一個陌生女人上門買吃食,走之後留下的錢變成紙灰。

這女人每戶人家只去兩次,下次就換另一家,一來二去的村裡幾乎所有人家都遇到了。過了些天,女人就不再來了,然後附近村子又開始流傳女鬼買東西的事,有的是買稀粥,

有的是餑餑,一時間搞的人心惶惶,不過這女鬼從不傷人,也不嚇人,只是拿了吃的就走,時間久了大家覺得這女人雖說是個死鬼,可為了孩子,倒也可憐。

再說閆家店有個人叫陳大壯,因為平時膽子大,三更半夜走墳圈子繞一圈也不帶怵頭的,所以大夥也叫他陳大膽。這天陳大膽走親戚,來到了高楞屯,碰巧就趕上了女人來買東西,看到女人的時候他就覺得面熟,仗著膽子大,就悄悄的跟著,想看個究竟。

女人走的特別快,跟飛一樣,飄飄忽忽的一會就把他甩下了老遠,他咬了咬牙,仗著天高日頭圓,大白天的也不怕活見鬼,一路連跑帶顛的追了上去。

也不知跑了多久,來到了一處山坡,那女人一閃就不見了。

那個人上氣不接下氣的追到山裡,覺得山路越來越熟悉,忽然看到女人不見了,荒山野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這才有些害怕起來,暗暗罵自己莽撞,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四處一看,傻了眼。

這裡居然是閆家店的後山,山下不遠就是自己的家。

他一拍大腿,這才想起來那女人居然就是隔壁老四家被鬼子殺死的小媳婦,當初還是自己幫著下葬的。」

姥爺說到這裡猛的咳嗽了起來,我忙上前拍了好一陣,緩了半天才好,姥爺嘆了口氣,又接著說:「後面的事就有點慘了,趙老四聽說自家的死婆娘居然變成了活殭屍,說什麼也不信,無奈他不怕大夥可害怕,這鄉里鄉親的,趙老四也是怕真出事,就這樣,第二天中午日頭最毒的時候,村裡人一起上山把墳就扒開了,打開棺木以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膽小的直接腿肚子轉筋就趴地上了。」

我插嘴道:「是不是那個女屍面目跟活著一樣?棺材里還有一堆餑餑?」

姥爺擺了擺手:「這算個啥?那棺材里的女屍當然是跟活著一樣,就是臉色煞白煞白的,最可怕的是這女屍胸口竟然坐著一個滿頭白毛的小孩,看到人也不害怕,直勾勾的看看這個,瞅瞅那個。後來還是趙老四咬咬牙,壯著膽子把小孩抱了起來,雖然是女屍生出來的鬼嬰,但畢竟是趙家唯一的根苗,他還是捨不得。至於那女屍,大家合計了一番,就架起了火,連棺材帶屍體一起點著了,趙老四雖然不忍,也沒辦法,誰讓自己媳婦變了殭屍呢。」

「可沒承想火剛點起,那女屍竟然起身叫喚了起來,在火堆里翻翻滾滾大罵趙老四沒良心,搶了她的孩子又要毀了她好不容易修鍊的身子,她幾番想撲出來搶孩子,又忌憚人多,最後帶著滿身煙火氣恨恨的跑了。」

「趙老四忐忑不寧的把孩子抱回了家,一看還是個男孩,於是就給他吃點米湯雞蛋之類的飯食,這孩子倒也沒有什麼怪異,慢慢的也長大了,滿頭的白毛漸漸的掉了,長出了正常的黑頭髮,又過了兩年,孩子會走會說話了,看不出任何異樣,完全跟正常孩子一樣了。」

「可就在這時候。」姥爺眯了眯眼睛,繼續說:「忽然又出了個怪事,有很多大姑娘在半夜裡被開膛破肚,活生生的丟了心肝,大家又是報官,又是請法師捉妖,都沒有用,鬧騰了一年多,死了很多未出門的大閨女,唉,最後啊,還是讓劉先生碰上了,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那又是怎麼回事啊?莫非又是趙老四的媳婦作祟?」我問。

姥爺點了點頭:「你小的時候,姥爺跟你講過我當年遇到狗妖的那天晚上,不是遇到高人搭救了嗎,那個高人就是劉先生,趕得也巧,劉先生那天剛好在附近收伏了一隻殭屍,這才碰巧救下了我,而那個殭屍就是那個專吃大姑娘心肝的孽障,其實啊,她就是那個趙老四的殭屍媳婦,不知怎麼魂魄一直未散,修鍊成了陰屍,這才專吃大姑娘的心肝,供她修鍊,還好讓劉先生遇上了,不然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那,按劉先生的說法,再過幾年她就能修成屍魔了」

聽到這裡我隱約已經明白了,疑惑的問道:「既然當年已經被劉先生收伏了,現在怎麼又跑出來了?」

姥爺抬抬手,我忙起身扶住他的胳膊,姥爺費力的站了起來,說道:「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坐了一會這身子就吃不住勁了。」說著就往屋裡走。

我忙問:「姥爺,你還沒說呢,那個女殭屍怎麼跑出來了,怎麼能制服她啊?」

「我哪知道啊,當年劉先生只是將它鎮在了一個地方,並沒有真正的除掉,再說姥爺這點本事你還不知道么,別說一隻成了氣候的殭屍,就是來個凶點的野鬼姥爺我也沒辦法啊,哎,別替人瞎操心了,乖孫子,先看看你姥姥做了什麼好吃的吧。」

我急了:「那不行,我同學還沒脫離危險,那殭屍要再來怎麼辦,再說就算不管別人,那殭屍要是來找我怎麼辦啊,我可是跟她動過手,結過仇的啊,再說,我跟她說我是劉全有的徒弟,她肯定不會放過我的,姥爺......」

姥爺回頭伸出指頭做了個噓的手勢,看了看屋裡屋外忙活的后姥姥,瞪了瞪眼睛,壓低聲音說:「你慌個啥,姥爺還能看著我外孫子吃虧?別吵,等吃了飯,姥爺帶你去找鬼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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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陰曹官的那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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