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噩夢成真
不管怎麼說,狗妖的事總算告一段落,我也可以從此安心的上學了。姥爺給我換了一塊玉,系了根紅繩,戴在我的脖子上,原來那塊封有狗妖魂魄的玉被姥爺收了起來,不過這兩塊玉都是斷開的,看起來很像是一個整體,面對著我的疑惑,姥爺說,這是劉先生的安排。
我也搞不懂到底劉先生是誰,姥爺總是不肯說。只是,從那以後我總是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人在跟我說話,而且還不止一個聲音,那感覺像是在耳邊,又想是在腦子裡,說的什麼卻聽不清,有時候像是一個人在竊竊自語,有時候又像是互相在商量著什麼。
而且我幾乎每晚都會做夢,夢到很多古怪的事,夢中有些人在做某些事,有時候我也會在其中,夢裡的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而每次醒來后,都有些模糊不清,卻又像是放電影一樣,在我的腦海里留下深深的印記。
還好,後來的日子裡倒也沒再發生什麼大的怪事,倒是別人家發生過一些鬼鬼怪怪的事,本來這種事在鄉下就比較多,由於我的特殊體質,姥爺需要開慧眼才能看到的東西,而我直接就能看到,所以姥爺每次都帶著我上門。
其實也沒有什麼冤魂惡鬼作祟,都是些小打小鬧的,什麼兒女不給燒紙錢的啦,老人在陰間沒錢花缺衣服啦之類的,最了不得的也就是什麼水鬼弔死鬼抓替身什麼的,姥爺帶著我一到場基本全搞掂。而我跟著姥爺混了幾年也長了不少見識,現在想起來,姥爺是有意識的讓我接觸各種鬼怪。
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一直到我14歲那年,父母把我接進城裡上中學,從此我就離開了那個小村子,離開了姥爺。
記得那天姥爺叮囑了我很多話,一直把我送到去城裡的車上,姥爺就那麼站在路旁,默默的拄著拐棍望著遠去的我,我知道從此以後姥爺就是一個人生活了,可他堅決不肯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村子,連舅舅家都不肯去,爸媽也沒有辦法。
直到如今,我仍然常常會懷念童年在那裡生活的點點滴滴,懷念姥爺溫暖有力的大手,和他永遠都講不完的故事。
相比之前的生活,城裡的花花世界讓我眼花繚亂,然而卻沒有了在鄉下那種隨心的快樂,日子過的很平淡也很快,就這樣我讀完了初中、高中,時間的車輪徐徐的前行,貌似緩慢卻總在不經意間流逝。
不過我現在撞鬼的幾率倒是越來越大,夜裡走在大街上不經意就能看見好幾個,開始的時候我真的有些受不了,覺得自己都有點要發瘋,雖然有過在農村多次見鬼的經歷,但是農村畢竟人少鬼也沒幾個,城市裡人口多那鬼也就很多呀,那種簡直跟人和鬼在一個空間生活的滋味不是正常人能體會到的,但是我牢記姥爺的話,只當看不見就是了,它不來犯我,我也不去惹它,慢慢的我也就習慣了這種生活。
事實證明姥爺是對的,鬼魂其實和人類一樣,只是在按自己的方式生存,它們基本上是不會害人的,除了一些非正常死亡有怨氣的或者離世時有大願未了的執念所化成的惡鬼,它們大多數都是無害的,頂多只是個別的會在巧合的時候做些惡作劇嚇唬人,其實在它們看來,那只是個很好玩的事,但我認為,它們中有一些是想讓人注意到它,讓人們知道它的存在,因為它們的世界很寂寞很單調。
無聊的時候,它們也會在深夜的路口徘徊,在無人的街邊看著偶然經過的人發獃,他們也會想念在陽世的親人,卻又無法再回到往昔的家,即使回去了,也只會給家裡人帶來災禍,所以他們生存的目的只有等待,生存的方式也只有等待,等到自己能夠重新投胎的那一天,抑或是徹底消散的那一天。
而我腦中的奇異說話聲斷斷續續,時常的怪夢也仍然在繼續,不同的是以前夢裡所發生的事,開始真實的在現實中出現,常常在做某件事的時候,腦海中一閃間就會記起這似曾相識的場景,曾經在夢裡經歷過,再用力去回憶,卻什麼也記不起來,慢慢的我開始有意識的把這些夢理解為一些我能夠預見到的事物。
記得高二那年的一個中午,我正在午睡,忽然夢到了幾隻老鼠爬進了我家的院子里,我的意識瞬間就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視野忽然變得奇怪起來,我就像是附在了老鼠的身上一樣,爬進了院里周大爺家的屋子。
那時候我家住在城裡的一個老院子,院里住著三戶人家,住在西邊的是在齒輪廠上班的趙叔叔兩口子,帶著他們七歲的女兒。南邊也就是正中,住著癱瘓在床十幾年的周大爺和他的老伴,兒女都不在身邊,只有老兩口相依生活。
而我的意識這時正是來到了周大爺家裡,周大娘正好不在家,我好奇的看著其他幾隻老鼠在屋子裡爬上爬下的找吃的,忽然有一隻老鼠爬到了周大爺的床上,周大爺眼睜睜的看著老鼠爬到了身上,卻絲毫沒有能力反抗,因為他是高位截癱,平時就是連說話揮手的能力都沒有,大概那隻老鼠當周大爺是一大塊肉,肆無忌憚的爬到了周大爺的臉上,嗅了嗅,然後對著周大爺的鼻子就是一大口,頓時鮮血就流了出來,緊接著其它幾隻老鼠也開始往床上爬……
我的心神瞬間就抽搐了起來,一股強烈的寒意爬上我的全身,所有的意識在瞬間回到了我的身上。就像是剛剛結束了一個可怕的夢魘,我大汗淋漓的坐起來,起身就往周大爺屋裡跑,周大娘正在院子里洗菜,看我發瘋了的樣子,奇怪地喊了我一聲隨後就跟了過來。
眼前的一切讓我毛骨悚然,我看到了和夢裡完全一樣的場景,幾隻老鼠正在周大爺的頭上到處亂爬亂咬,而周大爺的整個頭上臉上早已經鮮血淋漓。周大娘嚇的尖叫一聲差點癱在地上,我拿起笤帚衝上去把老鼠全都趕走,然後和隨後趕來的趙叔叔一起把老人送到了醫院。
檢查結果老人的鼻翼受傷嚴重,耳垂缺失了一塊,臉上更是撕開了好幾個血口子,不過還好並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他這麼多年從來都沒聽說過有這麼凶的老鼠,這簡直就是在吃人。而面對大家的疑問,我只是笑了笑說我看到有老鼠跑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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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要面臨高考了,每天我都學習到很晚,有一天一直到凌晨1點多,我疲倦極了,伏在書桌上就睡著了,很快進入了夢鄉。這一次我夢到很久未見的舅舅和表哥坐在我家裡吃飯,老爸老媽都在,飯桌上一片歡笑。畫面驀然一轉,我和表哥走在路上,他在前面默默的走,我在後面不停的說著什麼,突然表哥停住了腳步,然後一轉身,對我笑了一下,似乎要對我說什麼……
下一刻我立時就從夢中驚醒了過來,滿身都是冷汗,因為剛才夢中的表哥轉過頭的一剎那,我看到他的頭毫無徵兆的掉了下來。
這個夢過後,我在忐忑中度過了好幾天,天天提心弔膽,也不敢跟爸媽去說,一直捱到周末的上午,我正在寫英語作業,爸媽在看電視,這時外面有人敲門,老媽去開了門,然後我就看到了舅舅和表哥滿臉笑容的出現在了門口。
這頓飯所有人都吃的興高采烈,談笑風生,只有我吃的心驚肉跳,一個勁偷眼看錶哥,好像生怕他的頭突然掉下來,大家都看出我心事重重,不過也沒在意,以為我只是考前綜合症。
飯後我繼續寫我的作業,大家圍在院子里聊天,畢竟要考試了,沒人會打擾我學習,於是我趁老媽回屋的機會悄悄把那天做的夢跟老媽說了,老媽當時表情很複雜的看了看我,說一個夢而已,叫我別多想,轉身就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忽然覺得院子里靜悄悄的,我跑了出去,老爸、舅舅和表哥都不在院里。
我心中咯噔一下,扭頭就往外跑,剛出了院子就見他們正在大門口街邊的樹蔭里下棋,老爸和舅舅正在擺棋,表哥在一邊看。
這是一條比較偏的街道,街上三三兩兩的有一些人在聊天消遣,偶爾會有幾輛車經過,旁邊是家小食雜店和一家煤氣站,十多個煤氣罐排在門前,我心神不寧的走了過去,站在表哥身邊不遠處,一邊裝作看棋一邊看著他一邊留神四周有沒有異常。
老爸和舅舅下了幾局,又繼續和表哥下,兩個人都很專註,不一會煤氣站的老闆也搬了個馬扎坐過來湊熱鬧。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什麼意外都沒有發生,我原本還擔心表哥要上街去玩,結果他的棋癮還挺大,一直下了兩個多小時,這才喊累,幾個人收拾棋盤就要回屋,我暗暗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一陣急促刺耳的剎車聲,然後只聽「嘭」一聲猛烈巨響,街上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忙扭頭看去,只見煤氣站平常拉運煤氣罐的汽車和一輛轉彎的貨車狠狠的對撞在了一起。
「哎呀媽呀…」
看到出了車禍,我不由叫了一聲,表哥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笑,似乎是要說些什麼,這一瞬間我突然想起夢中的景象,表哥的笑容和眼前的簡直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聲音喝道:「別動。」
那一瞬間我果然愣住了沒動,還來不及反應什麼,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緊接著只見表哥的身體猛的一滯,一股突如其來的衝擊力帶著他撞到了牆上……
煤氣罐爆炸了,不知道是哪輛車的一塊玻璃飛了出來,準確的插在了表哥的脖子上,慣性很大,從車禍發生,到表哥出事,時間也就過去了一剎那。
表哥靜靜的斜倚在牆上,四肢無力的垂了下去,腔子里還在不斷噴涌著鮮血,他的屍體沒有頭。
頭在地上,驚恐不甘的眼神死盯著不遠處自己的身體。
我渾身癱軟,一下子昏了過去。